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听着平白被膈应。
怼回去也烦得慌。
毕竟何玲玲不是她。
她自己被阴阳,怼回去就是怼回去，嘴头爽了心里也不会在意。
何玲玲性子却敏感得紧。
那些话极容易给她造成不必要的内耗，能不听还是不听为好。
后者则是问了也白问。
她说自己报名了,会被笑月考成绩那么差倒胆子挺大。
撒谎说没报名更完蛋。
太有自知之明是一种连自己都在瞧不上自己的行为。
里外都不痛快,她疯了才去自找不痛快。
不过，要是时间点能换一个。
比如马上就出成绩,或者成绩刚出来但何菲菲因为一点事没赶得上听……
那她倒还挺期待何菲菲来找自己麻烦的。
但这太典型爽文剧情了。
许风迟觉得自己应该没那么走运，便迅速将这一想法抛至脑后。
却不想,她高估了现实，也低估了何菲菲中午被她话堵在胸口没能说到底多难受。
下午，14点50，市一中礼堂即将公布入围者。
各奥赛校队成员齐聚。
原本流程是直接将入围市队名单发给各成员所在学校。
不成想,因着个升旗演讲，今年留下来等出分的队伍格外多,便干脆搞个颁奖环节。
15点，颁奖仪式开始，名单也会同步发给各高校。
贾康对许风迟寄予厚望。
很有种“孩子出息我炫耀”的嘚瑟感。
反正没规定位置,便大跨步直接带他们走到第一排坐下。
带来手机，本准备趁市一中校领导废话时偷摸看小说的1班几人：……
可恶！白负重一整天了！
他们甚至具体看哪本都选好,还看完前几章做好情绪铺垫T-T
白浪费那十多分钟摸鱼事前准备时间。
记恨着中午的事,一看到许风迟、何玲玲几人，何菲菲当即脚下生风,几个快步便走过去。
见她一屁/股直接坐下去，也不好把人拉起来。
不得已，和她同队的学校其他人及带队老师也只能硬着头皮坐过来。
昨晚逛夜市、玩手机太嗨，熬到凌晨，又一大早来参加升旗仪式,困得要死暗中叨咕本来还想坐后排补觉。
这下倒好，第一排。
睡个毛线球！
东城高级中学一众本打算和同县城学校坐一起，顺便八卦下那个传说中嚣张到不行的全校第一。
见状，他们脚下步子方向毫不犹豫转开，径直往后排走。
八卦没有摸鱼重要，告辞。
“好巧，你们也坐在第一排呀。”
与2班男生对视，何菲菲巧笑研兮。
想到中午许风迟和何玲玲说的话，2班男生默默移开视线。
脏东西！眼不见为净！
仗着外貌优势，成绩又好，何菲菲在这个年纪男生面前向来无往而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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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碰了个软钉子，她笑容一僵。
又试着说了几句，毫不意外，全都说给空气。
登时恼起来。
再开口，说的话也没方才那么客气试探。
“虽然每次考试数学135以上还是能保证的，但我自觉奥赛人才济济，入围市队还是有点难。”
垂下眼眸，她好似有些失落。
转而想起什么，又眼中有光地看向自己身旁满脸青春痘平头男生。
“所幸学校还有个次次全校第一的大佬，想来问题不大。只是有点担心，赛前我经常问他问题，会不会害他分心，没能发挥好。”
男生脸涨通红，连连摆手：“不会不会不会，没事的。就算没入围也是我自己的问题，和你没关系。”
何菲菲语噎。
有没有眼色啊？说什么丧气话呢！
长得丑还看不懂气氛，还想追上她，开什么玩笑。
要不是学习成绩确实不错，她理都懒得理。
懒得和傻丑男多说，她又转过头和2班同学说话。
“说起来，我记得，你们学校好像已经连续两三年没人入围吧？最好成绩进前十了吗？”
2班同学直接闭眼。
心中一百万个后悔自己方才走太慢，才落得个离何菲菲最近的位置。
