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昨夜下雨的缘故,齐橙橙今天起来的时候特别困。

    他还是被裴炀叫起来的。

    他开了门以后,迷迷糊糊地回去穿衣服,问:“你怎么来了?”

    裴炀说:“今天有我一场戏。”

    “你不是去参加集训了嘛?”

    “我集训的地方就在这附近。昨天练习了一天,今天说什么我都得休息一下,再练下去我两条胳膊就废了。”

    他们今天要去拍一场遭受空袭的外景戏。这个拍摄场地他们就借用了一天,因此拍摄时间非常紧张,哪怕今天早晨偶尔还淅淅沥沥地下雨,他们也得去。

    张巴黎一大清早就拿着喇叭在楼下喊。

    裴炀在窗前看了一眼,说:“她还真是亲力亲为。”

    叫演员起床哪儿是导演的职责啊。

    他只能说新导演就是干劲足。

    这一点真是难能可贵,娱乐圈再熬两年,估计她就没有这精气神了。

    齐橙橙问:“星遇他们起来了么?”

    “没问他。”裴炀说。

    应该是还没起来,都没看到他。

    齐橙橙说:“昨天他和薄哥应该拍到很晚,最后有一条激,情戏,薄哥NG了好多次。”

    齐橙橙说到这里还笑。

    裴炀一惊,回头看他:“激,情戏?这么快就拍到了?”

    还NG?

    故意的吧!

    齐橙橙说:“也不算那种激,情戏啦。”

    他就给裴炀讲了一下大概剧情。

    他这么一说,裴炀就知道了。他也看过剧本。

    “他能演成什么样,真以为什么人都能当演员啊。”裴炀提到薄聿京没好话。

    等齐橙橙洗漱完,他们俩一起从房间出来,齐橙橙跑去敲了一下阮星遇的房门,敲了半天,才见阮星遇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裹着浴袍过来开门。

    睡眼惺忪,就只把房门开了一条缝。

    裴炀乍然看到他这刚起床的丑样子,心头扑通直跳。

    感觉比他艳光四射的时候还戳他的心。

    他抿了下嘴角,心情瞬间又失落下去,问:“猪啊,这么能睡。”

    阮星遇很不好意思,说:“定了闹钟,没听见。”

    人还虚掩着门,说:“我还没洗澡,你们先下去吧。”

    齐橙橙和裴炀就往外走,张巴黎上楼来,问:“阮星遇和薄聿京起来没有?”

    周科他们陆续都在出门。齐橙橙说:“星遇刚起来了。”

    “薄聿京呢?”张巴黎喝着咖啡“砰砰”捶了一下薄聿京的房门:“都赶紧起来了。”

    阮星遇隔着房门听了一会,回来对薄聿京说:“你快点,导演拍你房门呢。”

    薄聿京躺在床上冲着他笑,露出白皙精壮的胸膛。俊美人夫即视感。

    阮星遇就赶紧进洗手间去了:“你赶紧穿衣服走啊。”

    天知道他被外头的敲门声惊醒,发现自己躺在薄聿京怀里的时候,有多不好意思。

    俩人衣服都没穿,皮肤贴着皮肤,像是贴着个火炉。抬眼正对上薄聿京的喉结,还有冒着青色胡茬的下巴。

    他的腿还搭在薄聿京的腿上,他的肩膀上,搭着薄聿京的右手,手腕上的黑蝎子就离他一寸之间。

    昨天的记忆瞬间袭击了他,他仓皇光着身体下床,然后裹上浴袍去开门。

    和齐橙橙以及裴炀说话的时候,其实他都是有点懵的。

    眼下关上洗手间的房门,更是满脸通红。肚,脐上似乎还有刚才醒来被顶出的凹陷。

    薄聿京那时候呼吸沉稳,明明还在熟睡当中啊。

    他在洗手间里听见了薄聿京开门出去的声音,然后火速洗澡,正吹着头发呢,就见张巴黎又来催他了。

    他赶紧套上衣服就出来了:“来了。”

    张巴黎看他头发还是半湿的,说:“怎么起那么晚,昨天不是说了时间了。”

    “不好意思,昨天睡太晚了。”

    闹钟也忘了定了。

    张巴黎说:“早饭等会在车上吃吧,我们得赶紧出发了。今天又有小雨,不知道一天能不能拍完。”

