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个月的练习下,胡亥的骑术长进许多。
现在的他甚至可以骑着小白马加速跑,还能两脚踩着脚蹬,两手放开缰绳来射箭啦!
可喜可贺~!
放在后世,胡亥觉得这是可以放鞭炮庆贺的大事!
这个程度,自己肯定是天才吧?
胡夫人听着儿子自吹自擂的话语,疲惫地扯了扯嘴角。
还天才呢……
她偷偷叹了口气,很不巧被胡亥逮了个正着。
胡亥翻身下马:“阿母,我骑得如何?”
他的小脸上填满了几个大字——快,来夸我!
胡夫人:“…………”
她昧着良心,硬着头皮道:“合格……吧?就你的水平……嗐。”
胡亥抗议:“……嗐是什么意思啊!”
胡夫人摸摸胡亥脑袋,喟叹一声:“就是勉勉强强算你合格……的意思。”
胡亥小声:“……能合格就很不错了。”
胡夫人痛心疾首:“……你怎么好意思说!还好阿母的阿父大兄都还在关外呢……要是看到你这模样,呵呵!”
自己怕是要被族人笑死。
胡夫人目光幽怨,连念叨的力气都消失大半。她检查了行李,想了想还是仔细叮嘱道:“你的小白马尚未成年,不能长途奔袭,等到秋狩之时你就在周遭溜达溜达,不要跑远……知道了没有?”
胡亥点点头:“知道啦。”
直到秋冬狩猎启程的前两日,胡夫人叫停了所有人的练习,让众人回去好生休息,保持体力迎接即将到来的狩猎:“我能教的都已经教给阴嫚公主您了。”
胡夫人慈爱地看着阴嫚公主。
她的眼里有着骄傲和期待:“只要你能够冷静并正常发挥,定然可以拿到胜利!”
阴嫚公主深吸一口气:“是!”
她的双目闪闪发光:“我定然会成功的!”
胡夫人目送阴嫚公主离开,又带着胡亥归去。
他先泡了热水澡,又请了太医丞和医女做按摩,最后才热乎乎地窝进被褥里。
脑袋贴到枕头,胡亥立刻昏昏欲睡。
正当他快要睡着之际,听到外面传来阵阵骚动声,片刻后居然还响起胡夫人的惊呼声。
胡亥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
守夜的隶妾出去询问,很快她带回一个好消息来:“公子,陛下有旨令夫人跟随出巡呢!”
胡亥眼前一亮,困倦瞬间消失:“好耶!”
他兴奋地一夜没好睡,第二天就被胡夫人看出个究竟。
胡夫人高兴归高兴,对儿子却没这么客气。
她虎着脸,又把胡亥赶回寝殿:“明天就要出发了还不好好休息——快去睡觉!要是狩猎的时候没射到大雁野兔什么的……”
胡亥登时紧张:“怎么还有要求?”
胡夫人板着脸:“那是当
然的了!那我就罚你每日多练习一个时辰的骑射!”
一个时辰的骑射!
胡亥的脸都要黑了,他老老实实回了寝宫,还不忘将纪昀和纪信唤来:“明日就拜托你们了——”
胡夫人冷声道:“他们射中的可不算数。”
胡亥拿着被褥蒙住脑袋,仿佛这样就可以假装没听到阿母的恶魔之语。
次日,平旦。
天尚未亮,隶妾便蹑手蹑脚地走入寝殿。她们动作利索,轻柔地扶起胡亥,或是为其更衣,或是为其洗漱,全程胡亥都闭着眼睛,睡得酣畅。
直到他的嘴里被塞了个热乎乎的肉包子,胡亥才清醒过来。他拿着包子嗷呜一口,眼前一亮:“唔,好吃哎?”
绵软蓬松的面皮,汁水丰腴的肉馅。
胡亥用力咀嚼,连连夸赞:“膳房里做的包子越来越好吃了。”
胡夫人白了他一眼:“快准备吧。”
胡亥精神抖擞地整理好仪容,跟着胡夫人上了辒辌车。
辒辌车很快驶入章台宫。
胡亥原本以为出巡应当如电视剧上所说,朝臣将士应当精神抖擞,以最好的精神面貌等待着皇帝、后妃、皇子和公主们的到来。
事实上……有点点不太一样。
除去始皇帝身边的近侍各个器宇轩昂,瞧着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其余人就显得……嗯……像是歪瓜裂枣?
胡亥走入殿内,也依然是心不在焉。
胡夫人身为女眷,又与公主们相熟,她毫不犹豫地丢下儿子,很是自然地坐在公主们中间。
被丢下的胡亥也不在意。
他凑到殿门处,朝着外面探头探脑。
公子高一眼就看到胡亥。
眼看胡亥的脑袋是越探越出去,最后半个身体都在外边,公子高伸手将其拎了回来:“坐好——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胡亥哦了一声,乖巧坐好。
良好形象没维持三秒,他又忍不住了:“三兄,坐车出行的人好多啊?这回不是去狩猎吗?我还以为只有咱们会坐车,其余将士随侍应该骑马才对……结果!”
