第117章 第六感
    最終這驚險的一夜以開鎖的瘦子和颠勺的胖子瘋狂喊冤的嚎叫聲結束。
    這兩人在被兩位警察剛抓住的時候就突然清醒了過來,然後兩人看着自己的所處位置和手中拿着的作案工具在原地驚呆了三秒鐘。
    直到他們被铐上銀镯子,兩人才如夢初醒地開始嚎叫:“救命救命!為什麽抓我?為什麽铐我啊!我可是個做飯都不放任何添加劑的超級良民啊!”
    “我不服快放開我!我這一定是在夢游、絕對是被控制了!我路在邊看到有誰的鎖沒鎖都會主動給人家扣上、怎麽可能會在拘留所裏這麽多眼睛的注視下開鎖傷人呢?!”
    “冤枉!冤枉!廚子我比窦娥還冤啊!我今天剛看到這個人、連他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我為什麽要半夜打開門去殺他?
    千古奇冤不過如此!各位青天大老爺可一定要給我做主啊!”
    兩個人嚎的一個比一個大聲一個比一個凄慘,就連只能聽到一點點聲音的陳是金都似乎能夠隐隐約約聽到他們的尖銳爆鳴。
    他洗了洗把兩人砸鼻血直流的大紅蘋果、還認真的用貓爪削掉了破損的區域,然後和他家樂子貓一起咔嚓咔嚓咔嚓地啃起了蘋果。
    劇烈運動之後确實是應該吃點東西補充一下能量的,順便還能安撫一下怦怦直跳的小心髒。
    雖然他摸不出心髒的跳動。
    有了這樣的意外,之後一直到早上陳是金都睡得十分香甜——他相信現在局子裏醒着的所有警察一定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一定有數不清的眼睛在一動不動地盯着他、也盯着周圍的一切。
    所以,雖然中途熬了個夜,但這第五天的夜晚陳是金還是休息的不錯。
    一睜開眼就是第六天了。
    他的五感已經沒有可再消除的了,感覺和昨天沒有什麽大的區別。
    不過他的眼前已經一片灰暗、甚至連光都已經感覺不到了,而兩只耳朵即便有助聽器的幫助、也再也聽不到一點聲音。
    陳是金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不知道有幾個人圍着他或者正在注視着他、他這才明白第五天還算是優待,真正的五感徹底消失的時候人就像被關在一個完全漆黑的、沒有任何聲音的無邊無際的大盒子裏,不管往哪裏走你都不知道該如何找到出口。
    因為看不見、聽不見、聞不見、摸不着。
    陳是金在床上就那樣睜着眼睛坐了大半個小時,有一瞬間甚至開始懷疑“五感喪失的自己”是否還算是存在。
    “嘶,王哥,這小子怎麽回事啊?他坐在那裏少說也有半個小時了吧?怎麽就在那裏一動不動啊?
    他這樣坐在那兒什麽都不動感覺、感覺好詭異啊。”
    監控室的年輕警察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尤其是當他看見那個青年戴着的黑貓用爪子拍青年的臉、青年的胳膊、青年的肚子和大腿青年都沒有反應的時候,他更覺得這個青年……像個活死人了。
    “……哥啊,這人是從醫院來的,真沒什麽病嗎?”
    監控室裏的其他幾個哥輪番打了他的腦袋:“沒事別瞎咧咧!還不允許人家沉思冥想嗎?”