    阮星遇说:“我不饿,喝点咖啡就行。”

    说完扭头一看,见薄聿京已经穿好衣服出来了。

    一看到薄聿京,他就不敢看他,心突突地跳。

    到了一楼他们就开始梳化,裴炀在旁边跟他吐槽他另外那个剧组集训的苦。

    “早晨六点就把我们叫起来跑步去了,十公里,这还是热身而已,回来就开始各种力量训练,不夸张地说,我昨天回到房间,脚都是肿的,今天早晨起来,差点没爬起来,好在我今天这边有拍摄。张导,我今天能不能多NG几条,多在这边呆一天啊?”

    阮星遇在旁边笑着听。

    进了耳朵没进脑子。

    薄聿京就在他旁边坐着,共用一块化妆镜,他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薄聿京。

    薄聿京起的比他晚,出来的比他早,估计都没洗澡。

    一想到他身体上可能还残留有自己的气息,阮星遇耳朵就红了。

    他就尽量不看薄聿京。

    但眼睛的余光还是瞥到了。

    薄聿京看起来年轻又帅气。

    他们俩在剧里面的造型,一个往成熟里化,一个往年轻里化。

    阮星遇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薄聿京的时候,对薄聿京的印象。

    话很少,很有礼貌,高知风,带点体,制内的范儿,总之就是距离他人生很遥远的那种人。他们第一次见面,好像统共没说两句话,薄聿京在那和张伟下棋,他旁观了一会,发现薄聿京的手很好看,手腕上却露出的一截纹身,他觉得和他整体的气质非常割裂。

    尽管也知道他并非是个乖乖仔,也知道他纹身,打游戏,后来还抽烟。但在所有人的心目中,他的,朋友的,网友的,粉丝

    的,甚至于CP粉的写的那些同人文里,薄聿京都是高洁的,绅士的,温柔的。

    没人敢想象他连他全身上下每一处都不放过,从头到脚。

    他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这种震惊而飘飘然仿佛入了云端,陷入不真实的幻境里,任由薄聿京用嘴唇逡巡过他的每一寸皮肤。

    反反复复,两个多小时。

    他觉得他再不是一个人,更像是一个物件。薄聿京把玩他,爱不释手。

    他好像真的成了面团,被揉得意识都散了。又喜欢又惊惶。

    阮星遇今天穿的是一件包着脖子的长袍,外头还罩着一件黑色大衣,戴着民国时候很流行的帽子,中西合璧的造型,成功遮掩住他肤色上的不自然。

    他们坐车到了一处民国风的老街上。

    剧情到这里老教授早已经去世,而梁隅和南和苏已经处在躁动期,两人都在努力回避愈来愈危险的关系,所以梁隅选择了回老家一趟。

    谁知道他才刚走,京州就被轰炸了。

    他千里迢迢奔来,南和苏还在老宅子里,家里的佣人也全都被遣散了。

    这也是剧情一个很重要的转折点,今天他们拍摄的是敌军轰炸京州的戏,爆破戏讲究精准,正式拍摄之前,薄聿京拉着他的手穿过民国风的长街,一遍又一遍地排演。昨天刚下了雨,路上都是湿漉漉的,他们的手却很暖和。

    阮星遇总出戏,看到薄聿京的手,会想它多用力抓他,看到薄聿京的脸,总会想到他的嘴唇。薄聿京看起来越是坦荡,端正,他越是陷入那种反差带来的激荡里。

    张巴黎反复说:“阮星遇,你眼神不太对啊,脸红什么?”

    “放的情感稍微有点多了,再收一点。”

    她最后放下剧本,问阮星遇:“你脸红什么?”

    阮星遇:“对不起对不起。”

    啊啊啊啊啊啊。

    他不敢看薄聿京啊。

    因为他感觉他对薄聿京,有误解啊!

    他觉得薄聿京,并不是君子。

    他现在对薄聿京的感觉好复杂!

