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微还是想去补习。
    她翻开课业，看着上面似曾相识的变形题，想落笔却无从下手。
    张淑华这两天不停在给她打听补课机构，虽然价格都不便宜，但比起白子言所在的抢钱机构，完全是九牛一毛。
    她不停比对打听，最后终于找着了一家效果不错，价格也不夸张的机构，兴冲冲的跟同事换了班，回家，把正在对作业犯难的全微叫起来，“走，妈领你上培训机构看看。”
    全微心一跳，以为张淑华是想通了，舍得花大价钱给她补课了，“那我洗一下换身衣服就去。”
    张淑华摆手。
    全微快步进到浴室，拿上浴巾跟洗漱用具进了淋浴间。
    她们现在住的地方是叶盏卿让人安排的，三室一厅一厨一卫，房子是精装修，面积适中，周边环境不错，超市医院商铺都有，一个月房租不算便宜。
    不过她们并不担心，反正租金是叶盏卿在付。
    这是叶盏卿当初承诺过的，她们祖孙三人也接受的心安理得。
    从浴室出来，全微对着镜子整理着仪表，她头发很多，眉毛却比较稀疏，颧骨突出，侧脸凹陷，使得她看上去有几分营养不良。
    敲门声传来，张淑华在催促她快点。
    全微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穿上之前从没穿过的内衬，吹干头发，推门出去。
    张淑华看着她身上的衣服，“你这衣服哪儿来的？”
    全微脸有些发烫，故作冷静越过她，“叶盏卿送我上学时候非要给我买的。”
    张淑华张了张嘴，没说话，让全微帮她打开导航，搜索着目的地，换成公交车，穿街过巷，最后停在了一栋低矮老旧小楼前。
    “妈，是不是走错了？”
    明明来路都是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啊。
    “你看看。”张淑华把手机递给全微，全微比对着眼前的建筑头帘上公司全称，心凉半截。
    “没错。”把手机递给张淑华，全微扫着眼前的建筑，小声说：“妈，这地方能补好吗？”
    “别看地方小，我好几个同事家里的孩子都上这儿来补的，说这里效果最好。”
    全微盯着地上的碎石，不想进去。
    张淑华看着她的表情，心里的热切也熄灭下来。
    “先进去看看老师讲的到底怎么样，不行咱再换。”
    全微低着头不说话。
    今天是小寒，路面结了冰，环卫工人来来回回扫雪，风从四面八方来，冻得人骨血发凉。
    张淑华眼睛干涩，迎风就流泪，她把帽子往下又拉了一些盖住眼皮，默默说：“你要真想去那个抢钱机构，那咱就去看看吧，对比一下到底差在哪儿。”
    全微猛地抬起头，惊喜的看着她，而后又扭捏起来，“那万一人家真的补得好呢？”
    “那再说。”张淑华从衣兜里掏出先前白业递给自己的名片，照着上面的号码打通电话。
    电话接通，甜美好听的女声传来，“您好这里是寰宇前台，请问有什么能帮助您的？”
    张淑华咽了咽口水，说：“你好，想问一下你家的地址在哪儿，咱们想去看看。”
    “女士是要参观学校吗？请您告知您现在的位置，我们派车去接您。”
    张淑华没想到还有这个待遇，看向全微，全微立刻反应过来，告诉了他们地址，电话挂掉，不多时，一辆黑色宾利车缓缓停在两人面前，从车上下来一个身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见着两人礼貌微笑，“久等了两位，请。”
    拉开门，让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后座，待两人坐定之后又分别递给两人一个保温瓶。
    “这是专门为两位准备的热姜茶，请慢用。”
    全微脸红心跳的接过水杯，小声道了谢，眼神飘忽而激动的看向身边略显局促的张淑华。
    “怎么了妈？”她小声说。
    张淑华低声跟全微说：“不要钱吧？”
    全微也紧张起来，捧着姜茶没有喝，也没询问到底要不要给钱。
    车子行驶过一段路，然后载着两人在一栋高耸入云的建筑前停下，车门缓缓拉开，全微从车上下来，将面前的建筑看的更加彻底。
    ——巨厦拔地而起，宛如擎天，通身都是光可鉴人的玻璃幕墙，蔚蓝色的天映衬在它身上，流云像是长在其中。
    全微心里发热，这里跟先前看到的补习机构，完全不是一回事。
    一前一后进到大厦里面，很快就有销售热情迎上来，端茶递水接外套，招待他们坐在一楼大厅一一对其讲解公司的补课业务。
    全微听着火热，问了不少问题，销售始终面带微笑解释，时不时还会开几个玩笑用于夸奖全微，全微抿着唇，露出羞涩受用的表情。
    张淑华脸上也带着笑，心里却是愁云惨淡，销售注意到她的表情，脑子一转就知道她在担忧什么，于是提议道：“全微妈妈咱们这里是可以试课的，能免费试上三节课，您看来都来了，要不就带着孩子上去上课去？”
    全微心动，看向有些为难的张淑华，拉着她的衣服请求，“妈，来都来了。”
    张淑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向女儿，最终还是点头，“那就先看看吧。”
    “好的，我现在就为您安排。”
    说着起身，带着两人刷卡上电梯，将全微安排进了一间多功能媒体教室，自己则带着张淑华去了休息室。
    张淑华心里惦记着全微，捧着水杯待在休息室里坐立不安，销售一边安慰她一边给她洗脑。
    张淑华脸上的表情发白勉强，强硬跟着销售扯了几个小时，在看到跟着补课老师一起出来全微满脸都是笑，心里又是一凉。
    全微瞥见她妈的表情，脸上的笑意收了些，抿着嘴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任课老师跟张淑华握了手，“全微妈妈，全微的基础是一塌糊涂啊。”
    他说话时带着一点本地的放言味道，语气轻松幽默，听的张淑华嘴角也咧了咧。
    “高三时间紧任务重，该补的别耽误了，咱们寰宇是很有实力的，您可以看看全微同学前后习题的正确率。”
    他递给张淑华几套试卷，张淑华一脸迷蒙的盯着看，她看不出什么来，顶多能瞧出后面的几张试卷错题都减少了很多。
    张淑华抬眼看向全微，全微红着脸也看她，“老师教的很好。”
    张淑华心里挣扎，把试卷还给对方，转头说：“我上了洗手间。”
    销售立刻带着她出去。
    休息室顿时只留下全微跟补课老师。
    全微拿不准她妈会不会让她留在这里，低着头心情忐忑。
    一整喧哗声传来，接着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全微看去，白子言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她愣住。
    白子言像是也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一时间竟然退出休息室不断确认。
    “你怎么在这儿？”白子言问，“这里这么贵你能补得起？”
    全微脸一阵青一阵红，忍不住用眼角去看身边的补课老师，总感觉他在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自己。
    “我为什么补不起？”
    白子言愣了一下，然后一双眼睛盯着她上下打量。
    “你们家到底问人家叶盏卿要了多少钱啊，居然敢来这里补课？”
    “叶盏卿被你们家坑老鼻子了吧！”
    全微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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