倒！大！霉！
好烦好烦好烦，还不如走快点在何玲玲和许风迟中间做“第三者”了。
被她俩无视也比在这被蚊蝇嗡嗡来得好啊！
礼堂最前端是一排单独搬来的深咖色实木桌椅。
其后坐着的都是校领导、年级领导。
你一句、我一句，叨叨叨好半晌，才终于落到正题。
“下面，我们要公布本次奥赛市选拔赛最终确定成员名单。”
全场摸鱼声骤停。
一众东倒西歪的身形也陡然坐正。
注意到这群孩子现实的反应，校领导没忍住嘴角抽抽，但还是坚强将名单念出。
“第五名，东城高级中学——严江海”。
不是一共六个人的队伍吗？怎么是从第五名开始说？
台下登时一片窃窃私语。
“不会学那些综艺，搞什么悬念拉扯吧？”
说话女生头上卡着个意味着“无语”的小水滴发夹，俨然是个自身综艺人，说起来头头是道，又不掩嫌弃。
“咱们是奥赛，整这玩意干嘛？他不会觉得自己很懂年轻人吧？”
市一中校领导当然不是抽风，非要在这种场合彰显自己的时髦与潮流。
但情况稍稍复杂，他决定先把其他入围选手名单宣读。
“第四名……”
每点一个名字，就有一个人起身往台上走去。
但
直到第三名被读出，第一排无论许风迟几人，亦或何菲菲才夸过的那位“全校第一”。
皆仍坐在原位。
挑眉，何菲菲探头，看向许风迟：“前两名肯定有寇伟齐一个。剩下那个名额，你和何玲玲，只可能是一个人了。”
“你既然生物不及格，想来也是偏科比较严重。从这点来看，怪不得你俩能成为朋友呢。”
“和朋友争名额，还很可能争不上，你应该很难过吧？”
许风迟没说话，被骚扰已久的2班同学率先没忍住。
“虽然但是，不是还有第六名也没宣读吗？”
都默认旁边这人是木头哑巴了，猝不及防被怼，何菲菲有一瞬甚至没反应过来。
回神，刚要开口，市一中领导已经给台上第三名颁证书完毕，继续往下念第二名。
“第二名，东城第三中学，何玲玲。”
划到嘴边被堵住。
何菲菲脸上笑登时挂不住。
看着何玲玲红着两颊往台上小跑过去，她眼睛狠瞪，嘴唇被牙齿反复啃咬。
还真入围了？
就那个除数学什么都学不会的傻子胆小鬼？！
“谢……谢谢老师。”
接过红色软皮厚实证书，何玲玲颤抖着声音，对着话筒小声道。
当这么多人面说话，她怕得两条腿打抖。
又知道自己万一丢丑更会被围观记住，生生站定。
只除声音明显比其他几人小，看上去只是比较害羞内向，看不出其实已经是社恐程度。
何菲菲气急，猛地转头看向许风迟。
见她眉眼弯弯为朋友鼓掌。
以己度人，觉得她肯定是在装。
便阴阳怪气：“同样是偏科，朋友入围自己落选，心里不好受吧？”
至于还没公布的第六名？
她和何玲玲可不一样。
就读的学校可是不亚于市一中的重点高中。
寇伟齐要是连第六名都拿不到，还当什么全校第一？
当全校倒数第一好了！
她要不是精力都放在生物上，认真专攻数学，肯定比他成绩还好！
不成想，下一秒耳中就听到第一名的名字。
正是她认为不可能的人。
“第一名，东城第三中学，许风迟。”
绝对的优等生待遇。
念到许风迟名字，宣读名单校领导声音骤然提高。
看向台下那个从容从座位起来的女生，没拿话筒的左臂高高抬起，朝她指过去——
“让我们恭喜这位全市第一！”
洗得掉色淡绿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微闷声响。
像已经计划好的人生路，每一步都走得踏实坚定。
炽白灯光从头顶打下，衬得本就玉白肌肤愈发胜雪。
软壳本拿在手里，柔软皮质亦好似没有她温软纤手来得更让
人想触又缩手。
幼儿园毕业后许风迟就没接触过这么高级的证书，拿到手，没忍住瞅好两眼。
却没发现，自己在台下人眼中亦神奇得仿佛闪闪发光的稀有生物。
或许……用“稀有宝物”形容更准确。
昨天她们在校门口争执，确实没多少人在场，但不是一个人都没有。
有人听到许风迟那句“月考不及格”。