胡亥伸手指向那些瞧着要比自己大上几岁,正在排队往车上坐的官宦子弟:“你看,那么多!他们难道是过去观看狩猎的?”
公子高哑然失笑:“当然不是。”
他不用看都知道答案,随口回答:“寻常人家里一般只有一两匹马,大家一起混着用的,等到狩猎时马匹数量不够,因此他们会先乘车到狩猎处,然后再轮番用马狩猎。”
胡亥微微一愣:“…………啊?”
他艰难地重复一遍:“轮番用马狩猎?”
公子高反应平淡:“对啊。”
纪昀恭声道:“公子,马匹价贵珍惜,即便宗室官宦,也不会豢养许多。”
胡亥越发震惊:“朝廷不提供马?”
纪昀惊讶一瞬:“公子不知道吗?”,紧接着他又补充道
:“朝廷不提供马匹……就是上战场也要自己买马和武器的。”
胡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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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有免费服徭役,后有白板上战场?
光是知道服徭役时黔首需要自备干粮被褥衣服,甚至没有一分收入时胡亥就已经很震惊了,却没想到还有更离谱的。
连士兵打仗用的马匹和武器也要自备?
胡亥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手持不同武器的士兵,眼角都忍不住直抽抽:“这也太离谱了吧!?”
公子高比胡亥还迷茫:“哪里离谱了?”
胡亥瞠目结舌:“不离谱吗?拼死上沙场,结果连武器都要自备……”
公子高失笑:“周朝以来皆是如此。”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再说黔首想要军功,想要拥有爵位,那就必须走上沙场。想要上沙场,这点代价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时代思想不同,方法不同。
在胡亥看来国家提供军需物资乃是理所应当之事,而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能拥有一条向上的通道就已是万幸,自备粮草、自备武器乃至自备马匹好像都是理所应当的事。
胡亥:“…………”
想到上回自己怒喊商君书过时时众人的反应,胡亥脚趾抠地,瞬间有种挖个坑跳进去的感受。
嘤——!
这样想想能够直接开始改革的始皇帝,牛逼!!!
刚刚踏入章台宫,便听到儿子在吹嘘自己的始皇帝:“???”
【嗐……我当时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
【还说徭役者也应该得到津贴QAQ,结果连打仗的将士还得自备马匹和武器!】
【救命,这也太离谱了吧?】
【那马鞍和马镫总不会也要百姓花钱向朝廷购置?】
【…………】
【救命救命救命!】
胡亥的心声乱糟糟的。
始皇帝嬴政不知前因后果,听得头晕脑胀也没得出答案。他忍不住好奇,索性令宦官将胡亥和公子高几个一同请过来,倒要看看胡亥又在纠结些什么。
与此同时,公子将闾也走入殿内。
他恰好看到胡亥与公子高走至始皇帝案边,脸上带笑,亲密地说着话。
公子将闾沉默地收回目光。
他刚刚落座,便感受到身侧火辣辣的视线。公子将闾侧身看去:“啧……是阴嫚啊。”
阴嫚公主瞪着他:“将闾,你等着!”
公子将闾哼笑一声:“不会以为借着胡亥给你的小东西你就能赢?”
阴嫚公主:“怎么?你怕了?”
公子将闾:“现在嘴硬有什么用?等比赛结果出来再哭吧。”
阴嫚公主道:“这句话送给你!”
两人的争执声引来不少侧目,不过上首的始皇帝嬴政却没在意这些小插曲。他忍俊不禁地看着胡亥:“马鞍和马镫……”
胡亥紧绷着小脸,坐立不安。
始皇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有了它们之后,马匹将在战场上有大作用,因此往后起朝廷也会开始培育马匹,像是蒙恬都已经在挑选上好的骑手,打算组建骑兵队……”
“这次的狩猎,朕也有意挑人。”
“像是马鞍马镫等物,当然也不会需要将士单独购买,或者说此物关系重大,唯有军队内才会见到。”
“等到组建起真正的骑兵团,将马戎匈奴尽数赶走也不成问题。”始皇帝三言两语,温声安抚道:“胡亥也对楼兰乃至大月国等地有兴趣吧?等到那时的话——”
【就能吃到胡椒!葡萄!黄瓜!石榴!】
【啊啊啊啊——始皇大大干得好!快,冲鸭!】
胡亥喉结滚动,瞬间冷静下来。
他满眼期待地看向始皇帝嬴政:“阿父,胡亥等着那一天哦!!!”
嬴政再也忍不住笑了。
他眉眼舒展,摁了摁胡亥的脑袋:“是……朕知道了。”
公子高:“???”
这话题怎么就到关外马戎匈奴上去了?还有楼兰大月国又是哪里?等两人重新回到席间,公子高揪住胡亥盘问道:“你快说说,你和阿父说的都是哪里?我怎么都未曾听过的?”
周遭的兄弟姐妹们齐齐投来好奇的目光。!<div class="ex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