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魇城作为整个魔修唯一能够被称之为驻地的地方,算不得小，但确实也称不上大，加上龙闲衍刚刚还跟凌意桐动过手,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以至于现在慕则霜跟龙闲衍的这点儿动静，莫名就被城门口这么多魔修看着。
慕则霜摸了摸怀里的小猫，然后将它交给了凌意桐：“凌姐，先劳烦你照顾它一会儿，我去跟龙闲衍谈谈。”
凌意桐有些欣欣然地接过了他手里的妖兽，朝他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交给我！”
然后，慕则霜就眼睁睁地看着凌意桐一双纤纤玉手将小猫的毛揉得乱七八糟，把小毛吓得“喵喵”叫。
慕则霜：……
他凌姐不受妖兽喜欢是有原因的。
不过虽然凌姐撸猫的手法不行,但看得出来凌意桐也是喜欢这些毛绒绒的妖兽的，慕则霜也就放下了心，转过身去跟龙闲衍掰扯了。
慕则霜是比较赞同之前凌意桐在房间里跟他说过的话的，如果龙闲衍不是傀儡的话,那么他跟慕则霜走得近,肯定是有原因的。
虽然慕则霜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但他认为,他们不适合进行更深入的交流。
在这个时候分道扬镳,正好。
但在魔魇城的城门口并不适合说话,他想了想,还是将龙闲衍拉去了更远一些的地方，避开了这些人：“走远一些会没有阵法笼罩,说不定会受到魔气的侵蚀，你应该没问题吧？”
龙闲衍点了点头：“这点魔气不算什么，但其实没有必要走远,想要让他们听不到我们说话不难……”
慕则霜摆了摆手：“我只是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正事罢了。”
龙闲衍闻言，开始得寸进尺：“或者，你可以请我进魔魇城，之前你还答应过我，要带我来魔魇城逛逛的呢！”
慕则霜斜斜瞥过去一眼：“因为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只是一个傀儡，但很显然，你不是。”
慕则霜直截了当地与龙闲衍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跑我身边来是为了什么，但毕竟立场不合，之后最好还是……”
慕则霜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已经听出言下之意的龙闲衍就开始着急了。
他将手掌按在慕则霜的肩上：“这跟立场没什么关系，我愿意跟什么人交往就与什么人交往，也没人能够使唤得了我，我出现在你身边，那就只是想要看看你，仅此而已。”
慕则霜不解：“你想要看我干什么？”
龙闲衍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如实回答：“很久之前，在你还很小的时候，我曾经见过你，这一次我出关，从唐曲那里听说你如今在天玄宗的禁林里，就想着去看看。”
慕则霜看了他一眼：“这么说来，你果然是那个什么龙尊？”
龙闲衍轻笑了一声：“只是一个来自他人的缪赞罢了，不过你竟然知道我？”
慕则霜点了点头：“刚刚知道的，凌姐跟凌姨都猜到了你身上，毕竟能够生吃傀
儡的人不多。”
“但不论如何，你到底还是站在正道那一边的，并不适合走进魔魇城，所以就这样吧，之后就……”
龙闲衍直接打断了慕则霜：“不行。”
慕则霜皱着眉：“有什么不行的？”
龙闲衍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不行了，当初是你自己请我回去的，那你当然要对我负责了，怎么能半路就把我丢开呢？”
龙闲衍往慕则霜的方向走了两步，将两个人的距离拉进：“则霜，你不能这样的。”
慕则霜：……
他怀疑这条龙在耍赖。
他皱着眉：“不是，你非得跟一个魔修凑在一块儿是哪个意思啊？唐曲那帮人不谴责你吗？”
龙闲衍耸了耸肩：“不会，他们没那个胆子，再说了，他们想要谴责的话，就让他们谴责去好了，嘴长在他们脸上，我还能让所有人闭嘴不成？但我想要做什么，不是他们说几句话就管得住的。”
“他们连自己家的小狐狸都管不住，还能管得住我？”
慕则霜有些无语地看着龙闲衍：“你怎么好像还很骄傲的样子？”
龙闲衍笑了笑，替他理了理衣服：“不生气了？”
慕则霜沉默了片刻，跟他说道：“本来也没有生气，只不过觉得你我立场不同罢了，你既然一直都是生活在正道的环境下，那么很多事情都是会站在正道的立场去考虑，哪怕你自己觉得自己可公正了，实际上也是有失偏颇的，我也一样。”
他继承了原主的记忆，看到的都是原主跟魔修的经历，对于修真界的正道，哪怕原书之中将正道描绘得多么正义凛然，他都完全没法理解他们。
以原主的立场来看，正道就是一群伪君子罢了。
慕则霜继续说：“所以我觉得，我们在这个时候分道扬镳挺好的，至少现在我们还没有真正的分歧，以后就在再见也还能打个招呼，不至于闹得特别难看。”
龙闲衍盯着慕则霜看了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你为什么这么确定，正修跟魔修之间是不可调和的呢？”
