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和钟离眜心动一瞬。
选择舒舒服服的休憩r选择罗里吧嗦的工作?两人没有犹豫,下意识就想要选择放假。
只是话语在舌尖转了一圈,韩信还是沉默了。
他闭了闭眼,轻描淡写说道:“无非是些小事,咱们不累!况且都已经过去四五天,咱们也差不多熟悉了,怎么能半途而废?”
钟离眜哽咽一瞬:“对,对啊。”
胡亥却没轻易被两人忽悠,他冷不丁问道:“所以你们昨日是什么时辰睡的?这几日每日睡几个时辰?”
韩信和钟离眜齐齐望天:“……”
胡亥仿佛得到逗两人的乐趣,饶有兴致地又重复一遍:“多久?”
韩信目光游离一瞬:“挺多的……两个时辰吧?”
胡亥抽了抽嘴角:“……两个时辰?”
看韩信和钟离眜的反应,怕是两个时辰都没到。
胡亥没忍住道:“你们今天回去休息吧!每日睡两个时辰的话……小心以后长不高!”
韩信和钟离眜悚然一惊:“长不高!?”
胡亥想起那日吕泽带回来的笑料,高深莫测地点点头:“没错!再这样下去……你们日后都没办法成为巡卫了!”
当然啦,胡亥才不会那么浪费!
让韩信和钟离眜当巡卫?这是什么等级的暴殄天物啊!
问题是两人不知道胡亥所想。
这段时间都跟着巡卫锻炼的他们早已将成为巡卫作为第一志愿,为此对于前几日被巡卫嫌矮拎出队伍而耿耿于怀。
听闻长不高三字,韩信和钟离眜神色大变。
胡亥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两只犯错而被没收猫罐头的炸毛猫猫。
要是有耳朵尾巴的话,估计都垂下去了吧?
胡亥摇摇头:“今日就不要去那边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韩信和钟离眜蔫头蔫脑的应了声。
等两人退下,胡亥也翻看他们上交的记录——起初他是认认真真查看各项记录,而后他渐渐沉迷于八卦中。
“……嘶,成亲六个月就生下孩子?”
“亲生儿子就其安置在门口茅房,直到官府介入才带回家里抚养?”
“寡妇嫁人后……逝去的丈夫又回来了?”
“媒婆为人求亲,说得太夸张而被女方家人殴打?”
胡亥看得双眼放光,精神抖擞。
足足翻看一上午,他才醒过神来。胡亥理智渐渐回笼,顺手将资料丢在几案上:“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天天写这堆东西,晚上能睡得着才有个鬼!
还有那好端端的病院,怎么就成八卦茶室了?
胡亥摁了摁太阳穴,升起去病院瞧瞧的念头。
嗯……他绝对不是想一线听八卦而去的,他纯粹就是好奇病患们哪里这么好的精神,是不是病情好转了?
胡亥沉吟片刻,抬手唤来章平。
他吩咐章平给吕泽报个信——吩咐他明日带领医生和隶臣妾,再检查一遍治疗组的身体情况。
次日清晨,治疗组的病患集中在院落里。
他们晒着暖呼呼的太阳,窝在躺椅上昏昏欲睡:“说起来哈……最近我感觉我黑了一些!”
“每天晒这么久的太阳,能不黑吗?”
“就是就是!不但黑了而且还胖了呢!”
“哪里是黑了一些?咱们刚刚进来的时候都是那种白惨惨的白,大家脸上胳膊的颜色都差不多!”也有人举着胳膊念叨,“现在和对照组那帮人比起来,我们黑了好多呢!”
“不过咱们好吃好住的……就没吃药啊?”
“就是说……不是总共就半个月时间吗?这都快一半了!”
“那个……你们没发现吗?”旁边冷不丁响起一人的低语,“我昨天和今天牙龈都没有出血!”
“嗬!真的吗?”
“说起来……我这几天晚上睡得特别好!膝盖完全没有那种酸软的感觉!”
“我也是!”
“我还以为是我这几天休息得好,难不成,难不成是……”
“可是我们没吃药啊!”
“……难道是那堆菜里藏着药?”
轻症患者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吕泽、韩信,钟离眜带着一群医生和隶臣妾走了进来。
太医和民医们光是打量眼前几人,便是倒抽了口凉气。等把脉问诊以后,他们的神色一个比一个古怪,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轻症患者的心七上八下的。
有人不敢询问陌生的医生,也不敢询问身高马大的吕泽等人,将目标转向更熟悉的韩信和钟离眜:“韩郎,钟离郎啊——咱们的身体咋样了?”
“是不是检查过后,咱们就要开始用药了?”
“最近休息得好吃得好,咱们感觉身体都好了不少呢!”
韩信和钟离眜神色古怪,恍恍惚惚。
站在附近的民医惊诧地抬起头:“等等?你们说你们没吃药?”
