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和钟离眜的心理压力没有得到丝毫减轻,反而觉得更加重了。他们努力摆出沉稳的表情,放空大脑,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蜜水上,力求让胡亥的念叨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嗯,蜜水真好喝~
还是头回喝到蜜水的韩信钟离眜双眼放光,小口小口抿着。
胡亥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也拿来蜜水喝了口。
他看着眉(彻)开(底)眼(麻)笑(木)的两人,给自己点了个赞:【嗯嗯,瞧他们现在的模样,定然已经感受到始皇大大的温暖了吧?】
始皇帝嬴政的眼角抽了抽。
在他看来韩信和钟离眜哪里是保持平静,分明是半缕魂魄都已经飞出身体,只差坐着晕过去了。
嬴政同情的收回目光,全装作不知道。
他仔细思考两人交代的内容,又与朝臣们商讨起来。
胡亥听了两耳朵,又很快移开注意力。
他悄声询问韩信和钟离眜:“你们两个沿途就靠做农活来贴补家用?有这么多农人愿意花钱雇佣你们吗?”
韩信的魂魄终于缩回身体。
他定了定神,缓缓说道:“虽然雇佣的人不算很多,但每处地方总能有人愿意的,毕竟比起租用耕牛的费用,租用我们要便宜得多。”
此话一出,胡亥微微一愣。
他喃喃道:“租用你们……比租用耕牛要便宜?”
韩信冷静地应了一声:“一头耕牛租用十日需要三百钱,相当于成年人一月的工钱了。虽然耕牛的速度的确要快些,但我们两人十日不过一百钱,不但能帮忙耕地还能帮忙施肥,这样算下来是不是比租用耕牛来得便宜得多?”
胡亥喃喃道:“耕牛……租用十日三百钱?”
他渐渐睁大双眼,怪叫一声:“这个价格怎么比咸阳贵那么多?”
韩信愣了愣:“哎?”
不知何时,殿内再次寂静无声。
韩信和钟离眜再次感受到众人的注视,额头渐渐冒出冷汗来。他们喉结滚动,瞳孔微缩,忽然明白自己在不经意间似乎戳破了什么真相。
嬴政面无表情:“韩信,钟离眜。”
两人齐齐一激灵:“小民在。”
嬴政缓缓道:“你们记得多少费用?皆说出来让朕听听。”
韩信和钟离眜咽了咽口水:“……是!”
两人绞尽脑汁,将能记起的各项费用和支出全数说了出来。
起初众人还抱着一丝怀疑。
随着韩信和钟离眜所说的内容越来越多,诸如廷尉李斯已让人送来纸笔,伏在案上记录起来。嬴政与诸多官员时不时打断两者的话语,又挑出两者说的含糊之处反复询问,对比之前给出的答案再进行确定。
韩信和钟离眜先前才说上小半个时辰,现在又说了大半个时辰,到最后已是精疲力尽,喉咙也渐渐沙哑。
胡亥将蜜水添满,再次推到两
人面前。
韩信和钟离眜咕咚咕咚,一口气将蜜水喝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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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在他们眼中如甘露的蜜水,此时也不得味道。
韩信和钟离眜砸吧嘴,又再次缩小存在感,低垂着脑袋盯着几案。
胡亥瞅瞅两人,又看看始皇帝。
始皇帝睨了三人一眼,温声道:“韩信,钟离眜。”
韩信和钟离眜身体一僵。
他们闭了闭眼,又赶紧端端正正的应声:“是。”
不会又有什么问题了吧?
韩信和钟离眜起初抱着梦想而来,如今已将登上朝堂的梦想都删掉大半,只恨不得能立刻马上回家!
“你们二人先回院内休息。”
“好好修养身体,等朕空暇再召见你们。”
韩信和钟离眜面上一片空白。
始皇帝嬴政和诸臣皆是看出他们的心声——还有下回的吗?
嬴政忍俊不禁:“退下吧。”
两人迅速回过神来,恭声应是后急急退出殿宇。
他们远离殿宇以后,这才渐渐回过神来。
韩信摸了摸后背:“明明正值夏日,我身上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钟离眜深以为然:“谁不是呢?”
他走了几步,又忍不住道:“阿信,你说泗水郡的官员是不是要倒大霉了?”
韩信拉了拉他:“别说了——”
瞧瞧四周!行宫内到处都是人呢!
钟离眜不以为然,大咧咧道:“你看嘛,郡守和郡丞都被拖出去了,而且还闹出贪污的大事!”
泗水郡官员欺上瞒下,明明是朝廷定价百文一月的耕牛到泗水郡就翻了倍成了三百文一月,每种农具租用的费用也比咸阳乃至其他郡县要贵上两三倍。
问就是此地属于前楚国,政令不同。
钟离眜啧啧道:“不过要是正常的价格……我们估计都走不到这里,更不用说遇见胡亥公子了。”
谁还会租用两个孩子做工?
