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毕竟是人家父母相认,慕则霜跟其他人都往后退了好几步，给凌云敬与凌潇潇父女留出了空间。
就连凌意桐这个跟他们有正经血缘关系的小辈都不例外。
然而，久别重逢的父女相见之后,激动与感慨只存在了一个瞬间,之后的氛围便被凌潇潇直接给打断了。
只见她上前两步,一把揪住了自家老爹的衣袖：“爹，你怎么就成这幅样子了？这衣服都多久没换了，你生前好歹也是无上剑宗的太上长老，现在不过是在地底下被关了一千年,就把自己弄成了这个德行……”
她摆出了一言难尽的神情：“就算地底下环境使然,你好歹也给自己多施展几个净尘术吧？”
慕则霜闻言，默默地拉着龙闲衍与凌意桐又一次退后了好几步。
这父女俩见面，凌姨头一句话就这么嫌弃，真的不会被打吗？
为了这父女俩打架不殃及池鱼，慕则霜觉得像自己这样的闲杂人等还是离得远一些比较好。
果不其然，听到凌潇潇的话，凌云敬虽然神色不变,但手上却一点都不客气，一巴掌拍在了凌潇潇的脑袋上：“个臭丫头，你以为我在地底下是裹着什么舒服日子吗？这地底下要什么没有什么，你老爹我修为倒退就不错了。”
说着,他还揣起了手：“再说了,这地底下魔气四溢，就算施展了再多次的净尘术，也没有用的，魔气最浓郁的时候，什么法术都施展不出来。”
凌潇潇皱了皱鼻子,还是很嫌弃：“就算这样，现在看起来至少没有到那个程度，你都不会换件衣服的吗？”
然后，她就被凌长老瞥了：“这么好几百年过去了，你以为你爹还有多少衣服可以换？再好的法衣也没这么耐造的。”
见凌潇潇似乎还有想要继续跟凌云敬扯皮的架势，凌意桐默默在后面说了一句：“娘，要不要说说正事？”
比如这地缝之所以会突然裂开的原因之类的？
被凌意桐这么一提醒，凌潇潇也从久别重逢的嫌弃之中回过神来。
她瞅了自家老爹一眼，然后嫌弃地撇开了眼，从自己内府之中掏出了几件新的法衣递给了凌云敬：“无论如何，先把你身上那破衣服换了吧，就算之前是再怎么好的法衣，从现在的表象看起来，恐怕也是一点防御力都没有了。”
凌云敬也不客气，他抖了抖凌潇潇递过来的法衣，满意地挑着眉：“不错啊，闺女身上还带着为父可以穿的法衣，而且还是我之前比较喜欢的款式！”
说完也不客气，直接朝着自己施展了一个净尘术后，便将法衣套到了身上。
换下了历史悠久的法衣之后，凌云敬松了松筋骨：“换了衣服之后，总算觉得轻快多了，话说回来，闺女啊，外头如今怎么样了？”
见凌云敬提起了正事，凌潇潇也就收敛了一些，改成了正经的神情：“外头如今……怎么说呢？虽然如今修真界现状不怎么样，但好歹是稳定下来了
，甚至有些宗门都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地挑事了，不过跟浩劫之前肯定是没法比，当年资源耗损太过，如今也不过过去千年，正经罕见的资源还没能新长起来。”
说完了如今的修真界，她看了看凌云敬：“外面如何暂且不提，父亲你不如说说地底下的情况？为什么魔魇山的地面会突然裂开？”
凌潇潇说完，凌云敬显然也愣了一下：“地面裂开了？”
凌潇潇点头道：“是啊，不然我们是怎么下来的？下来之前，还得先过了半空之中的那个结界，似乎只有合体期的修士才能带着人下来。”
说起结界，凌云敬便想了起来：“哦，我记起来了，那是之前我布置的结界。”
凌潇潇：“看出来了，如今天玄宗的宗主唐曲跟我说了，这结界是您老的手笔，我这才亲自过来走一趟。”
凌云敬叹息了一声，他深深地看了看凌潇潇：“看来，我终究还是没能护住我们家潇潇。”
“我出事之后，无上剑宗应当是想要卸磨杀驴吧？”
凌潇潇也丝毫没有替无上剑宗遮掩的心思，实话实说：“刚出事的时候还有一名从浩劫之中活着出来的太上长老，那个时候臧余还不敢太明目张胆，不过毕竟是直面了浩劫，那名太上长老也没能坚持多久，没过半年便陨落了，之后臧余便开始党同伐异，至于如今的无上剑宗……”
她嗤笑了一声：“那我是不知道，我早一千年前就叛出无上剑宗了，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可以问问咱们身后跟着的那位，他应当是如今无上剑宗的长老。”
听得出来，凌潇潇对于现在的无上剑宗厌烦得很。
凌云敬想了想，没继续触女儿的霉头，主动换了一个话题：“我想，魔魇山的地面之所以裂开，应当是我的结界被触发了。”
凌潇潇：“你还布置了什么结界吗？”
凌云敬解释道：“在浩劫的最后一波的时候，我们这一圈人都遇到了相当大的麻烦，大多都受了相当重的内伤，而我与当时的其中一名妖王在机缘巧合之下跌入了魔魇山的地缝之中，不过也正式因为这一跌，让我跟荀怀得以从存活下来，不然让我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阵修直面那魔气浓郁的最后一击，怕都不够我死几次的。”
“不过……”
就算魔脉被暂且封印住了，但影响依旧深远，而他们所在的魔魇山地缝又跟魔脉同处于一座山，距离并不是特别远，浩劫刚刚过去的那几年，这地缝之中的魔气可以说是充斥着整个地底。