    年輕警察:“……”
    他真沒見過這樣沉思冥想的人。
    “不用管他,只要密切關注着他就可以。審訊室已經連夜審訊了那個鎖匠和廚師,确定他們兩個和那個陳是金沒有任何交集、沖突,幾乎沒有半夜去傷害他的可能。”
    “所以……這個青年所說的意外确實有點問題。上面已經下了命令,無論如何都要看住這個人、不放過他身邊的任何可疑人物和他的一舉一動。
    要麽确保意外不會再發生、要麽就要弄清楚那所謂的‘意外’到底是怎麽發生的。”
    “總之現在他是重點關注對象,我們只要看緊他就可以了。”
    年輕警察點了點頭。
    然後他看到在這間拘留室裏的其餘四個拘留者正在被一一帶走,很快拘留室裏就只剩下了那個還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的青年一個人。
    不知怎麽的他看着那樣坐在那裏的青年,忽然有一種異樣的、喘不過來氣的感覺,就好像那個青年在被整個世界抛棄……甚至敵對。
    青年原本還睜着雙眼,在這個時候已經慢慢的閉上了雙眼。他看起來、就像是真的在靜坐沉思一樣了。
    而之前一直在他身邊蹭蹭挨挨碰碰的黑貓,也在擡頭靜靜的看了青年許久之後慢慢的走到他的腿邊、趴好團起來,貼着他不動了。
    只不過這只黑貓時不時的會擡起腦袋、用它那一雙深藍色偶爾還會因為光的折射而顯出琥珀深紅的眼睛冰冷的看着周圍的一切。
    這只貓真是一只護主的貓,因為它兇的像是要和整個世界為敵。
    “……真是奇怪的人和貓。”
    “但願今天晚上不會發生什麽奇怪的事。”
    年輕的警察小聲嘀咕了兩句。
    然而他心裏卻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麽簡單容易。
    和他有同樣想法、甚至篤定第六天和第七天一定會發生更糟糕的事情的是正在靜坐的陳是金。
    他已經花了足夠的時間、接受了自己幾乎什麽也做不成的、被徹底困在五感消失的困境中的現實。
    如果現在發生和昨天晚上一樣的危險事件,他大概是一點征兆都感覺不到的。有極大的可能會被任何一個接近他的人殺死。
    所以現在的他似乎只能夠依靠在警局的警察們。
    有了昨晚的突發事件,現在他們應該會高度戒備并且關注他周圍的一切。大概率在白天的時候很難發生意外。
    可即便如此也沒有辦法保證他的徹底安全,畢竟到了晚上警察也有可能變成意外之一。
    按照這個世界形成之時就定下的規則,他只要能夠在世界裏安全的活夠七天就能夠完成生存任務離開世界、換句話說這個世界對于力量的全面封禁,最多也就只有七天。
    所以剩下的第六天和第七天,為了讓他死,蜘蛛精和大眼怪一定會用最無恥的不計一切的代價殺死他。
    而這個時候的他又是最脆弱無力的時候,看起來好像他已經是必死的結局了。
    這個世界裏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在最後成為攻擊他的人。
    他想要避開危險甚至反殺,就一定要想到另外一條路。
    一條,不被這世界規則束縛、可以自保的路。
    陳是金坐累了忽然直接躺了下來。
    他閉着眼睛躺在床上似乎已經放棄了所有希望。
    但實際上他的大腦和心理要多活躍有多活躍,大腦負責思考、心中負責罵娘和吐槽。
    憑什麽這個世界裏他要一點點的受制于人、一點點的喪失五感?
    好吧大概率是在這個世界裏兩個王級加一起的能量壓過了他的能量、才能讓他無法改變“世界規則”,必須遵循、然後一點一點的喪失五感。
    但那兩個該死的家夥憑什麽可以化身任何人、憑什麽可以在晚上操控人的意識?
    這個世界都已經禁止特殊能量的存在了,那兩個家夥晚上鬼上身難道就不是特殊能量了?
    難不成這個世界不允許特殊能量存在,卻還允許“鬼迷心竅”嗎?
    如果鬼迷心竅都允許的話,那他還可以有——
    陳是金吐槽到這裏驟然睜開了雙眼。
    在這一瞬間他想到了破局的關鍵。
    “五感,呵,五感。”
    陳是金喃喃自語了兩句又重新閉上了眼睛,而他這一閉眼,就一直閉到了晚上。
    “老天,他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今天一天他都是這樣躺着的吧?也就中午起來吃了一頓泡面、晚上喝了一盒牛奶。他這樣是想幹嘛?擺爛等死嗎?”
