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經過這一遭,原本森鷗外是希望用與謝野晶子的請君勿死治療一下福澤閣下身上的暗傷,但沒想到最後挨了這一下卻是他自己。不過好在他有止痛藥,對晶子的治療方式也并不介意,甚至這種治療方式還是他一開始刻意引導的,為的就是避免晶子淪為治療機器。
“好了,你也該稍微注意一下身體了。”與謝野晶子結束治療,她看着森鷗外毫無波瀾的表情懷疑剛才自己砍人的時候力氣是不是太輕了,以至于沒讓對方長記性。
一開始在森鷗外提及軍隊中不能依賴與謝野晶子的異能,會給士兵們造成不顧及自己身體的心理問題開始,晶子和士兵們也在注意着森鷗外的狀态。
而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大家發現一直強調這一點的森鷗外,在這方面反而更加不注意。
和其他只在後方等待病人的醫生不同,森鷗外是會親自上戰場把傷者擡下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常暗島的軍醫當時只有他和晶子兩人,有些事必須要他這個成年人來做。
而戰場上槍炮無眼,很多時候等森鷗外拖着一個個傷員下來的時候,自己也差不多都快被打成篩子了,當然,這只是一種誇張的說法,但至少被炮火濺起的石頭擦傷,又或者偶爾中彈肯定時常事。這個時候森鷗外就會簡單檢查一下傷口,用刀子取出裏面的異物後直接讓晶子給他治療。
很多次,他自己粗糙的取子彈方式就已經把自己給弄成了重傷。這和他對待受傷士兵打麻藥然後仔細處理傷口的情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也一度把晶子和士兵們吓得夠嗆。
大家數落也數落了,勸也勸了,但森鷗外左耳進右耳出,每次受傷還是跟感覺不到疼似的我行我素。搞得大家又擔心又窩火。
好不容易他和與謝野晶子已經脫離了戰場,晶子差不多已經忘了這一茬,可今天這一出偏偏又讓她想起來了。
于是已經長大的晶子依舊十分生氣,正要聯合社長好好譴責一下森醫生不愛惜自己身體的行為時,卻見森鷗外一直心不在焉的東張西望。
“森醫生,你在找什麽?”這樣的行為顯然也引起了福澤谕吉的注意,他一邊把森鷗外從地上扶起來,一邊詢問道。
“剛才那個孩子不見了。”森鷗外說的是太宰治,他明明剛才還在不遠處站着可這才不一會兒,竟然就跑掉了。
真可惜,森鷗外在心裏覺得惋惜。如果今天能撿到太宰,他還想把他留下好以後帶到港口黑手黨呢。
“哼!醫生明明已經有我們了,竟然還在想着別的小孩。”亂步倒是一眼就看出了森鷗外的想法,他有些賭氣的抱起雙臂,鼓起臉頰,側過身去假裝不搭理森鷗外了。
如今的亂步雖然也已經16歲了,但本質上還是一個大孩子,他拿福澤谕吉和森鷗外當做自己的親人,本能的想要他們的關注和誇獎。這樣的亂步雖然不是不能容人,但能容下的肯定也是晶子這樣的靠譜的未成年女性。至于那個看眼神就知道陰沉沉沒準還打着壞主意的小孩,亂步非常抗拒。
“我哪有,我當然是最愛你們的了。”而面對亂步的拆臺行為,森鷗外自然是滿口否認外加哄着亂步。
畢竟就算不說他壓根就沒打算現在讓太宰和亂步他們認識,就是他以後離開不帶晶子卻要帶走太宰這件事被晶子知道了,她也必定要鬧得不安生。
“哼!你不把他帶回家,只留在診所裏也不行。”而亂步再次看破了森鷗外的另一樁小心思,再次氣呼呼的扭過身。
森鷗外安撫了亂步,又就不應該随便受傷這件事敷衍了晶子,最後還要對已經打定主意要珍惜當下的福澤谕吉一通勸說,勸他打消把太宰找到并收養的念頭。
想要通過這件事讓森鷗外高興一下的福澤谕吉讨了個沒趣,但也沒多說什麽。
森鷗外本以為這件事就此也算過去了,接下來他還要再努力一把看看能不能給福澤閣下找一個年齡相仿的戀人,因為他真的接受不了他和亂步在一起。
但他沒有意識到,很多麻煩就在這一天開始了。
那是一個亮亮堂堂的明月夜,福澤谕吉拿回來了三張西餐廳的打折餐券,告訴森鷗外這是委托人送給他的,可以打到很低的折扣,但今晚就要到期了,所以今晚必須要去。
森鷗外看餐券只有三張,以為福澤谕吉要帶孩子們出去吃,他正好不想做飯,這樣也樂得自由。
但福澤谕吉卻把餐券塞到了森鷗外的手裏。
