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四月十七,是举行请仙仪式的日子。

    和过往的请仙仪式不同,这一次,夏油杰要办的是送仙仪式。

    请仙仪式,他观摩过数次,亲手操办过数次,但是送仙仪式,他是第一次操办,估计也是最后一次。

    送仙仪式过后,会有两种结果,但不管是那哪一种,都代表着铜雀庙都将阔别陪伴了近千年的仙人。

    这让夏油杰的内心微微颤抖,但又不动声色的把这份颤抖压下。

    这场送仙仪式他已经筹备了数年,只需要几个电话,所有的一切都将按照历代住持推演的那样进行。

    距离送仙仪式还有三天。

    ……

    伏黑惠这三年来常去看那座石像。

    那座石像是整场展览的精华,石雕中的瑰宝。

    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是他每次站在那座石像面前,都会有不同的感受。

    那座石像,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就是嚣张,绝对的嚣张。

    明明没有雕刻他的脸,但是那种由内而外掌控全局的自信,却从每一寸岩石中散发出来。

    但是在嚣张的背后,又能让人感受到沉稳,非要形容的话,像是结束了在海上的航行,双脚重新站稳在大地上。

    那座石像的年代已经不可考证,唯一能够诉说的也只剩下身上的磨损和缝隙,以及一些青苔留下的青绿色的痕迹。

    岩石是冰冷的,所以带来了众生平等的慈悲。

    这世间大概没有第一座石像会集嚣张,沉稳,自信,慈悲为一体的了。

    每当仰视着那座雕像,伏黑惠都能感受到一种平静。

    这会让他的心绪平静下来,比养气的法门还要好用。

    转身走出场馆,去到医院旁边的花店,买了一束鲜花。

    伏黑惠把鲜花捧在手里,想着等会该怎么把病房里的花换掉,然后插上新的花。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年了,但是陷入沉睡中的两人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每次伏黑惠去探望的时候,津美纪和岩崎真一躺在床上,好像和白色的背墙融为了一体,变得像白纸一样苍白单薄,只有额头上猩红的诅咒依然刺目。

    有时候伏黑惠都会怀疑生得领域里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一场梦,领域里的津美纪,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津美纪?

    这些问题除了津美纪本人没有人能回答,于是在伏黑惠心中成了一个无法解开的谜题。

    像往常一样,伏黑惠先去了岩崎真一的病房,准备换掉病房里的鲜花。

    但是一开门,他手里的鲜花就掉在了地上。

    病房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窗户开得很大,微风吹动着窗帘,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很美好。

    寒冷如同毒蛇一样爬上了他的脚后跟,随后是脊背,最终趴在他的肩上,肆无忌惮的嘲笑他。

    病床上的被子是乱的,空的。

    病房里没有

    人。

    伏黑惠伸手去摸,

    已经没有了余温。

    他立刻朝着病房外冲去,

    冲到了隔壁津美纪的病房,猛地把门打开。

    同样大开的窗户,略显凌乱的被褥,他伸手去摸,被褥还带着余温,他又冲到窗户旁边,朝外看。

    什么也没看到。

    那窗帘被风吹动着,朝他招着手,但是在他眼里此时就像一种嘲讽。

    蓦然的,他靠着墙壁,无力的化作下来,把手放到了眼睛上。

    和三年前一样,他什么也保护不了。

    ……

    岩崎真一和小山津美纪失踪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夏油杰手里。

    现有的消息让他无法断定这两个人是被带走的还是自己走的,但不管哪一种结果,都代表他们多了不少暗处的敌人。

    敌暗我明,形势不利。

    这让夏油杰头痛,但是也仅仅是头痛。

    送仙仪式是把钥匙,现在夏油杰已经把这把钥匙握在了手里,这代表着大势在他手里。

    但是仍然不能掉以轻心。

    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夏油杰掏出手机,给通讯录第一位打了个电话。

    “莫西莫西,这边是天下无敌的五条悟!”

