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每个孩子都疑惑过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小时候荒泷一斗也曾疑惑过这个问题。
早川婆婆是这么回答他的。
“你是别人装在盒子里送给我的。”
现在想来的话,这番话,说不定是真的。
送走了珠世小姐和愈史郎,一斗和曜到了空岛凌太的家。
牧野纯平也在这里。
接待他们的时候,空岛凌太还有些苦恼。
“我可以帮他屏蔽鬼血带来的联系,但是饥饿感需要他自己克服。”
员工账号可以在一台电脑上多个登录,但是饥饿感的屏蔽需要他一直在旁边。
长期看来,并不可行。
空岛凌太能做的也只是把牧野纯平一个鬼关在地下室里,定期送去一些食物好帮他纠正自己的食谱。
牧野纯平不会吃人,但是饿疯了的牧野纯平可不一定。
“或许他需要一个定做的口枷?”
空岛凌太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口枷吗,我会留意的。”
一旁的曜接过了空岛凌太的话头。
“冒昧的问一下,空岛先生,你为什么帮助一斗?”
说实话曜对这好奇极了。
毕竟背叛鬼王可不是一间小事。
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空岛凌太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给出了答案。
“因为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薪资比他一个晚上打五份工来的多得多,而且干的还少。
事少钱多离家近。
真的很难让人拒绝。
鬼王又不给他发工资。
如此诚恳的回答让曜陷入了沉默。
随后他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钱袋,交给了空岛凌太。
“请务必继续保持下去。”
直觉告诉他面前鬼说的是真话。
这么真诚的鬼,他也是第一次见。
收到报酬的空岛凌太掂量了一下荷包的重量,随后转变了语气。
“谨遵您的吩咐,老板。”
这句话让春日野曜身形一僵,随后有些机械的离开了屋子。
地下室入口,曜找到了站在这里的一斗。
“所以呢,你要答应珠世夫人的结盟请求吗?”
他询问着一斗的建议。
“我还没想好。”
一斗站在原地,头一次感觉有些踟蹰。
“我要回春和镇一趟。”
回去问婆婆,事情的真相,关于他的来历,关于他的父母。
这几天发生的一切让他摸不着头脑。
“那就去吧,我回出云一趟收拾东西。”
曜决定搬到绿名来,近距离的观察两只鬼的动向。
“嗯!”
当天下午,一斗就急匆匆的带上包袱上路了。
绿名离春和镇
有些远,
珠世夫人那边等的很急,
所以他赶路赶的也快。
再次站在春和镇的面前,他居然有些恍惚。
总感觉,很久没有回这里了。
过去在这里斗虫的日子就好像梦一样。
小时候最喜欢的后山,有多久没去了。
晖在信里说春日野家改名为产屋敷家之后,已经搬离了这个镇子。
茑子带着义勇在狭雾山,曜也离开了。
这个镇子似乎就那么寂寞下来,过往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抬起脚,一斗慢慢的走到了镇西,走到了早川家门口的那块菜地上。
菜地面前的篱笆上缠满了牵牛花藤,白色的菜花蝶在一旁飞着,栀子花在一旁开着。
早川浅奈坐在门口,慢慢的剥着豆。
察觉到他的到来,朝这个方向看过来。
“回来了?”
“我回来了。”
熟练的坐在门槛上,接过早川婆婆手里的篮子,开始剥豆。
“这次又要呆多久?”
“有些问题,问完就要走。”
早川婆婆撇了他一眼,随后开了口。
“说吧,什么问题。”
这孩子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心里藏不住事,全写在脸上。
“有位夫人和我讲了很多,讲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鬼族。”
正因为讲到了鬼族,才会让他疑惑,疑惑自己的来历与出处。
“所以我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来到婆婆你身边的。”
一斗说完之后静静的剥着手里的豆,等待着早川浅奈的回答。
却看见早川婆婆放下了手里的活计,站了起来。
“一转眼你就那么大了。”
早川浅奈仔细打量着一斗的脸,妄图从这张脸上找到一些熟悉的痕迹。
她的神色带着一些怀念,开了口。
“那个时候,我还是鬼杀队的一名普通剑士……”
一次意外,她掉下了悬崖,本以为必死无疑,却被人所救。
救她的人头上带角,脸上有鬼纹,她差一点点,就拔了刀。
“哎哎,等等等等,你别激动,我们是好人,啊不好鬼!”