“我不喜歡那裏的食物,還是你帶他們去吧。”他這話說的十分認真,讓森鷗外知道他沒有客氣的意思,外加福澤谕吉平時确實不喜歡吃牛排冰淇淋之類的食物,亂步和晶子又一直催促着他快走,因此森鷗外并沒有多想。
他很快換好了衣服,又告訴福澤谕吉冰箱裏有剩下的馬鈴薯炖肉讓他如果不想出去吃的就自己熱一下。
之後就匆匆出了門。
等看着森鷗外三人的身影從門口消失,福澤谕吉拿起電話撥了一個他很少去打的號碼。
也同樣非常湊巧,那個平時不見得接電話的人,今天正好接了電話,于是福澤谕吉将他約到了附近的居酒屋。
二十分鐘後,福澤谕吉和夏目漱石在居酒屋裏坐定。
為了方便談話,福澤谕吉特地挑了附近最貴的一家居酒屋,還在這裏要了一個小單間。
“真是難得,谕吉,你居然也會有拿不準的事情,需要征得我的同意。”夏目漱石給自己到了一杯酒,今晚福澤谕吉給他打電話,告訴他他做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但希望得到他的支持。
夏目漱石心裏大約也猜到了對方想要說什麽,但他還是親自過來了一趟,因為他知道自家榆木腦袋的大徒弟能做出這種決定實屬不易,他必須和對方聊點什麽。
福澤谕吉也給自己的酒杯倒滿酒,随後将酒一口喝下。
“夏目老師,我打算追求一個人,和他結婚。”
“是鷗外對嗎?”夏目漱石毫不懷疑的說道。
福澤谕吉有些詫異的看向面前的恩師。
夏目漱石站起來拍了拍學生的肩膀,他站起來關上了房間裏面木窗。
“你喜歡他,我上次去的時候就看出來了,當然了,他看起來也很喜歡你。”夏目漱石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也端起了酒杯,“但你應該知道,你們哪怕結婚了也無法長久。”
福澤谕吉當然知道,他自己就是一個堅定的人,而森鷗外這點比起他也是不遑多讓。他們都有自己的追求,并且誰也不會為誰退讓底線,橫濱就是他們的底線,為此他不能放棄他的偵探社,同樣森鷗外也不會放棄他要成為港口黑手黨首領的想法。
可能森鷗外現在很心軟,會願意多陪他和孩子們一會兒,但他終究要離開,而他不能阻止。
“我知道,但我還是想要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有一段時間。”福澤谕吉垂下眼不敢去看對面的老師,“每個人的生命都很短暫,也許明天就會死,我不想給自己留下遺憾。”
也只有對着老師的時候,這位貓見貓怕的武裝偵探社社長才會話多一點,而他對面的夏目漱石也因為他的這一番話陷入了沉默。
“不留遺憾嗎?”
眼前似乎傳來了既陌生又熟悉的聲音。
“有些事該做還是要做的,就比如喜歡一個人,你要是不去追求,那該有多遺憾啊。”
一個面容模糊的長發青年将一盤菜推到了他的面前,他的黑發遮住了他的小半邊臉。
“來,吃飽了再想……”
青年的聲音和身影慢慢遠去,夏目漱石面前坐着的依舊是他的學生。
“去結婚吧。”夏目漱石這麽對福澤谕吉說。
“什麽?”不知道是驚訝還是真的沒聽清,福澤谕吉臉上的表情顯得很迷惑。
“我是說,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這回夏目漱石稍微放大了一點聲音。
別像我一樣留下遺憾。這句話夏目漱石沒有說出來,他也曾幻想過自己和那人的未來将是如何模樣,但那時候乃至現在,他的心裏終究是裝滿了橫濱,而所有的幻想也随着那人的死煙消雲散,只剩下已經逐漸老去的他依舊奔波在這裏。
所以在看到福澤谕吉和森鷗外逐漸走上他當年的老路時,夏目漱石竟然有種想看看他們能走到哪一步的想法。
但他也同樣了解這兩人,知道他們的這段關系估計很難走得長,甚至估計很快就要結束了,但如果可以,他還是想看到兩人的婚禮的。
“好好去和鷗外談談吧,比起我這個老頭子,他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夏目漱石喝掉了杯子裏的酒。
“我會的,我也會問問亂步和晶子的想法。”也許是得到了老師的支持,福澤谕吉一向沒什麽表情的臉上竟然也隐約有了些喜悅。
師徒兩人又喝了一會兒酒,見天色漸晚,這才互相道別離開了居酒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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