    面对五条悟的耍宝,夏油杰直接了断的开口。

    “悟,我需要你的帮助。”

    电话那头的五条悟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夏油杰的求助。

    五条悟自认为很了解夏油杰,明白对方的性格是那种打碎牙往里吞的别扭性格,能让夏油杰开口请他帮忙的事,足以让他严阵以待。

    夏油杰和五条悟聊了很久。

    第一天一早,他就把菜菜子和美美子打包送往了五条家。

    两个小姑娘看起来不大情愿,但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拎着行李坐上了五条家的专车。

    在铜雀庙养了五年,夏油杰有自信,她们不会被咒术界那狗X一样的规则影响。

    说起来可能有些奇怪,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户口在五条家那边,但是姓却是跟着夏油杰。

    在五条悟和夏油杰之间,两个小姑娘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五条悟,奔向了夏油杰的怀抱,这一度让夏油杰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尽心尽力教导着两姐妹。

    送走了两姐妹之后,夏油杰开始安排伏黑葵和伏黑惠的去处,比起菜菜子和美美子,伏黑葵和伏黑惠无疑要好安排的多,毕竟伏黑甚尔的武力值值得信赖。

    接到电话之后,伏黑甚尔眼巴巴的就上门来了,急急忙忙的让伏黑葵收拾好行李,扛着刚放学回来的儿子就走了,深怕慢一步就出什么差错。

    该说不愧是动物的直觉吗?

    夏油杰有些无奈,但又很快接受了现实。

    他像往常一样整理好着装,扫掉了庭院里的落叶,做了一份杏仁豆腐,随后端着杏仁豆腐走到了那扇画满术式的房门面前。

    “真君?”

    没有人回答。

    房间空荡荡的,只有他的回音。

    但是和从前一样,夏油杰知道对方一定在听。

    “岩崎警官失踪了。”

    “菜菜子和美美子走了。”

    “伏黑夫人和惠也已经走了。”

    现在整个铜雀庙只剩下我们了。

    门内静悄悄的,依然没有丝毫声音,甚至没有诅咒的声音。

    叹了口气,夏油杰把杏仁豆腐放在了门口。

    “我做了杏仁豆腐,就在门口。”

    说完,他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门内的魈听着夏油杰离开的脚步声,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到现在,已经恢复到可以独立夜巡的程度,拿枪的手也不会再颤抖。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除了他诅咒化的程度日益加深。

    他现在大概已经不能再自称为仙人了。

    魈抬手,在黑暗中,他依然能看清自己长长了一截的野兽一样的指甲,以及手臂上点缀的羽毛。

    思绪如同丝线一般在他心中缠绕,最后只剩下一种情绪——庆幸。

    不管怎样,至少他还握的动枪,还能战斗到最后一刻。

    耳边似乎又传来悠悠的一声叹息,但是魈没有在意。

    诅咒们常在他耳边日复一日的骚扰,诉说着他们对他的怨恨,用最清晨娇嫩的花瓣般的语气,说着像是沼泽地里腐烂的尸体一样的话语,温柔又恶毒。

    他已经习惯了。

    在魈看不到的视野里,历代铜雀庙的住持们坐在他身边,淡蓝色的灵体发出莹莹的光。

    他们都默契没有讲话,因为传递出来的话语会被诅咒所扭曲,爱会变成恨,羽毛会变成利剑,花朵也会变成毒药。

    在多次尝试无果之后,他们放弃了向仙人传达自己的想法,只是习惯于站在一旁,凝视着这位他们再熟悉不过的仙人。

    黑暗的地下室里,没有光。

    又或许有光,在魈看不见的地方,莹莹的蓝光始终温暖着地下室,照耀在他身上。

    ……

    伏黑惠被自家老爸打包带走的时候还有些茫然。

    “我们去哪?”

    正在开车的伏黑甚尔头也不回的回答

    “去国外,我定了去美国的机票。”

    伏黑甚尔的车开得很稳,有着和他外表不符的稳重,虽然他也想开得更快一些,但是还是按捺住了蠢蠢欲动的手脚。

    听见伏黑甚尔的回答,伏黑惠也不蠢,稍加思索就明白了自己老爹是要带着一家去国外避难。

    “可是我不想去。”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岩崎警官,津美纪,地下室里的魈,还有独身一人的夏油杰。

    他没办法完全放下那些人,自顾自的在家长的带领下逃跑。

    这让他觉得憋屈。

    况且他已经学会了那个术式……

    “你觉得你一个小鬼能帮上什么忙?”

