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色灯光洒满屏幕,等体型的金发男人拉上浴室门,一边擦着头发,另一只手摁下遥控器开关,电视机里的电视机也亮了,播报员友好的声音盈满里外两个房间。
“天气日渐干燥,请各位观众朋友注意防火,远离易燃物品。”
男人取过茶几上仅剩的半瓶酒,歪进松软沙发。
垂落的手臂还悬着遥控器,也许是想换台,手指却醉醺醺地按在了音量键,播报员的声音越来越大,不断地膨大,膨大——
“天干物燥,注意防火!”
“天干物燥,注意防火!”
男人面的电视机,苏夜面的电视机,声音同时放大。曾经的活人活在尸体方的电视机里,现在的活人与现在的尸体一“享受”同一个节目。
横贯两屏幕的播报员一遍遍复,仪式般的语无限放大,终于干涉了过去和当下。
“火,好大的火!”
“快逃啊。”
“啊——!!!”
曾经发生的悲剧在电视机播。
播报员忽然抬头,隔着屏幕,凝视屏幕外的苏夜。
姣好面容绽开职业微笑,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富有激情地念道:“亲爱的观众朋友,快逃。”
音刚落,炙热岩浆迸射而出,那张面容就像火山爆发的地面一般陷落了,火焰呼啸而过,瞬间淹没桌椅壁柜,眨眼间漫过沙发,整个画面置入残酷的碳化滤镜,举杯的手臂扑簌簌散成一摊黑渣,焦黑的沙发印下完而鲜活的人体花纹。
傀儡师鬓角汗滴滑落,过高的温度让他分出一丝注意力瞥向电视,墨镜后的的瞳孔骤缩。
电视机变成盛满岩浆的容器,那熔岩犹在涨,下一秒就将爆发,他们两个人瞬间就会变成火山脚下第一批蒸发的人。
更糟的情况不止于此。
傀儡师面对着沙发,就在电视机里的男人化作灰烬时,他注意到沙发的人型痕迹了,原本搭在沙发背的那只腿拿了下来。
那个东西正找机会想沙发站来,等待两面夹攻,拉他们同坠炼狱。
“现在,别。”
就在傀儡师犹疑之时,背后响他那二五仔队友冷淡的声音。
不回头傀儡师也能想象到,苏夜那双沉黑眸子正聚精会神地凝视炽热深渊。
“做好你的分内之事,剩下的我来处理。”苏夜的瞳孔倒映蓬勃火焰,“s级只有这种水平,也太让人失望了。”
“哈,好挑衅。”傀儡师收回心神,五指间丝线绷直,看向不断产生异的沙发。“你若是能活下来,有资格获得我的奖励。”
苏夜:“不是你的项人头,就不必呈来了。”
谈并不能缓和生死一线的紧张,苏夜最后一个音节淹没于热浪。类似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之后,巨大火球喷出电视壳。
火焰挤满了苏夜的视野,张开滚烫的大口,蒸发生命的热浪席卷而至。
火舌卷过来时
,苏夜瞥了眼电视柜。
光洁的大理石表面倒映着三个影子。
在他与傀儡师之间,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苏夜只看得到【他】的后脑勺,然而视线往下,倒映出的三双脚,除了傀儡师后脚跟向着他,还有一双脚尖朝了过来。
“!”苏夜说完,立刻转身,火焰在这时攀他的后背。
傀儡师旋身挥臂,丝线竟似铁鞭扫向震的沙发,与此同时苏夜尖刀后发而至。傀儡师双臂交叠身,指间细丝瞬间绷直。
大理石倒映出的画面里,第三颗头颅落地。同一时间,苏夜刀尖刺入地板,将那只朝向他的脚钉在了地面。
房间响一男一女两种尖叫,充满怨恨与痛苦。
男音很快就消失,只剩下女子还在隐隐啜泣,倒影里的脚奋力抬,钉入地面的餐刀却纹丝不。
“我的本意并不是伤害你,如果你愿意配合,对我们都没有坏处。”
女声哭泣稍止,半晌,迟疑道:“你能做决定?”
苏夜看向傀儡师,礼貌问询道:“请问,我能不能做决定。”
“当然。”傀儡师收丝线,右手回,退后半步躬身垂首,无比谦逊的姿态,踏着抑扬顿挫的语调:“我连项人头都准备好了,您还有什么不敢的呢?”