轻症患者面面相觑:“?对,对啊。”
几名民医骚动连连,惊呼声此起彼伏:“怎么可能?”
“没有吃药?不可能!”
“骨瘘……他们是此前检查的那几个?虽然有点肾精亏损之相,但与常人几乎无差。”
“就是这几人……太离谱了!”
“真的没有用药???”
轻症患者起初是茫然,而后又渐渐愣着。
他们只觉得自己如同踩在云上,脚下轻飘飘软乎乎的。轻症患者们下意识拉着韩信二人的袖子:“哎……韩郎……钟离郎啊……我们是不是在做梦呐?”
“梦里民医说咱们好了……”
“这梦可真稀奇……大家居然一起做了!”
韩信和钟离眜也没比一干轻
症患者好到哪里去。
他们相视一眼,恍恍惚惚:居然,真的,用食疗……就好了?”
若说韩娘子和钟离公还能说是巧合,这些天他们是亲眼见着病患们吃住活动的!
钟离眜喃喃道:“就……这么简单?”
韩信也觉得不可思议,他捏了捏钟离眜的手:“怪不得——”
剩下的话语不用多说,钟离眜也醒过神来。
他们相视一眼,连忙将目光转移到还嚷嚷着自己在做梦的轻症病患身上:“不是做梦,是真的!”
吱哇乱叫的轻症病患们:“……不是梦?”
他们如梦如幻地立在原地,脑袋里空白一片。
有人颤巍巍道:“不会是搞错了吧?”
韩信下意识回道:“搞错吗……不可能。你们,你们看那边。”
轻症患者迷茫地抬起头。
他们的目光落在对照组的病患身上——面色苍白,神色枯槁的病患从室内走出,排成长队等待太医和民医的诊治。
所有人都沉默了。
在场所有人都记得刚来时的景象——当时的两组人之间毫无区别。
对照组的病患们神色更复杂。
他们看着皮肤黑了些却气色红润许多,肉眼可见健康起来的治疗组病患,尤其是自己选了对照组的那些人。一个个心里都是说不出的茫然。
其中几人看向最早选择的那个女人。
女人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治疗组病患,尚且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等民医为她把脉以后,她连忙问道:“民医……民医,我也好转了对不对?我也好转了对不对?”
民医脸色很不好看。
他仔细打量着女人,眉心渐渐拧紧:“你晚上睡觉时有盗汗疼痛的情况吗?还能长久站立吗?”
女人像是被泼了盆冷水,神色慌张。
民医从她的表情中已经得到答案,摇了摇头:“你的症状没有改善,再下去要到中症了。”
女人面上血色尽褪。
她嘴唇哆嗦,扑通跪在地上:“民医,民医!请民医救救我啊……我,我,我要转到治疗组去!”
不少治疗组病患面上闪过同情,却没人说话。
吕泽冷着脸叱道:“孙娘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分组时便说明过的,分组以后是不能更换的。”
“为什么不能换?”
“你们给他们用药……凭什么不给我用药!”
“我要退出,我要退出!”
“我不干了……我不干了!”
女人疯狂地挥舞着双手,疯一般地往门口冲去。
几名卫士眼明手快,三步并两步上前拦住她:“站住!”
吕泽冷着脸:“把她关回屋里去!”
他点了两个身强力壮的隶妾,示意他们跟上前去:“你们负责盯住她,剩下的时间别让她瞎咋呼!”
两名隶妾恭恭敬敬地应了声。
只是那疯女人的插曲一出,其余病患原本的好心情也消散大半。
对照组病患心情郁郁地回了房间。
治疗组病患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连连摇着头:“也是个可怜人呐。”
“谁让她要选对照组的。”
“她还是头一个选的呢!”
“就是就是——”
“你们不知道,那孙娘就是咱们隔壁里巷的。”有人压低了声音道:“他们家情况不一样啊。”
韩信和钟离眜下意识竖起耳朵。
那人叹道:“她儿子服役途中失了踪——”
他环视四周诸人:“至于是因盗匪又或者天气而亡故,那都不得而知。”
“孙娘丈夫早逝,孤儿寡母扶持生活。”
“孩子服役途中失踪,还没有找到尸首和消息……别说发抚恤金,官府险些要将她也抓去。”
“后来他们村的里正求了情,才保住她。”
“孙娘没法只能跟着哥嫂侄子过日子,偏偏她运气差,没两年功夫又得了骨瘘,家里活计做不来……听说她兄长之前都想把她赶出去呢!”
“那她还说什么攒了钱给家里人。”
“那是他兄长见这里会给钱,才巴巴地把她送过来!”
“嗬……”
“本来治好了拿着一笔钱改嫁也好。现在病越发重了,拿着钱又有什么用?还不都进了哥嫂侄子的口袋?”!<div class="ex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