    監控室裏一直盯着他的警察們都看得無語了。
    這個青年實在是有些古怪。
    “誰知道呢,據說他有和漸凍人症差不多的一種現在幾乎無解的病症,就是五感喪失、看不見聽不見聞不見摸不着還嘗不出味道……啧,我要是得了他這樣的病我大概也會像他那樣覺得人生無望了吧。”
    “天啊,光是聽着我就覺得難受了。那活着豈不是和死了差不多?偏偏他還有那種意外……”
    年輕警察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忍不住在心裏想,要是他得了這樣的病,說不定出了意外還是一種解脫呢。
    不知道那個青年是不是也這樣想的?
    算了,還是老老實實的監控吧。
    看那青年一直躺屍的那個樣子、再加上現在整個他所在的看守室裏就只有他一個人、兩個警察。
    今天晚上幾乎是不可能出事的。
    年輕警察看了看牆上的時鐘,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拘留室裏會關一部分的燈、但還會留四盞夜燈以便大家監看。
    怎麽看都不可能出問題的,除非看守的張哥和王哥出問題。
    年輕警察想到這裏先是一個哆嗦然後又笑了一下,“怎麽可能。”
    深夜十二點,拘留室一切正常。
    那個青年還在躺。張哥王哥精神很好。
    淩晨一點,一切正常。
    監控室已經增加到六人,沒有一個離開座位。
    淩晨兩點,所有的警察都打足了精神、甚至拘留室裏的張哥和王哥還專門去那個青年那裏看了看,确定青年的小黑屋的鐵門是關的好好的。
    大家都松了口氣。
    所以昨晚大概率是……真的意外吧。
    淩晨兩點四十五分。
    砰——
    滋啦滋啦——
    轟!
    年輕警察是被一陣刺耳的震動聲驚醒的。
    他清醒之後第一時間就是下意識的去看監控,而後直接驚叫出聲。
    “這怎麽可能?!”
    畫面之中,那在床上躺了一天的青年已經不知何時站在了地上、并且精準地避開了滿臉兇惡拿着警棍攻擊向他的王哥的一擊、同時一腳猛地擡起直接踹到了王哥的肚子上、把他踹的倒飛了出去!
    這一系列動作又快又狠,對于一個機敏有力的成年人來說是能夠辦到的事情。
    但讓年輕警察震驚的也就是這一點!
    這動作一個健全的成年人來做沒有任何問題,但問題是做出這快準狠動作的人、他全程都是閉着雙眼的啊!!
    就在這個時候,最早被他踹飛的另一個警員張哥已經赤紅着眼扶牆站了起來,而後,他竟然從腰間拔出了警用配槍!
    當他滿臉猙獰地舉起槍、用烏黑的槍口對準那個閉着雙眼的青年的時候,監控室裏的六個警察幾乎全都要失聲喊出來了!
    快住手啊!
    你怎麽能用槍指着我們要守護的人!!
    而此時在漆黑的空間裏,陳是金閉着眼睛,卻“看”到了那仿佛近在咫尺的恐怖危險。
    他微微扯起嘴角。
    砰!
    監控室裏的年輕警察忍不住閉上了雙眼,不忍看那讓人無法接受的畫面。
    然而下一秒他就聽到耳邊傳來其他警察的激動喊聲:“卧槽!!”
    “沒打中!!”
    “不是沒打中!是他躲過去了啊啊啊!”
    “他閉着眼!頭一歪就躲過去了啊!”
    年輕警察猛然睜眼。
    然後他看到監控畫面裏開槍的張哥扭曲憤怒的臉:“不可能!你怎麽能夠躲開我的槍!!”
    “你明明應該什麽都做不了!!”
    看不見聽不見聞不出味道觸摸不了感覺!五感已經喪失的人就像是一個活着的死人!連多走一步甚至都不敢,因為前路永遠未知!
    這樣的一個廢人、一個被壓縮到極致的人,怎麽可能躲開貼臉的攻擊!
    還站在原地的陳是金聽到他那歇斯底裏的憤怒質問輕笑了一聲。
    在這一聲差點崩斷對面“張哥”的憤怒的神經的時候,他終于開口:
    “五感喪失,但我還有一種感覺啊。”
    那至今無法被完全形容解析、但卻真正存在的、結合了人體所有感官的、對時間和空間都有所感應的“神秘超感”。
    第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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