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烟本来在玩小陶猪的,看他这般气势汹汹,立即抖了抖手,差点把小陶猪砸地上,她垂着脑袋,两手紧紧抱着小陶猪,好像小陶猪能保护她一样。
    顾明渊注视着她,须臾道,“说话。”
    沈清烟咬紧唇不知道怎么回他,半晌掉眼泪,整个人无助极了。
    顾明渊看她哭的一颤一颤,蓦地黑着脸把人拉到跟前,顺手搂抱到腿上,她的小陶猪被拿走放到旁边的案桌上,她陡然如惊弓之鸟,想从他腿上跳走,被他一臂抱紧,她睁着泪眼瞧他脸色很差,小声说着,“……我错了,求求你。”
    顾明渊沉声道,“为什么要避子汤?”
    沈清烟脸上落满了泪,她六神无主,回答的颠三倒四,“他们说,你没有成婚,我不能怀孕……你要给我喝避子汤。”
    顾明渊抬手欲给她抹泪,她本能后缩,又温顺的定住,任他摸到自己脸上,指腹触到那柔软绵嫩的腮边,轻轻摩挲,纵然知晓她在发抖,他也没放人,手掌绕到她的脑后,将人抱紧,她一直绷直着身体,仿佛他是洪水猛兽。
    顾明渊抱了她一会儿,说,“避子汤伤身体,不用喝。”
    沈清烟极憋屈的在他怀里哭着嗯一声,泪珠沾湿了他的衣襟,他伸指捏起她的下巴,问她,“我是谁?”
    沈清烟的圆瞳里满是恐惧和迷茫,她不知道他是谁,她以前叫他表兄,盼望着他是她的夫君,以为他是她的天地,会对她好疼她一辈子,可是他马上就要跟刘二姑娘成亲了,她是见不得人的外室,她连叫他夫君的资格都没有,她要像她姨娘一样,叫他,“……老爷。”
    顾明渊的脸黑如锅底。
    他不喜欢她叫老爷。
    沈清烟估摸着可能是他嫌自己把他叫老了,便怯声道,“少、少爷。”
    哭过后的面颊上呈着淡淡的粉,她眼底的泪还没落完,鼻尖有些红,极艳气的唇被她自己咬出来一点痕,她还是呆笨懦怯,怕激怒他,又不懂他的意思。
    顾明渊目光柔和了下来,定定的看着她,她瘪一下唇,这个眼神她知道的,那三天他就是用这种眼神盯着她,她跑不掉的。
    顾明渊微近到她脸侧,覆唇到她颊边,细细的吻着,她的两只手抵在他颈边,带着哭腔叫他少爷。
    顾明渊一口吻住了她的嘴唇,纠正她,“叫夫君。”
    沈清烟察觉盘扣松了,当即怕道,“我、我不想的。”
    顾明渊拂开她的头发,慢慢吻着唇,“叫夫君。”
    沈清烟便呜着声,“……夫君,饶了我。”
    顾明渊搂她起来,衣衫随着他的走动落到地上,他把她抱到香妃榻上。
    入夜后下过一层霜,瞅着这气候是真冷下来,大抵从今晚起是真入秋了,屋里约莫也凉。
    雪茗吩咐丫鬟们去把外屋的冰盘撤了,里屋响起铃声,雪茗赶紧吩咐人去备膳。
    晚膳平素都是看沈清烟喜欢在哪儿吃,她有时候发懒,就会躲里屋吃,这次顾明渊在宅院内,晚膳照着他的规矩,得去旁边专用膳的花厅。
    但顾明渊在里屋,沈清烟那身子骨约莫是起不来的,雪茗还是照沈清烟的规矩,把晚膳摆到外屋这里。
    没会功夫,里屋门打开,顾明渊怀抱着沈清烟出来,她有些晕沉,耷拉着眼睫,眼尾红的厉害,一头长发全数坠落在顾明渊的臂弯里。
    顾明渊坐下后,托着她的腰让她靠到胸前,她疲惫的很,枕着顾明渊的肩膀昏昏欲睡,两只白腻小足上烙了印,雪茗记得之前这双脚养好了,一晚上又折腾回去,她看的有些尴尬,但突然一只修长的手握住那两只足暂且用衣袖挡住。
    雪茗心里咯噔,不用抬头都知道他目光不善,连忙去拿了毯子让他给沈清烟盖好,很自觉的要退出房门。
    顾明渊舀汤喂到沈清烟嘴边,沈清烟乖乖的喝着汤,便听顾明渊嗓音冰凉的对雪茗道,“出去告诉扫墨,院里的丫头们除了点翠全换掉,不要太机灵嘴碎的。”
    沈清烟寒心的很,她让点翠给她买避子汤,点翠就告诉他了,她把点翠想的太好,却忘了点翠也会告密,雪茗、点翠,都是顾明渊的人。
    只有她是笨蛋,还妄想她们会听自己的。
    她跟顾明渊做那种事已经没前面三天疼了,还有种她说不上来的感觉,其实比他的嘴好受多了,就是腰好酸,身子也不得劲,她应该讨厌的,可也挣扎不过他,这么多次了,她肚子里一定有好多娃娃。
    沈清烟想着肚子里那么多娃娃,难受的喝不下去汤,喝了两口就湿着眼说不想喝了。
    顾明渊非逼着她喝下半碗汤,又喂她吃菜,这些菜都是她爱吃的,她嘴上说不想,可也被他喂到打嗝。
    她还自怨自艾的摸着肚子,总觉着动了,这么多娃娃,如果真生出来,她根本养不活。
    她想着想着又流泪。
    顾明渊拧着眉道,“哭什么?”
