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他的,给他烧个美娇娘,要他黄泉路上不孤单。”花儿说:“白二爷挑剔,这小人儿我得亲自扎。好在从前在棺材铺做过,学过扎小人儿。”

    柳公见她如此坚定,就捋须不语。

    这一夜忽然狂风大作,那风迎面而来,吹得人睁不开眼。谷翦命原地休整,于是三三两两抱着兵器靠在树上抵御大风。

    花儿靠在树上闭目养神,不过睡了须臾,却整览了白栖岭被剐刑。起初是一人一片割他的皮肉,开始他还能咬紧牙关不喊疼,数百刀后,那些山匪渐渐红了眼,拿起了斧头,一人一下剁他的骨头。白栖岭叫得太惨了,但只有那几声就没有了声息。他的整骨被卸下丢进大锅里,碎骨随意丢到山间,被鹰隼俯身叼走了。

    花儿从梦中惊醒,看到眼前下起了大雾,又是大雾。

    在那林子之中,似乎有人影在悄悄移动,她以为自己尚在梦中,于是猛掐自己一把,痛得哼一声,瞬间清醒。

    不是梦。

    大雾是真的,有一个人影在林间穿行亦是真的。

    花儿推醒一边的柳公,指指那头,柳公点头。她在前,他其后,二人悄悄去追那个影子。

    那人依稀是受了伤,拖着一条残腿,但他穿林之时竟没有异样响动,那树叶和枝干都听他的,显然是在山里走了数百次。柳公示意花儿慢些,而他跟了上去。

    老人有功夫底子,与那人可一较,只见柳公脚底生风,不出片刻功夫就飞身扑了上去,将那人压在了身下。花儿一路飞奔过去,顺手抄了几根软枝上前,帮助柳公一起将那面朝下的人双手捆住,这才翻过他。

    翻过他,花儿愣了一愣。

    花儿见过他在燕琢城里翻白眼参悟天机的样子、见过他在那间屋子里运筹帷幄的阴狠、见过他带着面具主持剐刑的暴戾,而此刻,这人痛哭流涕。

    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饶命、饶命,花儿女侠饶命。”

    花儿跟柳公对视一眼,而后问他:“你不要你的霍灵山了?不当你的山大王了?”

    那算命的又磕头:“霍灵山不是我的,我是假的我是假的。”跪爬几步欲抱住花儿的腿,被她躲开了。

    人究竟会有几副样貌呢?在花儿于霍灵山见到他以后,他所有的样貌她都不信,包括眼前这张嘴脸。她请柳公按住他,最后将他捆在了树上。

    一把小刀抵住他脖颈,手腕内旋,算命老儿察觉到疼,哼了声。

    “我问你,白二爷如何了?”花儿问他。

    “白二爷死了。”

    “怎么死的?”

    “被他们剐了。”算命老儿又哭了,涕泗横流:“他们太残忍了,一刀一刀地剐他,他都不喊疼。后来断气了。”

    因着有前梦铺陈,他这几句并没令花儿害怕。她的刀用了用力,说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山上现在什么情形?你说你是假的,真的大王在哪?”

    “真的大王被霍言山割喉了,就那么一下,就死在了绞架前。”算命的说到这竟然哆嗦起来,见到鬼一般:“血喷得那么高。白栖岭和真大王都死了,现在霍灵山群龙无首了!”

    花儿将柳公叫到一旁,压低声音道:“他说谎,若他是假的,对白二爷剐刑之时戴面具那人根本无需讲话,继续由他扮就是了,怎会让他毫发无损地逃出来?”

    柳公点头:“但我们没时间审他了,要开拔了。你决议如何处置他。”

    花儿想了许久,这个千面人,或许还有用。便向谷翦请示,想将他绑回匪巢。那算命老儿一听要回去,吓得屁滚尿流,被堵着的嘴呜呜呜,一直向花儿挣扎。花儿又拿出小刀比住他脖子,威胁道:“看着我那个小土匪怎么死的你知道吗?”花儿比划一下:“这样一下,就死了。你们山上那么多杀人的花样,而我只会这一样。我还生疏,再练一次就能像你们一样杀人不眨眼了。”

    算命老儿终于安静下来。

    行进之时花儿一直走在他身边,不时打量他。花儿在想,为何屋里一人、戴面具一人,而那些土匪不闻不问呢?会否霍灵山的匪首,原本就不是一个人呢?

    她问柳公是否有这样的可能,柳公思量许久,点头道:“或许。若果真如此,我也大致能猜出为何是霍言山压着白二爷去霍灵山了。”

    花儿一瞬间也懂了。

    霍灵山匪想要兵器向太子投诚,只有白栖岭在,才能引出他们的匪首。然眼下也只是猜测,花儿的心中忽而透亮一些,若事情当真如此复杂,那白栖岭会否有死里逃生的机会呢?

    又想起飞奴在黑夜之中坐在那里不声不响地画图,还有他虚揽着她肩膀轻声饮泣,或许飞奴是在与她作别。他说他要剐白栖岭第一刀,然而剐他第一刀的人并不是他,他不知去向。

    飞奴言不对心,要她别恨他却是真的。

    与她一起在柳条巷长大,陪伴她十几载庇护她十几载的人,他的心如深海一样深,又带着无人能解的谜团。只要他不说,就无人可知。

    这样的思索缓释了她身体的疲惫痛楚,他们是在下一日傍晚到达天梯的。从天梯下去就是匪巢,他们可直捣靶心。谷翦却要大家藏起来,派花儿下去探看。

    “知晓如何应对吗?”他问。

    “知晓。”花儿笃定点头。

    “你若不敢我便换人。”

    “敢。谷家军的斥候没有不敢。”

    花儿对谷翦执礼,而后跑走。她对这里最熟,若遇到谁也可含混过去。她走下那个天梯,看向绞架。绞架是空的,校场亦是安静的,没有人痛快饮酒、呵斥怒骂,也没有动辄而起的打斗。太安静了。

    没有暗哨问她是何人,她甚至察觉不到有箭在指着她,这里好像空了。

    在她途经靠后山的房子之时,踢到了什么,低头看,是一具尸体。再向前走几步,看到安静的校场的地面上横陈着的一具具尸体,这里曾发生过战斗!

    花儿走向飞奴的房间,想看他是否还在。门推开,那狭小的房间里没有人,再向前一步,有人猛然堵住了她的嘴。她开始剧烈挣扎,直至听到身后人道:“花儿!是我!”

    花儿闻言安静下来,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到照夜!

    “照夜哥哥!”

    “嘘。”

    照夜捂着胸口,咳了一声,花儿才发觉他受伤了。忙找火石想点火,被照夜拦住:“别点。”照夜虚弱说道:“大将军来了吗?”

    “来了。”

    “那就好。”照夜撑不住了,闭上了眼睛。

    照夜哥!照夜哥!花儿无声地摇着他,他费力睁开眼,道:“飞奴走了,花儿,我现在好累。你去告诉大将军,白栖岭联合霍言山血洗了霍灵山匪窝。但他们大部队出逃了,还有头目…”

    “头目在我们手里!”花儿<div class="ex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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