    有一种上了当,很陌生,又莫名羞涩的感觉,每次一和薄聿京对视上,他就忍不住呼吸加促。

    薄聿京淡淡地对张巴黎说:“我们再调整一下吧。”

    语气从容淡定。

    裴炀穿着一身酷帅飞行服,在监视器后面看。

    可恶,到处都是狗粮。

    但齐橙橙看得不要太兴奋。

    阮星遇到一边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慢慢沉浸下来。

    秋老师说:“等会实拍,有爆破还有浓烟,感觉肯定一下子就上来了。”

    张巴黎说:“那我们实拍。”

    他们大概有三次实拍机会。

    薄聿京看了一眼阮星遇。

    其实他心情比阮星遇还紧张。

    昨晚他的确有点失控,但这还不是阮星遇撩的。

    他一

    时上了头,就觉得他不应该对阮星遇有任何的隐瞒。

    他怀着一种希冀?_[(,想着或许阮星遇会喜欢他另一面呢?

    所以他有点强势。

    或许也不是有点,至少阮星遇光着的时候,他一下就失去理智了。

    他怎么能控制得住自己呢。

    他爱他爱的要死,他早就想把他从头发丝亲到脚趾头了。

    无一处不美,不滑,不香。

    他昏了头,迷了心智,完全动物化。

    阮星遇好像被他吓到了。

    昨晚他就把自己埋在枕头里发抖。

    他很紧张,怕阮星遇不喜欢。

    在某种程度上,他平时表现的太温和,绅士,的确有欺骗的嫌疑。

    尽管他就只是舐遍他全身,他也没做别的。

    正式拍摄的时候,果然和秋老师说的一样,很顺利。

    他们这一场远景比较多。

    爆炸声此起彼伏,还有浓烟滚滚,齐橙橙他们几个饰演学生的男女演员负责尖叫狂奔。薄聿京抓着阮星遇的手,在杂乱的街巷里奔跑。

    南和苏的帽子掉了,露出乌黑浓密的头发。梁隅拢着他,被逃窜的人群挤到了墙上,有孩子在哭,有大人在喊,还有飞机的轰鸣声,以及时不时发出的爆炸声。南和苏紧靠着梁隅,瘦削的身体几乎被梁隅给勒断了。

    他们的心跳声贴在一起,南和苏都不敢抬头去看梁隅。

    他的心门算是彻底倒塌了,在这样的乱世里,烽火满城,仿佛一切世俗礼法和身份地位的差距都不再重要。他漂浮的心在这个年轻的男人身上找到了港湾,不由自主地紧紧攀附。

    他们在那条街上拍到天黑,到了晚上,他们就开始拍叶凌和陆政这条现实线的戏份了。

    拍完轰炸戏以后,剧组顺利收工。导演一喊“咔”以后,叶凌和陆政就分开了。

    换衣服的时候,陆政问叶凌:“叶老师,刚才没撞疼你吧?”

    叶凌摇摇头,说:“没有。”

    陆政就背过身不再看他,两人默默地换着衣服。

    整个剧组都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尴尬的关系,但有感觉到他们之间的生疏。导演下令他们只要在拍摄现场就要在一起,还要他们俩共用一个换衣间。

    裴炀坐在张巴黎身后看着监视器。

    摄像机后面还有摄像机,工作人员后面还有工作人员,戏里的剧组和戏外的剧组有一部分重合,以至于戏里的叶凌和陆政,和戏外的薄聿京和阮星遇,似乎也有点重合到一起去了。

    他都怀疑阮星遇和薄聿京分不分得清戏里戏外。

    分不清。

    真的分不清。

    阮星遇把身上的长衫换成了大衣,剧组临时搭建的换衣间很简陋,身旁就是薄聿京,他们的胳膊偶尔都会碰到一起。摄像机在外头对准了他们,阮星遇微微垂着眼,觉得自己没有在演叶凌,他就是在演他自己。

    换好衣服出来,薄聿京

    说:“导演说等会吃饭的时候再聊一下明天的戏。”

    阮星遇点点头。

    接下来拍的是吃饭的戏,也真到饭点了,剧组给他们提供的也不是道具,他们是真吃,为此节目组还问了他们两人的口味。张巴黎很喜欢拍吃饭的戏,她觉得爱情的张力不在床上,而就在这琐碎,真实的日常里。她很注重局部特写。