就如同之前他跟凌潇潇抱怨的那样，很多时候连个最基本的法术都施展不出来，一旦释放一点灵气，就会被魔气吞没。
他们能够秉持本性，没有直接入魔都属于他们心志坚定。
在那段时间里，不管是凌云敬还是荀怀，都时不时猜想，自己会在什么时候完蛋。
但也不能真的任由地底的魔气这么肆无忌惮下去，不然冲破地底，还是会危及到修真界的，因此凌云敬才在半空之中布置了这么一个隔离
的阵法。
因为魔气较沉，半空之中虽然也有魔气，但浓度比地底下要薄一些，至少是能让他把阵法布置起来了。
就是比较费灵石。
半空之中的阵法几乎将凌云敬身上所有的灵石都耗尽了。
不过有了这个阵法之后，他们就好过了许多。
阵法可以隔绝大部分魔气，只有一小部分的魔气会被渗透到阵法的另一边来，至少凌云敬跟荀怀待在阵法的这一头，就能够不太受魔气的影响了。
就是几年下来，凌云敬跟荀怀身上的灵石，都废了个七七八八。
于是，凌云敬决定朝外界求援。
他在靠近地面的地方再次布置了一个结界，而这个结界就是为了将路过的修为高深的修士拉下水。
只要有两个及以上合体期的修士路过，这地面就会裂开，把人带下来。
之所以是合体期，那是因为修为太低的修士，以当年那种程度，就是送下来了，那也没用，只能白白送了性命，只有合体期及以上修为的修士，才能有点用处。
只不过好几百年过去了，这个结界也没能被触动，最后在灵石耗尽的关头，还是荀怀耗费了毕生妖力，自身退化到未出壳的阶段，这才给半空之中的阵法续上了力。
而凌云敬还算幸运，就算他打算用自身灵气为结界蓄力的时候，地底的魔气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大幅度褪去了。
之后，地底的魔气浓度时浓时淡，但再也没有最初几年那么难熬，他也算是度过了这个坎。
听凌云敬说完这些年在地底下的日子，凌潇潇瞥了慕则霜一眼：“魔气退去了，应该就是则霜他度过了金丹劫吧？我记得，则霜他就是金丹之后，对于身体之中的魔气有了一定程度上的控制力，之前都危险得很，一个不留心就七窍流血。”
凌意桐也点着头：“确实，在金丹之前，则霜可吓人了，虽然已经过去好久，但现在想想还是老担心，总觉得他一不留神就会一命呜呼。”
慕则霜：……
“你想我点好的。”
听她们提起慕则霜，凌云敬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刚刚开口说话的慕则霜身上。
他微微眯起了眼：“慕则霜，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龙闲衍往前了一步，将慕则霜整个人挡在了身后：“凌长老，许久不见。”
凌云敬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他看向龙闲衍：“有点眼熟，容我想想。”
一千年实在是太久了，凌云敬想了半晌，直到看到自己手里的大白蛋之后，才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龙闲衍，当年总是跟荀怀打架的那条龙。”
听到凌长老的爆料，慕则霜偏头看了龙闲衍一眼：“你跟别的妖王打架？王不见王啊？”
龙闲衍皱着眉：“我没跟他打，谁乐意跟只破鸟打架？他吐的那点火连我的皮都烧不了。”
凌长老轻笑了一下：“那可不是，荀怀当初立志要把龙尊你烧成烤泥鳅，一报当年你
孤身闯青鸾祖地还毫发无伤离开之仇。”
“??[”
凌云敬手里的大白蛋听懂了，顿时“叽”了老长一声。
慕则霜有些好奇：“它之前不是啾啾叫的吗？现在怎么叽了？”
龙闲衍嘲讽一笑：“大约是无能狂怒吧。”
慕则霜拍了龙闲衍的后背一把：“你少说两句。”
说罢，他又将视线转到了之前会吃魔气的大白蛋身上：“这么说来，这蛋里的便是退化的荀怀尊者？但我看他之前还能吃魔气……”
凌云敬拍了拍大白蛋的蛋壳，叹息了一声：“魔气淡薄，或是只有一小块的话，他是能够消化掉的，不仅仅是他，只要魔气浓度不高，我用灵气也能与之抗衡，但当年的魔气实在是太浓了，就算是聚集我与他二人之力，依旧不敌，更何况当时我们刚刚在魔魇山封印完魔脉，本身身上就有不轻的内伤，再加上灵气本来也没完全恢复。”
慕则霜了然地点了点头：“明白了，那现在，这地底下的魔气可还稳定吗？”
凌云敬也不瞒着：“最近稳定多了，特别是近几个月，可以说是地下的浓度降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我还想着若是持续几年都是如此的话，我便差不多可以出去了，不必守着这地底，生怕魔气突破结界，冲到地面上，在危及修真界。”
“好歹能够让我回去换身衣服了不是？”
慕则霜思索了一会儿：“如果是近几个月的话，应当是极意轮的关系。”
原主炼制好极意轮，放到魔魇山，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多点，而极意轮真正发挥作用的确实也就几个月的工夫。