女声大概没听懂他们之间的阴阳怪气,耿直地信了,她道:“你们想知道录像带的秘密。”
电视机的屏幕现在漆黑一片,电源亮着绿光,也没有雪花屏,说明录像带还播放着,但是却没有画面显示。
见苏夜出肯定的答复,女声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苏夜温和道:“说说看。”
“我想看看你的吊坠。”
很奇怪,苏夜竟然未感到疑惑,或许,他的疑惑在目睹三楼那幅油画时就经埋下。
“可以。”苏夜取下吊坠,拿在手向那双脚走去。
吊坠比苏夜的生命还要,他当然不可能交出去,只将吊坠竖于身,这是他聆听告解时的习惯姿势。
沉默片刻之后,那双脚却像看到极度恐怖的东西,不顾插在脚背的餐刀拔腿就想跑。
“可以了可以了,你快走远点!”
“再远点,再远点!”
苏夜后背快抵住电视柜了。
那女声终于恢复点理智。
“我很乐意您效劳,一切秘密在您眼无所遁形。”
电视画面再次出现。
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围绕法台,法师挥舞贴满符纸的剑,口念念有词,房间里一时符纸似落花纷飞。
那些符纸无风自,下飘飞竟不落地。
苏夜见那法师气喘加剧,神色凝,手剑微微颤抖,似在与无形之物斗法。
“一切秘密在您眼无所遁形。”脑海忽然闪过这句。
眼状吊坠贴于眼睛,目光透过吊坠看向电视。
苏夜眼睫微颤,眼所见,非凡眼可见。
符纸并非悬于半空,每张符纸都精确贴了【鬼】的额头,鬼魂扭着身子想要甩开符纸,却在符纸的威力下渐渐僵硬凝滞,最终彻底凝固原地。
“收!”法师并指划过剑。
随着一声令下,符纸光芒大作,将鬼魂形体吸入,数十张符纸汇聚,集结成一张三尺的巨大符纸。镜头自而下,苏夜毫不错眼,数得清楚分明,纸共有五十个人形文字,除去失败的玩家,这极有可能就是酒店现存的鬼魂总数。
“大师,怎么样,那些脏东西都清理干净了?”一人挤出人群,擦着额头的汗,恭敬问道。
法师看了男人一样,摇头。“此地邪气甚,束缚了死者的灵魂,凡是死在这座酒店的人,全都无法往生。以我的能力,只能镇压他们不去伤人。”
“啊?那这世有谁能彻底解决这群东西?”
法师意味深地看了男人一眼,背手侧身,脸朝着屏幕。“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若有本事请来邪气的主人,倒是可以一试。”
“您……您说笑了。我钱也花了,现在这个结果不不下,您看这算怎么个事情呀。”
法师沉吟片刻,道:“两个方法。第一个办法,速速搬离此地另酒店。”他说完,见男人欲哭无泪,又道:“第二个办法,停业十年,等这地方邪气自然消散,我再来超度亡魂。”
男人笑了,放下擦汗的方巾。同一时间,包围法师的西装人士齐齐举手、枪。
“老先生,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再申一次,三个月后正常开业。您现在拿个可行的方案出来,否则,这里再添一个鬼魂也无不可。”
法师道:“在我之,你经请过其他人作法。”
“是。”
“那群鬼魂之不少弹而亡,是你杀的。”
“人财死。”
法师点头。“你说得对,那我应该做个识时务的人。我送你两只镇邪的石兽,与这张符共同构成法阵,可暂时镇压邪气和亡魂。”
男人道:“有这方法,何早不说。”
“因此法亦有弊端,倘若石兽与符纸邪物所控,这些鬼魂获得阵法之力,必将修大增,再想镇压难如登天。看你敢不敢了。”
“可以镇压多久?”
“无人破坏阵法,至少十年可保。”
“好。”男人抬手,黑衣人收、枪,法师让开通路。
“你信我说的?”法师道。
“术业有专攻,您说的,我自然信。”男人躬身比出请的姿势。“我又不住在这里,自然愿意信您。”
电视机画面闪烁不定,人像越来越淡。
就在苏夜以结束了时,画面忽然又是一跳。
“喂喂,听得到吗!”黑幕下拉开,荧幕里出现一张放大的脸,金发风飞扬,冲锋衣拉到下巴的位置,露出的半张脸映入苏夜眼眸。
那是道恩·博格的脸。
“画面k,声音k。喂,你要不要过来讲两句。”紧接着画面又是一,道恩·博格将摄像头对准了身后的人。
那人背对着镜头,高档风衣的垂坠感完呈现挺拔笔直的背影。
“无聊。”
苏夜如遭雷击,目光追随着那道身影,无知无觉地向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