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便会像失去养分的花卉一般,在病痛中身体机能退化,要么选择剜去腺体,饮鸩止渴,要么在痛苦中死去。
    可自己怎么可能永远陪在顾青竹身边?
    系统的任务,自己真实的身份,她到底是什么?应许又是什么?
    她分明已经注射了抑制剂,为什么还是会陷入情热期,为什么还是会标记顾青竹?顾青竹又为什么没有察觉到这一切,接受了标记?
    脑内除去一连串的质问?外,再无任何字句。
    可应许知道?,顾青竹同样是受害者,即使内心?有千言万语,她却依旧说不出一句苛责的话。
    该说什么?她不喜欢顾青竹,是顾青竹主动迎上来的。所以,即使是终身标记,即使是落到这幅境地,应许也不会对顾青竹负责?
    只是想到这些?字词,应许便觉得恶心?。
    可是,她又该怎样面对顾青竹?
    一具不属于她的身体。
    一个不会久存于世的游魂。
    被她这样,本就不该存在的东西标记。
    值得吗?
    死寂中,顾青竹呼吸骤然变轻,是她终于醒来。
    在看清应许的一瞬间,她下意?识开口:“应许,我——”
    可下一秒,声音又骤然止住。
    就算想要解释,又该说什么?
    标记已经形成,二人都?已经没有了补救的手段。
    应许能明显感?觉到,在标记顾青竹后,Omega的信息素同样长留于自己身上,仿若一种烙印。
    ——应许属于顾青竹。
    她垂下眼,没有让顾青竹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
    “应许,我隐瞒了你?很多事。”顾青竹却在此?刻突兀开口,“很多事,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我觉得……”
    承受真相,是需要一定能力的。
    顾青竹承受的已经够多了,她不想再让应许感?到同样的负担。
    她的欺骗,只是以为,这样会让应许感?到轻松。
    可在不知觉间,这种隐瞒,却反倒将应许越推越远。
    这从不是顾青竹的本意?。
    顾青竹一字一句说起自己的过去,说阮议的画,说她幼时曾获得的奖项,说在遇见许应前不久,阮议死了。
    她想要寻求一种解脱,寻求一种不痛苦的方式,所以效仿了阮议。
    顾青竹以为死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毕竟,阮议就死的那样轻松。
    可或许是她犯的错太多,她不仅没有死,还被救了下来。
    睁开眼后,顾青竹看见自己的父亲就站在不远处,注视着这一幕,对她介绍道?:“这是许应。”
    眼前的少女低垂着眼睫。
    回忆到这里时,顾青竹突然发现?,自己甚至记不清那双眼睛的颜色,甚至记不清自己想说什么,只是将当下的感?受如实托出——
    “应许。” 她睫羽微颤,这一刻,应许没再避开,而是很轻的点了点头。
    “我、我很幸福。”顾青竹开口,声音第一次带了几分赧然与紧张,“我一直以为,自己不可能组建家庭,不可能得到一个alpha的标记,不可能……获得幸福。”
    很多时候,顾青竹甚至觉得,得到幸福是一件可耻的事。
    母亲死于自杀,曾经的恋人惨死车祸,就连应许……也被她亲手弄瞎了一只眼睛。
    她凭什么得到幸福,又怎么可以。
    可即使知道?自己再卑劣。
    顾青竹内心?依旧渴求着一种可能。
    应许安静听着顾青竹的话,思?绪仿佛也随着讲述,回到了过去。
    很快,她避开视线,不再让顾青竹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
    Omega似乎将这视作一种拒绝,话语骤然断了。
    应许却在此?刻起身,向她笑了起来:“我去洗漱一下,你?如果累,就再休息一下。晚餐做好?,我再来叫你?。”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笑,甚至称的上轻快。
    顾青竹愕然在原地,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许久不曾见过这样的应许了。
    上一次,似乎还是二人还没在一起时,应许似乎永远不会疲惫,双眸闪烁,像是对未来抱有极其强烈的期待——
    顾青竹以为这就是信息素的能力,无论恨或是爱,只要应许标记了她,应许就一定会爱她。
    就算这只是甜蜜的假象,就算在这顿晚餐后,应许就会要她剜去腺体,顾青竹屏住呼吸,回答的依旧是:“好?。”
    下楼前,应许看见了茶几上摆放的一把水果刀,长而锋利。
    踏入洗漱间,亮起灯的一瞬间,应许感?觉后背发寒,过于刺眼的明亮白炽灯几乎要将双眼刺瞎。
    盯着镜中的身影,应许想到梦的结尾,想到那个最荒谬的可能。
    从未有这样一刻,她无比期待梦想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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