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亲人眼里,她已经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当梁若言再次推开那扇病房门时,她看见自己的病人安睡在床上。
    她再也不会痛苦了。
    林雨被视为耻辱。没有人为她举办葬礼。
    扮演十年深情人设的丈夫终于?“解脱”,在社交平台匆匆发布讣告后,再度投身于?名流宴会。
    似乎全世界,只有梁若言依旧记得林雨。
    今天?这幕戏,便是发生在仲夏里。
    炽白的房间里,自然光从扇形的窗外投入,照亮满桌的信件。
    梁若言手中的信纸墨香依旧,阳光灼烫,仿若触碰到了女人残留的肌肤温度。
    这是一封林雨的亲笔信,送达时间是在数月前。
    彼时,梁若言还深陷在她去世的痛苦中,一直没有回到临市,直到今日意外发现,方才拆开。
    信不长?,容纳的信息量却让梁若言感到心惊。只凭三言两语,林雨将那个大众眼中完美的政客形象彻底推翻,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罔顾他?人生死的罪犯,旁人无法设想的模样,都在男人身上有所踪迹。
    但写这封信,并?不是林雨希望梁若言能为她发声、讨回公道,那太过缥缈。
    她唯一的愿望,只是梁若言在自己女儿成年后,通过匿名的方式,将一切如实告诉她的孩子。
    这是一段漫长?的心理戏,应许的台词很少,只能通过神情变化传递出角色的情绪。
    观众看在眼中格外无聊,饰演梁若言的应许,也在今天?拍摄中第一次走?了神。
    演戏,就像应许与生俱来的天?赋。她总将自己视作旁观者,很少发挥失常。
    可?在这段剧情里,那些?简单的文字似乎拼凑出了一个身影,肃穆冷清的病房里,床榻上苍白病弱的女人。她有这具身体最?熟悉的面容,是与应许最?“亲密”的对象,顾青竹。
    应许自然而然,也从旁观者,变成了“亲历者”。
    初次阅读剧本时,应许便猜测这部戏与原作剧情息息相关。可?剧本桥段过于?浮夸,无一能对应现实,她才没有深思。
    可?在离开医院后,应许再读到林雨被强制送入病院那一段剧情,第一个想到的依旧是顾青竹。
    直到现在,她依旧不清楚顾青竹住院的目的。
    治病?可?治病总免不了吃药,同住公馆的这段时间里,应许从未见过顾青竹服用药物?。
    药效会带来的躯体化反应与副作用,也从未于?顾青竹身上体现。
    不吃药、不接受任何其他?治疗,医院之行毫无意义,顾青竹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应许一直想不通其中关节,当下却模糊产生念头:难道顾青竹也是被强制送入医院的?
    可?Omega与林雨不一样,林雨手无寸铁、无法反抗,顾青竹却说?一不二。二人身份、地位不同,没有任何共同点。
    “咔——”
    一声打板声响起,应许收拢思绪,起身时,迎面而来的都是赞叹目光。
    有一道格外特殊,她侧脸看向站在导演身后的骆珠。女人裹着?大衣,递来水的同时,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应、应许。”
    为了更?了解应许,骆珠最?近没少看应许出演的剧。荧幕中的女人美则美矣,演技却格外死板。
    今天?来探班,也纯属意外。骆珠抱着?“被辣眼睛”的心态来看,却没想过应许带给她的惊喜,不止“性格与传闻中截然不同”一条。
    她被惊艳,话也说?的不利索起来,格外紧张。
    应许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骆珠,温声回应的同时,直入正题:“是……公司有什么事吗?”
    顾青竹不是昨晚才加过好?感,难道只是一晚上,又想出什么问题来折磨自己了?
    应许从不抗拒用最?坏的可?能猜测一切。
    骆珠点点头,与应许来到无人的化妆室,方才从包中取出几份文件夹。
    “这些?都是飞云上半年重点关注的项目。”
    应许略一挑眉:“是让我选择吗?”
    骆珠回想起上层的原话,斟酌道:“在档期合适的前提下,你可?以多重选择。”
    果?不其然。
    不用再扮演丑角的上星综艺、人设优异、制作班底良好?的电视剧女二、美妆代言、杂志拍摄,一切项目应有尽有。
    许多资源,都是应许可?望不可?即的,可?依照骆珠的态度,显然是得了保证——应许想要什么项目,就会有人为她争取到。
    骆珠看着?应许翻阅,却一直没有挑选到想要的,还以为她真的要狮子大开口?,将项目全部包揽。
    直到应许翻到了最?末,越靠后,项目都是随便打发给普通艺人的边角料。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