他叹息了一声：“看来，极意轮还是相当好用的。”
凌意桐拍了拍慕则霜的肩膀：“宁衔不是说了，极意轮的材料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如今就只剩下两三件了，若是运气好，这一次秘境出来之后，便可以准备炼制第二个极意轮了。”
“到时候，有备用的极意轮，或是两个极意轮一块儿运转，情况还能再好一些。”
凌潇潇也说：“多几个极意轮，支撑到则霜你渡劫飞升应当是不成问题，别太担心，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好了。”
确实，现在的情况距离原主的时候，已经好了许多。
慕则霜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凌长老是打算离开地底吗？如今地底的魔气也已经控制住了，应当不成什么问题，实在担心的话，到时候多炼制一个极意轮，就把连接在地底。”
极意轮能够连接他体内的魔气，自然也能连接地底的魔气。
不过就是现在地底的魔气看起来根本不需要特地弄一个极意轮，放了也是白放。
凌潇潇也劝道：“要不就上去吧？爹你都在地底待了千年了，再待下去，就要变成枭了？爹你二婚是打算找一只枭妖修，天天在地底逮老鼠吗？”
然后，她就被打了。
凌长老一掌拍在她后脑勺上：“胡说八道什么呢？”
虽然不满凌潇潇满口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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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还有结界，凌云敬最终还是决定跟着自家闺女回地面上去。
当年他跟荀怀跌落到地底的时候，本来就没好好修养内伤，如今虽然已经不成大问题了，但也确实需要好好修养一番，再者，他跟荀怀都是正道修士，就算是在魔魇山，地面上的环境肯定也比地底要好。
至少，在地面上的时候，他们能够资源置换，去找灵石修炼。
特别是荀怀，他现在已经恢复了神智，急需破壳，不然就只会“啾啾”，连话都说不出来。
青鸾破壳，需要大量的灵气，而他们，现在手头连一块灵石都拿不出来。
从凌潇潇他们的态度看起来，现在的魔脉至少已经稳定下来了，那地底的魔气应当也不成问题，既然如此，就算他离开应当也没问题。
凌云敬思索了片刻，将手里的白色青鸾蛋放到了凌潇潇手里：“潇潇，你先替我拿着，我去给上面那层结界再布置个开关，若是魔气激长，它能够提醒我，大不了到时候我在下来。”
凌潇潇接过蛋，应了一声：“好哦。”
大白蛋从凌潇潇手里一下跳到了慕则霜手上：“啾！”
顺便弄结实点！
慕则霜想了想，戳了戳旁边的龙闲衍：“你手上有灵石么？有的话给凌长老几块，这结界应当用得上。”
龙闲衍：“……有倒是有，不过都是品相不太好的。”
毕竟品相好的，都已经被他吃了。
慕则霜拍了他一下：“这个时候谁还管品相好不好，能用就行，等到回魔魇城了，给你补上几块品相好的灵石，反正灵石放在魔魇城也没什么用。”
龙闲衍一边掏灵石，一边有些嫌弃：“其实，魔魇城仓库里的那些灵石，品相也不是很好，毕竟都是各大宗门拿出来换的，真正压箱底的东西他们都自己藏着呢，哪里舍得拿来给别人啊！”
慕则霜：……
“我知道什么灵石品相啊，我又不用灵石修炼。”
不过……
慕则霜看了龙闲衍一眼：“在灵石这方面，你眼光还挺高啊？”
龙闲衍耸了耸肩：“毕竟是要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最好还是极品灵石，我连上品灵石都不怎么喜欢吃，极品灵石吃完了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吃灵石了。”
慕则霜沉默了。
他险些都忘了，龙闲衍确实是吃灵石的。
要求还挺高，还要吃极品灵石。
不过他好像确实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龙闲衍生啃灵石了。
慕则霜看向龙闲衍：“极品灵石很难得吗？”
这一回，都不需要龙闲衍回答，从龙闲衍手里接过灵石的凌云敬先回答了：“那是当然了，就算是放在以前，我都是没有几块极品灵石的，也就只有龙闲衍这么挑剔，不是极品灵石还不吃了。”
“也不对，正常人谁吃灵石啊？”
慕则霜有些好奇：“这么说来，龙尊还挺富有的？”
至少他之前好看到龙闲衍吃过灵石呢！
龙闲衍笑了笑：“我毕竟是龙族的么，还是有点自己的手段的，能用个一两百年的，就把上品灵石转变成极品灵石。”
在场的所有人全部震惊，其中凌云敬的表现最为显眼：“还有这种好事？”
但凡他知道这种手法，他也不至于在无上剑宗做了好几百年的太上长老，都只有这么寥寥两三块极品灵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