慕则霜摊了摊手：“我不知道正修跟魔修之间能不能调和，但我觉得，我跟正修之间是不可调和的。”
龙闲衍轻轻地点了下头：“这倒也是，那咱们找个时间，一块儿去无上剑宗要个说法。”
慕则霜“切”了一声：“如果是一千年前，我可能还会在乎这个说法，但都已经到现在了，就算到时候他们说得再怎么好听，再怎么声泪俱下，对我而言，都没有什么用了。”
“不过是他们打不过我的妥协罢了。”
龙闲衍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他觉得慕则霜说得挺有道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
良久之后，才有些闷闷地说着：“那你也不能把我跟他们混为一谈。”
听起来，好像还挺委屈。
慕则霜忽然觉得有点点好笑：“说得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子，你可是龙尊
！”
龙闲衍撇过去一眼：“龙尊怎么了？除了修为比常人高一些，也没有什么其他特殊的。”
你还不是照样要跟我分道扬镳？
不过这话，龙闲衍只是在心里头说说。
慕则霜好不容易又有了之前他们相处的那股子亲近，没刚刚的那种疏离感，若是自己一提，他又变回去了呢？
慕则霜不知道龙闲衍心里的弯弯绕绕，他只是看着对方：“你怎么就这么想要跟我走近呢？你明明是……”
龙闲衍摆了摆手：“如果真的论起来，我并不算正儿八经的正道，正道大多都是人族修士，但我又不是人。”
“在很久之前，妖修也一样是不为人族修士所容的。”
慕则霜点了下头：“想来也是，他们连人族自己都要搞得四分五裂，怎么可能会正经容纳妖修？不过是因为现在妖修数量少，以及有一个龙尊的缘故吧！”
龙闲衍：“就是这样，在很久之前，修真界还有各种各样的传言，又说是狼妖狐妖之类的吃人类的心脏能够提升妖力，也有说猴妖要吃人的脑子，总之当时传什么的都有。”
慕则霜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这些说法，都是真的吗？”
龙闲衍也没法确定：“有一部分是真的，妖族有部分血脉传承确实比较血腥，但应该不是整个族群都这样，比如狼族之中会有一部分具有特殊传承的狼群叫做股贪狼，是要啃食血肉的，不过它们一般选择吃妖兽，毕竟妖兽比人好抓，肉也多。”
“所以，则霜现在愿意跟我一道了吗？”
慕则霜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就因为这个，你不惜与正道切割啊？”
他叹了口气，摆摆手：“算了算了，你愿意跟就跟着吧！”
龙闲衍缓缓松了口气，但也知道，这不过是慕则霜的无奈之举，想要让他跟之前一样交付信任，还需要一点时间。
但这不是太大的问题。
龙闲衍很有信心地跟上了慕则霜。
凌意桐一直等在城门口，看到慕则霜回来的时候依旧跟着龙闲衍，不由得皱了皱眉，她拉过了慕则霜：“他怎么还跟着？”
慕则霜道：“他不肯走，或者你帮我劝劝他？”
凌意桐微微眯起眼睛，朝龙闲衍看了一眼：“所以，他当真就是那位龙尊？”
慕则霜点了点头：“他自己认了，应该是没错的。”
凌意桐撇了撇嘴：“难怪我打不过他。”
但还是很气。
慕则霜也跟着往龙闲衍的方向看了过去，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龙尊，接下来可能就到你抉择的时候了。”
龙闲衍挑了挑眉：“什么抉择？”
慕则霜将之前在自己房里跟凌潇潇的谈话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极意轮要迁入魔魇城，到时候说不定会导致魔气扩散得更为迅速，自然也就会更快地威胁到正道的地盘。”
龙闲衍不明所以：“那让正道撤离不就行了？”
凌意桐歪了一下脑袋：“不让我们把极意轮搬回去，甚至把它毁了？”
“为什么要毁？这个法器挺好的。”
龙闲衍甚至还帮忙做出了改进，“你甚至可以多做几个，到时候一起运转，到时候就算有一个出问题了，也不会威胁到你自身，还有其他几个顶上。”
“几个法器同时运转，应该还是能够办到的吧？”
慕则霜摇了摇头：“这不行，魔脉只有一条，我的灵根也只有一条，所以法器也就只有一个能够运转，分不开来。”
龙闲衍还觉得挺惋惜：“那还是得魔魇城的人专门看着，万一他们发现得晚了怎么办？”
凌意桐说道：“我会派人专门看着的，再说了，就算真的发现得晚了，让则霜到时候用传讯符吼一声，我还能发现不了吗？我又不是你们正道，做个什么事情都慢吞吞的。”
龙闲衍忽然想了起来：“则霜，我之前给你送了纸鹤，你都没有回我！”
慕则霜抬起步子往城里走：“你自己跟正道厮混去了，还怪我没回你消息？”
龙闲衍连忙跟上：“我没跟正道厮混，唐曲来找，我都把他赶回去了。”
他像是邀功一样说道：“本来唐曲还想把温泉山要回去，我让他管好自家宗门，就别想着温泉山了。”
“温泉山底下的东西我也没跟他说！”
慕则霜：“焱浆的事情，你要跟他说了，那我非得跟你打一架不可。”
“……”
被留在城门口的凌意桐挑了挑眉：“龙尊真的是条龙吗？”
看着着实不像是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