    “我没哭什么的。”
    沈清烟很慌乱的别开脸,想从他怀里离开,被他摁着不放,她便趴在他身上抽抽搭搭的。
    顾明渊抿着汤水,看她哭累了,手还在自己肚子上拍拍,眉都皱的打结,把她那只讨嫌的手攥住,自顾吃了饭把人抱回屋歇下了。
    宅院里的丫鬟们换成了老实巴交的性子,沈清烟又不喜欢跟点翠说话了,点翠想讨好她,也被她撵走,沈清烟一个人闷的时候,偶尔想找其他丫鬟搭话,可她们都不理她。
    沈清烟就愈发的孤寂,每日里除了吃喝,就自己一个人躲在屋里,顾明渊给她买的小玩意儿她玩腻了,渐渐的也不爱碰,顾明渊晚间回来,两人做那种事,她起初哭哭啼啼,后头慢慢得趣了,也是半推半就的,可心里那道坎儿过不去,每跟顾明渊睡一次,她就总疑心肚子里多一个娃娃。
    娃娃多到数不清了。
    她更是郁郁寡欢,顾明渊是看得出她落寞的,他现今在署衙不算太忙了,甚至有时直接不去署衙,呆在宅子里。
    入秋后天越来越冷,沈清烟身上的秋衣得换置了,有一日下着小雨,顾明渊带着沈清烟出门去成衣铺子买秋衣。
    秋雨缠绵,马车行过的路段随处渐了泥,在红绡馆停下了。
    扫墨撑着伞候在车边,顾明渊横抱着沈清烟下了马车,沈清烟戴着面纱,双手环着他的颈子,任他把自己抱下去,来往行人匆匆,这雨下的好,也没几人侧目。
    顾明渊走到檐下才放她,随后握着一只软绵绵的手进到红绡馆内,自有掌柜遣了伙计来引他们看衣裳。
    这红绡馆是成衣铺,大都卖的是京里时兴衣裳,多有妇人来挑选。
    沈清烟极喜欢漂亮衣裳,便是对顾明渊有怨气,也连着挑了好些她中意的款式,这里有试衣裳的房屋,顾明渊让他们把沈清烟看中的衣裳都送进房,他坐在屋里,看着沈清烟一件件的换,眼都不眨一下,也没夸她穿的好看。
    沈清烟微撅唇,寻思她爱穿就得了,干嘛在意他呢,他就是个混蛋。
    她穿上桃红撒花夹衫,外搭着一件莲纹雪缎褙子,衬的小腰不盈一握,肌肤如雪,甚楚楚撩人。
    她穿完觉着合身想脱下来。
    顾明渊手支在唇侧,未几道,“不用脱,穿着吧。”
    沈清烟低低哦着声,手又指着那些别的衣裳,“……它们我也想要。”
    “买。”
    顾明渊起身牵着她出去,自有扫墨去付钱,伙计包好了衣裳送他们出去。
    才到门口,却见不远处有马车行过来,马车上挂着牙牌,刻着刘字。
    伙计立刻打着伞迎过去。
    京里姓刘的有不少人家,沈清烟心想着总不会这么巧,就是刘侍郎家的吧。
    但她也没机会看那马车里的人下来,顾明渊还如来时,把她抱上马车,两人才探头进马车,忽听说话声,“二妹妹,那瞧着倒像二妹夫。”
    沈清烟的心口发凉,太巧了,原来真是刘二姑娘,她想看一眼刘二姑娘,可是顾明渊迅速坐到马车里,冲扫墨道一声走,扫墨架着马车驶进雨里。
    那边传来刘二姑娘的声音,“怎么可能,景略敢当着我的面儿抱女人吗?”
    就听见一阵笑声,“可不是,现下三皇子被遣去封地了,谁不知道太子殿下威望重,这京里多的是人巴结我们刘府,二妹夫是个有眼力劲的,怎会在二妹妹面前跟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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