    回答伏黑惠的是伏黑甚尔略带嘲讽的语气。

    “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才几岁,就急急忙忙的想要上前送死……”

    “甚尔!”

    打断伏黑甚尔的是副驾驶上的伏黑葵。

    伏黑葵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面带严肃的盯着伏黑甚尔。

    “甚尔,铜雀庙对我们不薄。”

    伏黑葵并不愚蠢,那么多年下来,她大概也弄明白了铜雀庙的秘密。

    她也知道她们一家的行为算得上临阵脱逃,虽然是夏油杰主动开的口,但是依旧让她心存愧疚。

    伏黑惠的想法让她感到欣慰,但是现在并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但是伏黑甚尔的口不择言还是需要敲打。

    “我还记得甚尔十一年前做了很过分的事。”

    说到这里,伏黑葵瞪了一眼伏黑甚尔。

    虽然说她不知道伏黑甚尔到底做了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推测自己丈夫一定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不然她和惠也不会到铜雀庙去。

    被伏黑葵瞪了一眼,伏黑甚尔自知理亏,乖乖闭上了嘴,专心致志的开起了车。

    开车的时候,伏黑甚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直到驶出那片熟悉的街区,才微微松下一口气来。

    他扭头去看自己坐在旁边的夫人,正要开口。

    “葵,我……”

    变故就在此刻发生。

    下一秒,车顶传来一阵巨响,就好像一只大象跌落在上面,往下鼓出一个深坑。

    伏黑甚尔手中的方向盘猛地打转,撞向了旁边的绿化带。

    安全气囊在此刻涌出,减缓了冲击力。

    伏黑甚尔抄起座位下的天逆鉾,踢开了碎的不成样子的挡风玻璃,跳到了车顶。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头顶富士山的青灰色皮肤的咒灵,咒灵的那只独眼阴恻恻的看着他,随后一言不发的按在车顶,铁皮的车顶就开始发热,变红,有开始融化的迹象。

    见此伏黑甚尔一脚踹向了那只富士山咒灵,逼迫那只咒灵离开车顶,天逆鉾紧随其后,誓要把这只胆敢对他一切出手的咒灵碎尸万端。

    面对着伏黑甚尔,漏瑚能感受着伏黑甚尔身上传来的强烈的压迫感,想起了临行前某人的叮嘱。

    “面对术师杀手,不第一时间展开领域的话可能会被秒杀哦。”

    不得不说,那个自称为羂索的男人说的很对。

    感受到有被杀的风险,漏瑚也不再藏私,直接开启了自己的领域。

    “领域展开——盖棺铁围山!”

    看着周围逐渐变化的环境,伏黑甚尔狠狠皱了皱眉,在领域完全合拢之前,朝着不远处的伏黑惠大喊。

    “惠,给老子保护好你妈妈!”

    随后伏黑甚尔就和那只富士山咒灵一起被黑色的圆球所包裹。

    车辆内的伏黑惠本来脑袋还有些发

    昏,幸好他系了安全带,不然保不准要受一些伤。

    他毕竟太过年轻,相比起伏黑甚尔这样的老手多了几分稚嫩,所以伏黑甚尔冲出去踹向来袭者的时候,他才堪堪从冲撞中回过神来,又在伏黑甚尔被领域包裹的时候,比划出自己的影法术。

    不过虽然慢了一些,至少他反应过来了。

    两只玉犬在他身旁出现,警戒的观察着周围。

    随后他双手不停的比出了鵺的手势,赤色羽毛带着面具的大鸟在顷刻间翱翔在天上。

    除此之外伏黑惠左手从衣兜里摸出了一沓符咒,右手拨通了夏油杰的电话。

    他还记得岩崎警官教他的,群殴胜单挑,打不过就摇人。

    面对未知的敌人,自然尽可能的增加自身的胜算。

    他对他的父亲有信心,况且比起父亲,他认为自己的母亲更需要保护。

    这是他们父子一人共同的软肋。

    拨打给夏油杰的电话号码被主动挂断,这代表着夏油杰已经知悉,正在赶来的路上。

    随后伏黑惠又马不停蹄的拨通了五条悟的电话号码,电话接通的很快。

    “摩西摩西,这里是五条悟。”

    “五条老……”

    伏黑惠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截树枝就穿透了他的手机,把他的手机钉死在了柏油路上。

    伏黑惠焦急的观察起四周的情况,但是却没有看见敌人的踪影,入眼只有绿化带里大片大片盛开的鲜花。、

    等等,盛开的鲜花……

    刚刚这里有那么多花吗?