    她觉得阮星遇和薄聿京演的太好了。

    不可置信的好。

    她甚至怀疑这俩人不是在演戏,现实里他们就和叶凌和陆政一样,在暧昧。

    他们一直拍到深夜才回酒店。

    薄聿京感觉他和阮星遇那股热乎劲一下子就下去了好多。

    其实阮星遇也没有不理他或者表现的有多冷淡,就只是不再像昨天那样笑盈盈地蹦跶了。

    好像意识到了危险,尾巴一下子耷拉下来了。

    他们俩本来在外人面前也一直都保持着朋友的距离,没有过分亲昵。可能还是和昨晚的落差太大了。

    昨晚他们不着寸缕,贴合在一起,今天他们俩除了拍戏,几乎没什么互动。

    第二天起来拍棚戏,他们在现代和民国之间来回跳跃了一天。

    到了晚上的时候,趁着拍郭岩老师和其他配角的戏,薄聿京就把阮星遇叫住了。

    阮星遇还本能地朝周围看了一眼,找摄像机。

    叶凌和陆政也是演员,也在拍《春夜》,和他们现实生活重合度太高了。他有时候有点分不清。

    “我们一块去吃点东西?”

    阮星遇点点头:“好啊。”

    影视基地旁边有很多小饭馆,这里的老板看到明星都见怪不怪了。

    两人也不是特别饿,就吃了碗抄手。

    他们很少来这种小饭馆吃饭,上一次吃,好像还是婚礼过后,他在路边拍戏,薄聿京去探班。

    他们俩的回忆很奇妙,当时一个样,现在再回想,又是一个样。因为当时以为只是刚认识的朋友,现在再回想,就会想到薄聿京那时候已经在暗恋他。

    这么一想,阮星遇觉得抄手都更美味了,他还把汤都喝了,身上和心里一样暖暖的。

    吃完饭他们步行回酒店。

    “你是觉得我们进展太快了么?”薄聿京忽然问他。

    阮星遇摇摇头,把衣领竖起来:“没有。”

    “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跟我说,我能改的,都会改……包括私下一些行为……”

    他们俩都知道指的是哪些私下,什么行为。

    “你不能接受的,觉得不舒服的,都可以直接跟我讲。”

    阮星遇的脸热的很,摇摇头。

    他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说他能接受?

    那薄聿京会不会得寸进尺啊。

    他只是……有点意外。

    也很难为情,也会觉得薄聿京有点陌生。

    和他心里预想的不一样。

    但他不说,又怕薄聿京觉得他不喜欢。

    薄聿京一直在服务他,他怎么会不喜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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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了万一薄聿京失去服务精神怎么办!

    于是他就说了一句他有点后悔的话。

    他往外扯了扯帽子,说:“挺舒服的。”

    说完他就后悔了,想咬舌头。

    好在薄聿京很正经,也没有笑他,换个男人可能就趁机撩上那么一两句了。

    但薄聿京只是说:“嗯。”

    他们两个一起往酒店走,就是这个简简单单的“嗯”,让阮星遇又回到了前晚那种,晕乎乎的,似乎飘在云端里,觉得自己被看做稀世的珍宝,又被看做一个纯粹的玩物,失去了某种尊严。

    很矛盾的牵扯力,把他拽入漩涡。

    他觉得还行吧,起码下了床,薄聿京还是薄聿京,很正经的。

    这样的反差好像还不错。只不过是越是正经的男人越色而已。

    薄聿京,好色啊。

    他总是想起他看他的眼神,很吓人。

    但此刻的薄聿京身上有淡淡的香气,与他并肩而行,高,白,瘦,绅士风度。

    他却不知道薄聿京在想,要是他们也能闪婚好了。

    用婚戒把阮星遇套牢,他或许也就不至于这么谨小慎微,可以合法地为所欲为。

    但阮星遇应该不会再闪婚了。

    他这时候就有点妒忌宋玮。可能也不是妒忌他那个人,而是妒忌没能拥有那个时候的阮星遇。

    如果他是陆政那样的alpha就好了,他一定彻底的终生标记他。

    现在就只能徐徐图之。

    阮星遇很长时间里都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撩薄聿京过,拍戏久了,多少也会受点角色的影响,他变得内敛很多。薄聿京也很少再和他单独相处,两人连接吻都没有了。

    但随着拍摄的进行,他们迎来了在片场的大量吻戏。

    各式各样的,把他们拉扯的感情,迅速地推向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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