有特色的长相总是更容易给人留下印象，无论美丑。
吃过“美白淬体丸”的许风迟自然是前者。
又听了对话，知道她来自不怎么好的普通学校，甚至可能是乡下小镇或村里。
直接默认是个数学还行，但其他科差得一塌糊涂的学渣。
即便那被认为还行的“数学”，也只是相对而言。
和他们这些来自市重点高中或县重点高中的“数学好”相比，根本没有可比性。
在这样先入为主的认知下，再看她此时直接拿下全市第一。
而另一被嘲讽朋友亦全校第二。
并肩站在舞台上，灯光直直打在她们身上。
怎么可能不惊大双眼？
“卧槽！骗人的吧？不是说她月考还有哪科不及格吗？这偏科程度是不是有点离谱？？？”
“东城在哪里？我以前咋没听说过？上来就是前两名都要，太特么牛皮了吧！”
“我日……兄弟们，我搜到了，他们学校每年一本人数居然都不到100！”
“还一本呢……他们近七年就没人入围过市队。”
“哈？七年没入围，一入围就是前两名，还都是偏科的人？？？”
“这学校多少有点玄学在身上……”
…………
每个人都在小声议论。
1+1=2
但1+1+1+1……+1，结果数字就很可观了。
礼堂秒变菜市场。
嘈嘈杂杂，拥拥嚷嚷。
贾康裤子口袋里手机也“嗡嗡嗡”震动个不停。
掏出来一看，全是领导和同事们的消息。
私聊成堆，群消息更是几十条并且还在不停增加，显然很快就会99+
迫不及待点进去，意料之中，满屏艳羡和夸夸。
隔壁14班数学老师：[厉害啊老贾，全市第一哈哈哈哈，主任说奖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大拇指）]
年级主任：[什么时候回来？要准备下奖金颁发仪式（大拇指）]
强化2班数学老师：[……结果一共去3个班，你们班和1班都入围，就我2班被孤立了吗？]
群聊消息
[厉害啊老贾！！！]
[我严重怀疑你藏私老贾，不然全市第一说教就教？赶紧回来说说你教学秘籍！]
[我就问问，许风迟有没有转班到我们实验6班的想法？没别的意思，她其他科目不是不太好
嘛？我们班学习氛围好啊！]
[？那为啥不来我强化2班？没别的意思，强化班氛围比实验班更好：）]
[先来后到懂不懂？你快闭嘴，别和我抢学生！]
…………
其实是差不多的话，但贾康每一句看着都仿佛第一次看。
大夏天冰汽水从喉口灌入。
气泡斯哈，爽得要命！
目光落在几句询问许风迟是否想转入强化、实验班的白色气泡上，贾康撇嘴。
想得美！
他的他的他的，这是他的学生！
除开所有可能“利益相关”者，全场大概没有人比2班那个男生更高兴许风迟和何玲玲拿前两名。
急不可待地转头，被迫聋哑一整场的他总算找回自己耳朵嘴巴。
“确实，奥赛人才济济，对你来说入围很难，但对我们学校何玲玲和许风迟来说就不是了。”
“偏科咋了？偏科到极致照样吊打所有人！”
“我倒不理解，你一口一个自己生物好，跑来参加数学比赛干嘛？就喜欢这种陪跑的感觉吗？”
不管女生理不理自己，始终眼中有光地兴冲冲与之搭话。
离得近还好，知道他这是憋太久在发泄。
隔远些，听不清对话的，不明白情况都得以为是“舔狗与女神”。
就是这“舔狗”技术似乎不太好。
愈“舔”，“女神”脸色就愈发难看。
“看座位就知道，她们和你关系应该也不是很好吧？”
总归撕破脸，何菲菲干脆也直接开怼。
“一个学校出来参赛，人家一个第一，一个第二，你不觉得自己很废物吗？”
2班男生没接话。
眨眨眼，他实在想不明白：“你不也没被选上吗……所以你其实觉得自己很废物？”
何菲菲面色难看得直接出演丧尸都能被夸一句演技上佳。
偏巧这时，市一中校领导又宣读第六名。
“云市培人中学，寇伟齐，海县第二中学，王素。”
看着两个走上台的孩子，老师鼓励地拍拍他们肩膀。
“两人分数相等，排名并列，请暂时不要离开，下午5点我们会为你们举行单独加赛。”
发完证书，便让所有人都下去。