    猛然反应过来,伏黑惠箭步冲到车前,拉开车门,迅速的把伏黑葵拉下了车,护在身后,三只式神护卫在周围,手中符纸蓄势待发。

    “惠……”

    身后传来伏黑葵有些颤抖的声音,但是为了防止影响伏黑惠没有说更多的话语。

    敌人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连玉犬都发现不了?

    高度的压力下,伏黑惠的鼻尖很快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但是护在伏黑葵身前的身影没有丝毫的动摇。

    阵阵花香飘入他的鼻中,带来近乎迷幻的感觉。

    不动声色的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伏黑惠才勉强清醒过来,随后迅速想到了化主动为被动的方法。

    他迅速抽出一张符纸,甩到了空中。

    “炎帝招来!”

    黄色的符纸带来一阵烈火,顷刻间就席卷了大片大片盛开的鲜花,破坏了那份虚假的迷幻。

    麻醉一样的香气顿时消失在空气里,被烧焦的气息所代替。

    幸好现在路上并没有什么来往的车辆行人,不然免不了会被误伤。

    大火过后,花朵被焚烧殆尽,现实也终于映出敌人的身影。

    斑驳树皮一样的皮肤,该是眼睛的部位长出了两截树枝,这无疑是一只咒灵。

    “我无意与你们为敌。”

    “闭嘴!”

    伏黑惠也不想听对面敌人的废话,

    又是一张符纸抽出,

    悬浮在空中。

    “雷帝招来。”

    青色的水桶粗的雷柱轰击在那只咒灵的身上,激起一阵尘埃。

    有句话叫什么,有烟无伤定律?

    伏黑惠并不相信自己那么轻松一张符纸就把看起来就强悍的敌方给消灭了,趁着这阵尘埃,他很快又甩出六张符咒,开始念起咒来。

    “魔星恶鬼,古洞精灵,举头同视,俯首同听,上有六甲,下有六丁,骚扰为历,定干雷霆,太上有令,命我施行。”

    念这段咒语的时候,他的心脏传来一阵一阵的的刺痛。

    这段咒语是岩崎警官教他的。

    但是现在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身上揣着很多很多很多符咒,不会出现什么符咒不够用的窘境。

    六张符咒在顷刻间自燃,化作六只火红色的蝴蝶,朝烟尘中飞去。

    符咒的反馈很快传来,烟尘中没有人。

    伏黑惠的瞳孔骤然一缩,立刻抱着伏黑葵往一边滚去。

    “咔嚓——”

    仅仅是下一秒,他们原本所站的地方就被一截巨大的树根所占据。

    伏黑惠灰头土脸的爬起身来,面带敌意的看着浑身上下几乎完好无损的花御。

    “虽然我也知道不太可能,但是能不能请你,把你身后那位夫人交给我呢,我并不是太想动手。”

    “不管是植物还是人类,我认为生命都珍贵无比。”

    那只咒灵做曲手状,看起来好像真的不愿意伤害伏黑惠。

    放屁!

    要不是还有良好的教养支撑着,伏黑惠简直想指着对面的咒灵破口大骂。

    他身后的不是别人,是他的母亲,他的底线。

    如果是伏黑甚尔的话还可以考虑考虑,但是伏黑葵的话绝对不可能!

    又顺势洒出一大把符咒,符咒在空气中自燃,化作更多的蝴蝶,把伏黑惠和伏黑葵都严严实实的笼罩起来。

    “那看来你是选择拒绝了。”

    听到这句话,伏黑惠心中一凛。

    他也知道对方刚才绝对没有拿出全部的实力来,接下来他要应对的绝对是更加强烈的攻击。

    手影在此刻比划出□□的模样,一只中等大小的蟾蜍出现在场上,随后舌头一伸,把伏黑葵叼进了嘴里。

    现在的场面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太过危险了,多一重保障伏黑惠的心中也更有底一些。

    他只需要再撑一会,等到伏黑甚尔或者夏油杰,又或者是五条悟到来,不管哪一个出现在场上,情况都会瞬间逆转。

    第一波的攻击很快到来。

    当一粒有些漆黑的东西飞到脚边的时候,伏黑惠立刻提起了十一万分的精神。

    随后他就发现,那似乎是一粒种子?