韩信嘴角上扬:“……也是。”
比起韩信和钟离眜的轻松,殿内那是气氛沉重。
廷尉李斯脸色黑沉如锅底:“陛下,小臣这就去审问泗水郡郡守和郡丞。”
嬴政指节点了点几案:“李斯。”
李斯冷静下来,垂首恭声道:“是。”
嬴政望着远方,若有所思:“你说要做到这个程度,光凭一两个人够吗?”
殿内寂静无声。
唯有胡亥的心声在嬴政耳边回荡:【啊……当你发现家里有一只蟑螂的时候,其实你家里至少有一万只蟑螂……】
【噫——】
【泗水郡的问题之大至今都没传到咸阳,甚至始皇帝抵达此地这么久也无人上报。】
【那哪里是一窝蟑螂。】
【别是从上到下全是蟑螂吧!?】
想到这点的不止是胡亥一人。
李斯冷汗直冒,恭声答道:“只怕泗水郡上下官员……皆有介入此事。”起码大部分涉及此事,剩余者则是为求自保而隐瞒此事。
无论哪个,泗水郡上下都烂透了。
胡亥还有个猜测,他举起小手:不会有人想要故意损坏大秦名声吧?以此好在泗水郡上宣传反秦言论,嗯……就比如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什么的。?_[(”
胡亥公子,这可不兴说啊!
胡亥仗着始皇帝之子的身份敢咋呼,满殿官员可没那等投胎技术,一个个吓得瞳孔地震,冷汗直冒。
右丞相王绾果断转移话题:“诸位大人还记得先前泗水郡郡守的提议吗?”
泗水郡郡守的提议?
朝臣们稍稍回想,齐齐色变,抽气声是此起彼伏。
尤其是先前将泗水郡郡守骂了一顿的李斯更是直接炸了。他腾地站起身,一脚踹翻了几案:“混账东西!”
直到众人侧目,李斯才醒过神来:“额,小臣骂的是泗水郡郡守。”
胡亥贴心道:“咱们都懂!”
包括始皇帝嬴政在内,众人齐刷刷地点点头。右丞相王绾笑容和善:“廷尉之心,大家皆知啊。”
“对啊对啊。”
“大家都懂的懂的~”
“懂的都懂,廷尉放心吧!”
朝臣们越是安慰,李斯越觉得扎心。
毕竟在修改秦律以前,秦国的操作还真和泗水郡郡守所说大差不差。
为了让攻占的原六国属民归顺,并尽快接受并认同秦国文化和政令,各地实施的律令实则要比秦国本土严厉上那么一些,强行将所有人的反对意见摁下,强行让所有人的想法目标皆变为一致。
而李斯便是这条路的带头人,没有之一。
随着朝堂风向改变,李斯的位置也渐渐尴尬。眼看自己地位不保,李斯也以最快的速度调转方向,像是泗水郡郡守那般提议者更是他着重打击的。
只是……李斯真的轻易放弃法家观念了吗?
朝臣之中不信者大有人在,碰到泗水郡这般的情况没忍住也要刺上两句。
瞧瞧瞧瞧!要是顺着李斯你的想法走,就不单单是泗水郡的问题了!
李斯自知理亏,也不敢纠缠。
他定了定神,拱手朝着始皇帝说道:“陛下,小臣恐怕泗水郡官员有与反贼勾结者,意图不轨!”
嬴政颔首:“此事关系重大,需谨慎小心。”
他吩咐李斯审讯郡守郡丞以后,又令数十名亲信卫士盯梢泗水郡府邸官员,为了保险起见他又令李信遣人调取官兵将士,做足应对的准备。
整个彭城……或者泗水郡都陷入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风声鹤鸣之中。理所当然的,身为始皇帝之子的胡亥也被暂停出门资格,被始皇帝嬴政喝令留在行宫内休憩。
胡亥老老实实的应下,乖乖巧巧的窝在行宫里。
他每日除去读书写字,便是去看韩信和钟离眜的训练,要不然便是带着几名本地名医去为韩娘子和钟离公诊治。
半个月时间,胡亥已请了六七名民医。
到最后,胡亥连御医等人提及的巫医也没放过,特意让他们来给韩娘子和钟离公做了场法事。
香炉、蜡台、供果,酒菜逐一摆上桌子。
服饰庄重,神态威严的巫医捧着一束草药步入院内,他用胡亥完全看不懂的复杂手法点燃草药,随着烟雾升起,巫医也开始舞动胳膊,同时嘴里呢喃着胡亥完全听不懂的话语。
胡亥看得一愣一愣。
韩信和钟离眜特意告了假,跟在巫医后头也是好好的求了求上苍保佑,虔诚的模样让众人止不住唏嘘。
韩娘子和钟离公更是红了眼。
胡亥仔仔细细看了半响——他觉得往后的跳大神或许就是由此发展出来的。
胡亥想归想,面上还是一派庄重。
自己都能穿越到先秦了,怎么就不能有神仙啦?
胡亥想到这里,也闭着眼认认真真祈祷。
还请天上神佛保佑韩娘子和钟离公,让韩信和钟离眜不要早早失去亲人。
说来也是奇怪。
在巫医祝祷以后,韩娘子和钟离公的病情突然有了好转。!<div class="ex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