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异常管理局这边想着问沈雾,他们会问沈雾，是因为最初就是沈雾说的X病毒消失后，按照常理来看,晓晓和唐荷也会消失，包括那些从海岛里捕获的人造感染种也是。

    而事实上，那些从海岛里带回来的人造感染种确实在X病毒消失的那一瞬间跟着烟消云散,连一点踪迹都没有留下，可晓晓和唐荷没有。

    沈雾其实是知道这件事的。

    今天等沈绥渊做饭时,他顺便刷了一下论坛,看到就一周前，还有讨论晓晓的。

    主要是晓晓确实长得漂亮，而且和看上去很脆弱的唐荷不同，现在的晓晓还莫名有种女王的气质,大部分异能者都是慕强的,当然有几分心水。

    沈雾靠在沈绥渊的肩头，没说什么。

    图照见他不说话，也不再开口了。

    不知道为什么，X病毒消失后重新见沈雾，总感觉怪怪的。

    倒不是因为沈雾是No.1,也不是因为沈雾是救世的英雄，因为图照知道沈雾不喜欢别人把这些光环加在他身上，而且无论是不是的,沈雾都是他的朋友。

    图照到现在也还是把沈雾当朋友的，可他就是莫名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就好像……沈雾和他之间有点不是那种源自实力的距离感了。

    直升飞机在京阳市异常管理局落地后，异常管理局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热闹繁忙了，又因为入夜，对比起往日“辉煌”,居然还显得有几分寂寥。

    沈雾跟着图照往医疗部那边走，发现异常管理局的结构好像有一点点改变了。走廊上的荣誉墙英雄是还没有变动，不过异常管理局内部也在循环播放新法，为的是让每个人都清楚。

    图照顺便说了句：“我们已经取消了编外人员制度。”

    之前的编外人员制度，是不得已而为之。有些异能者不愿意受异常管理局那么多管辖，但又愿意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加上本身实力足够强劲，所以才会出现编外人员这种不尴不尬的位置。

    沈雾嗯了声，并不是很意外。

    特殊时期的特殊手段，在非特殊时期，当然就不会用了。

    他们说话间到了病房门口，图照帮沈雾推开了门，沈雾就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唐荷就好似睡着了一样，面上没有出现什么虚弱的神态，身体也没有任何异常。

    但他一眼就知道，甚至在图照找上他说唐荷的事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唐荷究竟怎么回事。

    可这并不是他猜出来

    的，是他就是知道。

    沈雾走到唐荷面前，都没有动作：“凝聚成他的X病毒在消散。”

    听到这话，看护唐荷的医护人员第一反应是如临大敌，个个都紧绷了起来。

    沈雾没看他们：“不用紧张，他这种X病毒是不会存在空气中的，消散了就没了。”

    医护人员松口气，又难免有点复杂：“他会死吗？”

    “其实呢，他这样的存在是不会有死这个概念的。”沈雾说：“但你们也可以理解为他就是会死。”

    毕竟唐荷也算是有了灵魂，哪怕还不完整，那也是有了灵魂的“人”，是可以被当作生命去定义了。

    沈雾问：“晓晓呢？”

    图照：“唐荷出这事后我们就紧急召回了她，现在在路上了吧。”

    “确实在路上了。”

    沈雾已经感觉到了：“她落地了…等她来吧。”

    于是三分钟后，晓晓径直走了进来。她知道沈雾在这里面，但不是因为门没关看到的，而是她在落地时，就感觉到了沈雾的气息。

    晓晓全程蹙着眉走进来的。

    她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

    以前也不这样啊。

    晓晓看着沈雾，直白地问：“什么情况？”

    沈雾看她，若有所思：“你没有什么很大的感觉吗？”

    晓晓眉头皱得更紧：“我也有问题？”

    沈雾嗯了声，随意道：“你身上的X病毒也在消散，不过你消散的速度比唐荷慢一些，可能明天或者后天才会像唐荷这样昏掉吧。”

    屋内一时间有些安静。

    现在异常管理局知道晓晓和唐荷是人造感染种的人不少，但对于他们有意见的人几乎没有。因为无论是找石头还是清剿感染种和病变区，晓晓和唐荷都出了不小的力，可以说如果没有他们，不会那么快的。

    医务人员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异能，所以她对沈雾反而没有那么敏感，只觉得沈雾虽然看着和善，但分外有距离感，想大概这就是No.1独有的气势吧。

    所以她第一个开口：“…沈先生，有没有办法救他们？”