    没给他思考的时间,如咒语一样的种子雨像机关枪一样袭来,不断地消

    磨着外围的火蝴蝶的数量。

    伏黑惠心下一横,

    ?_[(,

    勉强弥补着防御的漏洞。

    他也想过移动到那个黑色圆球形的生得领域旁边,从外部暴力破开领域,解放出一个高级战斗力,但是对方没给他这个机会,只要他脚步稍微往那边挪动几寸,对方的攻击就会出现在他的行动路线上。

    几乎是把他钉死在了原地,只能被动防御,不能移动半步,更别提反攻了。

    这个认知让伏黑惠有些烦躁,但是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

    但是接下来就出现了另一个问题。

    大范围的防御是需要符咒和咒力的。

    再多的符咒也经不起洒水般的消耗,伏黑惠身上原本估计够他用几个月的库存即将见底,连带着他本人的咒力也在飞速的减少。

    就算要的咒力量再少,点燃符咒也是需要咒力的在。

    如此高密度的防御,咒力的消耗也随之变大。

    而相比起来,对面的攻击频率甚至没有丝毫的变化,看起来根本没有任何消耗。

    这让伏黑惠的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

    随着最后一张符纸的消耗,他知道更加严峻的局面马上就要来了。

    防御出现第一个缺口的时候,一直飞翔在天空上的鵺俯冲了下来,堵住了缺口。

    但是在接连不断的进攻下,鵺的身躯很快就不堪重负,最终被硬生生打散。

    接下来补上去的是玉犬。

    为数不多的咒力在此刻毫不留手的涌向玉犬,两只玉犬的身形一下子变得庞大,把伏黑惠和伏黑葵围在中间。

    玉犬的防御很快也出现的漏洞,伏黑惠只能手忙脚乱的指挥着保护着伏黑葵的蟾蜍,躲避着没有被防御下来的攻击,但是偶尔还是有遗漏的攻击打在蟾蜍身上。

    他身上也多了几道伤,但是他并没有在意。

    很快玉犬的防御也告破,蟾蜍也因为缺乏维系的咒力而自行消散。

    一大片攻击即将到来的时候,伏黑惠发现自己异常的冷静。

    对方的目的很明确,是自己的母亲。

    但是采用拖延的战法并不符合对方的诉求,很显然没有近身攻击是因为他身上有什么让对方忌惮的因素。

    虽然他自己不知道,但是他身上一定有谁留下来的后手。

    下一秒,一个窈窕的身影浮现在伏黑惠的面前,带着不详的气息。

    伏黑惠认识它,因为在他的认知里,现在挡在他面前的是……

    夏油杰手里最强的咒灵之一,裂口女。

    裂口女依然保持着人形,丰满又窈窕,即使浑身缠满了绷带,它的风姿也让人神往。

    它脸上只剩下一张嘴,其余部分都被绷带所包裹,脚下踏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像朱砂,鲜艳又带着致命的毒。

    很快裂口女微笑着迈着那双高跟鞋往花御的方向走去,它一边走,脸上的表情从微笑逐渐变成了狂笑。

    “我美吗?”

    听到这句话的伏黑惠面色一变,

    ?,

    但是这份强是不分敌我的,被夏油杰吐槽过好多次。

    果不其然,裂口女一边走,双手扯着自己身上的绷带,绷带的内里是空空的,并没有皮肤,但是很快,大堆大堆带血的的钢丝就源源不断的从绷带里往外涌去。

    万幸的是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钢丝并没有往生得领域那边涌去,这让伏黑惠看到了希望,拉着伏黑葵往那个黑色的圆球形状的领域跑去。

    只要他能够顺利从外部打破那个领域,把自己老爸放出来,完成会师,不管怎样,局势都会扭转大半。

    抱着这份希望,伏黑惠迈出了步伐。

    距离并不是很远,伴随着身后裂口女着魔一般的笑声,还有身后蔓延的钢丝,伏黑惠离生得领域只剩下十步之遥。

    很好,接下来只需要……

    脑袋里这么想着,蓦然的,他的步伐停住了。

    鲜血滴落在他的脚边,他不自觉的跪倒在地上。

    在伏黑葵的瞳孔中,倒映出一枝鲜艳的花来,花瓣鲜艳而娇嫩,根部扎根在她儿子的身体里。

    “惠!”