白发的鬼族少女慌张的对她招了招手。
这就是,她和鬼族的第一次接触。
在此之前,她甚至没有听说过鬼族的存在。
误会解除之后,因为没有鎹鸦,她也报不了信,在那里生活了快一个多月。
这里只住着一户人家,根据少女说的,她跟着她哥哥一家一起住。
值得一提的是,她哥哥的伴侣是普通人。
他们姓荒泷。
“你要记住了,此乃天下第一的荒泷家是也!”
“荒泷家的大将,说的就是我荒泷好啦!”
那个银发的鬼族少女这么跟她自我介绍。
“吃的你饭!”
饭桌上的长兄用筷子狠狠敲了一下妹妹的头,
随后对着早川浅奈道歉。
“抱歉,
她就是这样的,以后习惯了就好了。”
荒泷好的兄长叫荒泷天海,是个很有礼貌的人,他的妻子名叫舒。
“阿舒是我出去打猎的时候捡回来的。”
他们三个人,生活在那片深山里,除了日常的采买,几乎不会离开那里。
被问及原因的时候,荒泷好也是一头雾水。
“父亲母亲都不让我们出去,说是祖辈留下的训诫。”
“可是真要饿死的时候,怎么能不下山呢?”
荒泷好一边说着,一边叹了口气。
很快早川浅奈的伤就好了,被荒泷好送出了那片山谷。
“以后要记得来看我啊!”
那位银发的鬼族对着她招手。
出去以后,早川浅奈也和荒泷好经常保持着联系。
她把这次经历告诉了当时的主公,得到了“不用担心”的回答。
因为忙着诛灭恶鬼,她和荒泷好的联络都依靠鎹鸦。
好的字很差劲,像蝌蚪在纸上乱游。
她在信件中说背着兄长悄悄溜下了山,刚好碰上一场祭典。
据说在祭典里被人当作扮演的鬼怪,被砸了好多豆子,回去躺了三天。
【用豆子驱鬼是什么恶习!】
她们之间的联系一直保持了很多年,从十多岁到二十多岁,对方的性格却几乎都没有变过。
永远充满活力,永远年轻。
而她已经不是普通的剑士了,因为资历够老,外加侥幸斩杀了一名下弦,她当上了水柱。
偶尔荒泷好也会来找她,给她带一些她自己做的小礼物。
那些礼物被她珍重的收到了一个柜子里,没事就拿出来看看。
主公告诉了她一些关于鬼族的记载,好让她区分开鬼族和恶鬼的区别。
鬼杀队的柱大多当不久,但是水柱这个位置,她一直呆了很久。
荒泷好寄给她的最后一封信笔迹比以往潦草的多。
【搬家,我们立刻就要搬家!】
她只说了要搬家,却没说是什么原因,也没说要搬去哪里。
早川浅奈有心帮助,但是身为柱,她的任务实在是太重。
分身乏术。
后面她抽了个时间,去了那片山谷,却发现一切都凌乱的不像样。
像遭了台风,像遭了强盗,像遭了恶鬼。
她空手而归。
再后来,因为年纪与旧伤,她从水柱的位置上退了下来,成了培育师,负责教导水之呼吸。
一个下着暴风雨的夜里,她又见到了荒泷好。
“浅奈,拜托你照顾一下这个孩子。”
一个孩子被装在篮子里,递给了她。
“我哥哥的孩子,叫一斗,拜托了!”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又
跑进了滂沱大雨里。
第二天一早,她抱着孩子,等到了隐的消息。
【昨夜恶鬼暴动】
数十只恶鬼,或许是得到了鬼王的命令,在一个地区疯狂的狩猎。
就在十多里外的地方。
恶鬼几乎把那片区域夷为平地。
这个消息让她心凉了半截。
她知道为什么荒泷好昨晚不留下来了。
因为她的身后,追着的鬼太多。
悔恨瞬间充满了她的内心,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埋怨。
她应该早一些发现的。
如果她发现了,那是不是现在的结果会不一样?
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去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主公找到了她。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带着这个孩子来春和镇定居。”
那位主公做了很多事,但依然没有保住荒泷一家的命。
这也是后来早川浅奈才知道的。
看着篮子里的孩子,她下定了决心。
她会把他抚养成人。
然后她搬来了春和镇。
“在那之后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看着荒泷一斗,早春浅奈感叹道。
那时候她才三十多岁,还不算老。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以前认识的朋友,走的都很早;原本熟识的同僚,大多战死在前线。
她成了孤身一个人。
新上任的柱她大多不认识,到后来她也决口不提自己是个剑士。
不知道为什么,她老的很快,明明不到四十岁,头发就已经白一半。
到现在,她才四十多岁,头发却已经白完了。
看着面前的一斗,她既欣慰又伤感。
“这就是,我与你父母,与鬼族,全部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