    沈雾扬眉，沈绥渊耳尖稍动，在脑海里喊了声“宝贝”，其实沈绥渊不说沈雾也知道，沈绥渊也知道自己不说沈雾也知道，但就像沈雾总喜欢喊一声一样，能够分神的情况下，他也是。

    沈雾顿了顿，特意等到了陈樾和陈孚过来才漫不经心地开口：“那你们要想好啊，他们对于

    我们这个维度世界来说，毕竟是人造感染种，是属于长得像人的感染种，我如果救了他们，他们就长生不老、不死不灭。”

    后续的话不需要沈雾多说，大家自然明白。

    晓晓微微垂眼，没有为自己辩解说什么自己不会伤害这个世界、伤害人类，因为这不算是小事，她作为当事人这么说又有什么用呢？异常管理局恐怕就算有限制他们的手段，也会为此斟酌考虑。

    养虎为患，这个道理谁都懂。

    要是在国外，这老虎养就养了，但国内从不允许灾难在摇篮中诞生。

    陈樾和陈孚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回来休整的成行以及青栀。

    几人对上视线时，他们冲沈雾示意了一下，都是友好的信号。

    成行甚至就好似没有听见沈雾刚才那话一样，先问了句：“宁老师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没呢。”沈雾微偏头，实话实说；“她在考虑在箱凝市定下来，今天还在找适合做研究所的地方。”

    箱凝市原本异常管理局的那个研究所其实也不算小，要是完全给宁归晚的话，勉强够用。但问题是那时候是因为感染种，为了能够更好布防，加上一手未雨绸缪第一时间就能撤离，所以实验室才放在了异常管理局，而异常管理局的位置，恰好接近市中心，没出一条街就是箱凝市最繁华的地带，三个大型商场呈三足鼎立之势，还有几条算是繁华的街围绕，出了街后又是金融区……

    研究所这种地方，位置其实是越偏远一点越好。

    成行稍顿，没有再说什么了。

    陈樾看了看靠着门框边站在病房里面的晓晓，也没有避着什么的意思了：“你有什么建议嘛？”

    沈雾心说不愧是主席，果然聪明。

    可他就是不说，只摊手：“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这和他没关系。

    陈樾默了默，陈孚看了眼自己母亲，很懂地接话：“沈雾，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我就直说了吧。异常管理局肯定是希望他们能够活下来的，无论是各个方面，现在异常管理局需要他们，也感谢他们。”

    晓晓和唐荷都“有功”，要做到眼睁睁看他们去死……哪怕知道他们不是人，还有可能会成为未来的隐患，也是做不到的。

    沈雾偏头：“陈姨你也是这个意思吗？”

    陈樾轻声：“当然。”

    沈雾又问：“不开个会讨论一下？”

    老实说，陈孚第一时间觉得沈雾有可能是带

    着阴阳怪气的。

    青栀笑笑，好像更加证实了这一点：“我也挺讨厌开会的。”

    陈樾摇摇头：“不需要开会了。你有办法在保住他们的同时，也避免这种可能性吗？”

    沈雾莞尔：“这话我熟，我跟【世界意识】说时，【世界意识】还阴阳了我一句，说我既要又要。”

    但事实上沈雾的确既要又要成功了。

    所以……

    青栀看了晓晓和唐荷一眼：“你有办法？”

    “这很简单啊。”沈雾平静道：“找两个死囚，把他们的X病毒牵引过去，进行再次降维，让他们变成一个只是异能有点特殊的异能者，生命就和人类一样了。”

    死囚那异常管理局可是要多少有多少。

    “死囚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主要是要个活的载体嘛，其实兔子小白鼠什么的也可以，但这种非高智慧生物难度很大，而且他俩也有可能会变成白痴，那就没意义了。”

    陈樾看了没说话的晓晓一眼，偏头看向陈孚。

    陈孚明白，去安排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沈雾想到自己这些新能力，就不免在心里低叹了口气。

    沈绥渊看他一眼，捏捏他扣在自己手心里的手。

    不需要多说什么，沈雾明白，沈绥渊也明白。

    只是有些话还是想说出来的。这些话就算是宁归晚也不是一个好倾诉的对象，但自己是，因为自己已经知道了。

    这么多天两个人格一直闭口不谈，不代表就打算忽略过去。

    ?张无声)

    “哥哥，看样子小时候预见的一些模模糊糊的东西都成了真啊。”

    “嗯。”

    沈绥渊轻声：“不管怎么样，都有我陪着你。”

    是啊。

    沈雾想，还好他们是人格分裂，不然得孤独到发疯。

    在拥有了这么多感情和羁绊后，怎么可能能对好友、亲人的死做到心如止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