最后发表一下颁奖仪式结束演讲。
自己落选，寇伟齐虽然没落选但也只有50%的概率入选。
与何玲玲那边6进2，还都是头列，形成鲜明对比。
加上身旁男生嘴巴碎得不行。
叨逼叨，叨逼叨。
何菲菲只觉自己脸皮被放在地上踩。
因成绩与外表，往日总被爸妈、异性捧在掌心，在同性中也颇得面子。
哪成想今天接二连三没脸？
眼角有泪花闪出，鼻子酸涩，她委屈得想哭。
何菲菲难过
，旁人就别想好过。
于是，寇伟齐才拿着第六名证书从台上下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被她狠狠一推。
脚下打滑，要不是走在后面的第五名赶忙伸手扶一下，直接就要跌坐在地。
这个年纪的人，谁不好面子？
再怎么喜欢何菲菲，寇伟齐好歹也是学霸，又才从台上下来，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
忍一忍二不忍三。
“道歉。”
中指推眼镜，他面无表情。
不然，关于数学和你差不多的孙明和莫子璇为什么突然肚子不舒服，考试发挥失常，没能入围奥赛校队这件事，我……?_[(”
“对不起！”
话还没说完，何菲菲已然开口。
面色涨红，目光不停往带队老师和2班男生身上瞥。
再落回寇伟齐身上，满眼防备与怀疑，显然在猜他怎么知道的。
不小心听到什么秘密的2班男生：……
嘶——
看不出来啊，这女的这么狠？
他今天果然没怼错人。
信许风迟是对的！
许风迟也觉得自己以后确实要多相信自己一些。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入围全国数学联赛云市代表队”，奖励3w！】
【任务奖励已到账，请宿主注意查收！】
分明是冰冷无波机械音，入耳却比大珠小珠落玉盘更动听。
许风迟立刻看微信，就发现自己余额已经达到史无前例巨额数字。
32146！
这串数字是那么伟大而可爱。
只是看一眼，瞬间扫光她近日早出晚归、剧烈/运动的一切疲惫。
幸好当初咬牙决定赌一把，硬着头皮报名参赛。
不然怎么会有今日“丰收”？
想到这笔钱给姐姐后，都会被拿来做什么。
许风迟眉眼弯弯。
学习，真是令人快乐的事情呀。
颁奖仪式结束，除还要留下来加赛一场的两个学校，各校队带上行李直奔高铁站。
一个学校囊括全市前两名，第一还长得贼漂亮。
高铁站，许风迟一行人迅速被注意到。
但比她更引人注意的，其实是贾康。
——手中那些特产。
苹果？大米？？电动牙刷？？？
没听说市区特产这个啊。
尤其干发帽和活页本，几块钱的事，随便哪儿都能买得到。
怎么还要千里迢迢带回去的？？？
索性无论“特产”拥有者，还是“携带者”，都对这种来自熟人的目光早有预计。
在这些注视下毫无反应，甚至还能说笑几句在市区玩的趣事。
回到东城，已然18点十几。
回学校也是晚饭时间，上不了两节课，何况满身大包小包也不方便。
极大概率是被好奇的同学们围着问。
自己没能学习，也无意中打扰了别人学习状态。
目光在已经被挪到许风迟手上的苹果、大米袋子微滞。
和年级主任发了个消息，贾康赶鸭子似的将这群孩子“赶”走。
两掌张开，掌心朝上，从下往上抬。
“住校生跟我回去，走读生放你们一晚上假，直接回家吧。”
他笑眯眯道。
果不其然听到一群猴子般“喔——”。
只有2班男生耷拉着眼皮，满脸哭丧。
——凭什么只有他住校的啦！
短短参加市选拔赛的几天，他先后经历“被孤立”、“被白莲花阴阳憋屈”、“别人放假自己上课”。
——上天听了都要为他落泪。
招谁惹谁了？！
家住太远，拎着这么多东西实在走不动，许风迟也没再硬省钱，直接掏出手机打车。
——网约车比出租车打表便宜，该省还是得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