    伏黑惠跪在地上,不知名植物的根系在他的身体里游走,扎根在他的血肉里,开出鲜红的花来。

    偌大的疼痛席卷了他,满腹的话语到了嘴边,最后只吐出两个带血的字来

    “快走。”

    伏黑葵一下子就崩溃了。

    她的丈夫生死不知,唯一的儿子倒在了她的脚边。

    她此生的挚爱都在这里了,就算走,又能走到哪里去?

    她架起伏黑惠的手,缓慢但坚定的一步一步往前走。

    “妈妈就在这里。”

    “哪里也不去。”

    就算伏黑父子要去的是地狱她也要跟着去!

    被自己老妈架着走的伏黑惠趁此机会拿出了那根墨绿色的羽毛。

    他不太确定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这根羽毛是否还能发挥原来的作用,但是他还是把这根羽毛塞进了伏黑葵的口袋里。

    虽然缓慢,但是他们终于还是挪到了那漆黑的生得领域面前。

    寻常的伏黑惠只需要一拳或者一张符纸就能对生得领域造成破坏,但是现在不行。

    他很难在抵抗疼痛的同时调用咒力。

    身后裂口女的笑声还在继续,伴随着大量改变地貌的树枝,不过伏黑惠可以听出裂口女的笑声还是有所衰弱,这代表着敌对那只咒灵的实力不弱于裂口女。

    周围暂时还算平静,但是没有玉犬和鵺的侦察他无法信任自己的观察结果。

    也就在伏黑葵带着伏黑惠到达生得领域的同时,伏黑惠发现生得领域的外壳开始皲裂。

    并非外部破坏造成的裂痕,而是内部破坏造成的裂纹。

    看起来

    里面的决斗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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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随着一阵鸡蛋壳碎裂的声音,漆黑的生得领域裂开了一个口子,随后露出来伏黑甚尔的脸。

    伏黑甚尔的情况算不上太好,上衣被烧了大半,就算有着丑宝防护身上也带着大片大片的烧伤,他喘着粗气,但是手里拎着那个火山头咒灵的脑袋。

    毫无疑问,胜利者是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在看见伏黑葵的第一眼脸上的表情由凶狠转变成了惊喜。

    “葵!”

    然而下一秒,伏黑甚尔手中只剩下头的咒灵,突然发疯一样大喊起来。

    “真人你还在等什么,等着我被干掉吗!”

    听到这句话,伏黑惠的瞳孔骤然紧缩,脚下的土地在这一刻裂开,很快他整个人被推往了一边。

    推开他的是伏黑葵。

    在伏黑惠不可置信和伏黑甚尔暴怒的表情下,一张巨嘴从地下出现,把伏黑葵整个人连带着那片土地吞进了嘴里。

    所用人的理智在此刻断弦,伏黑惠用尽最后的咒力激活了那根墨绿色的羽毛,鲜血伴随着话语流下。

    “魈!救救妈妈!”

    说完这句话,伏黑惠的咒力告罄,喷出一口血来,随后倒在了地上。

    儿子的倒地让伏黑甚尔的怒气更上一层楼,一手丢开漏瑚的脑袋,抄起天逆鉾朝着真人冲了过去。

    “你找死——”

    完成自己任务的真人也没有管只剩下一个头的漏瑚,麻利的用自己的术式立刻跑路。

    伏黑甚尔马上就要跟上,但是被一片突然升起的森林挡住了去路。

    大片大片的波斯菊突然盛开,短暂迷惑了伏黑甚尔的五感。

    树枝咒灵突然出现,一把捞走了漏瑚的脑袋,被回过神来暴怒的伏黑甚尔劈了一刀,险些被劈成两半,但终究还是逃走了。

    伏黑甚尔还想继续再追,但已经不见了真人的踪影。

    在此刻他清晰的认识到。

    他把他的妻子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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