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徇还是跑的很快。

    颠颠的冲到韶书这,冲到韶书跟前时再次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韶书。

    韶书眼睛弯弯乐开。

    “姐姐?!”

    “嗯!”

    “姐姐!”

    又是一声,这一声喊得很激动。

    “是我啊,霁徇。”

    霁徇笑了起来,笑得脸蛋都红了。

    现在看到韶书已经如此激动,稍后反应过来才往后要找嬿央和祁长晏,却又刚好看到嬿央和祁长晏一起进了门时,更不得了。

    眼睛瞪圆了,霁徇跑得比刚刚见到韶书时还要快,压根是一点不怕摔,虎虎的直接就冲了过来,“阿娘!”

    冲到跟前就直接扑着嬿央的腿着急要抱。

    嬿央也顾不得被他撞的都晃了下的身子,也不是顾不得,是祁长晏手臂环上了她,已稳住了她的身形,便没去顾别的,先蹲下托着霁徇的小屁股把着急的孩子给抱起来。

    “阿娘!”才抱起,一对小小的拳头马上揪紧了嬿央的衣裳,仿佛怕她又会消失了一样。

    嬿央笑着拍拍孩子,“嗯,阿娘回来了。”

    又道:“想阿娘了是不是?”

    “嗯!”怀里的孩子马上点头,点完头不安心,“阿娘不走!”

    “没走,阿娘只是出去一趟有事。”

    “真的?”

    “可是好久。”霁徇指指方向,指的方向是屋里,“阿娘好久不在。”

    “嗯,真的。”

    “阿娘好久不在是因为大半时间都在路上,下回不会了。”

    霁徇哪还敢想下回啊,摆摆手,“下回不走,不走。”

    “好。”嬿央边往里走边暂时先哄着他。

    祁长晏则拍拍小儿子,倒是怪黏人。

    此时黏人,要睡时更黏人,祁长晏都等他挨着嬿央睡着了才终于能觉得消停些。

    祁长晏瞥瞥小儿子,放他睡回他本来睡得地方。

    回来后,在榻上从嬿央背后拥了嬿央,嬿央回眸看看他,祁长晏吻了下她侧脸。

    放在她肚子上的手则又搂了搂。

    只是搂了搂,没有说话,嬿央也没说话。比起说话,此时倒是安静反而更能让他和她都清楚彼此的心思。

    两人都已不再介意当初,但忽然提起的隔阂,终归也要过上一会儿才能完全消融。

    即使那些对于现在的两人来说已经完全不是问题。

    安静了好一会儿,嬿央摸摸仍在她肚子上搂着的手,轻声说:“母亲说在这边待不了太久,过几天就要回去了。”

    “嗯,我也听到了。”

    “那这几天我给母亲备些东西。”

    “好。”祁长晏隔着衣服摩挲摩挲她的肚子。

    隔了一会儿,翻身过来忍不住再次亲了亲她。

    ……

    九月十五,嬿央收到母亲给她的信

    说她已经平安到国公府了,十一那日到的。

    从邯辅回京里这回没再慢腾腾走个五天六天,镇国公自从知道马厩坍塌的事后,就另外派了人赶过来,重阳节前就已经到邯辅这边了,这回由他们快马护送平宁公主回京。

    到了九月中旬,叶子基本全黄了,甚至该落得也都落得差不多。

    树枝上光秃秃,霁徇在枝头上发现了鸟窝。

    霁安和韶书学完东西时,他赶紧跑来拽两人,脚步快的都有些不稳当,“哥哥,姐姐,鸟。”

    “哪里有鸟?”

    “树枝上。”

    到了院里,小手指向一个方向,脖子也跟着一直仰着。

    “哥哥,里面有蛋。”

    “你看到了?”

    “没。”霁徇摇头,但他的思路还怪清晰,“有鸟肯定有蛋,哥哥。”

    霁安:“……”拍拍他小脑瓜,轻笑。

    霁徇:“哥哥你爬树。”

    他想看看鸟窝。

    韶书听到爬树也看霁安。

    霁安:“不爬,它好端端在那,动它干嘛?”

    霁徇:“我看看,哥哥。”

    霁安:“站在这也能看。”

    霁徇喊不动他,看韶书。

    韶书:“我不爬。”

    这颗树挺高,鸟窝搭在最顶上的树枝尖尖上,她可不爬上去。

    都不爬,霁徇后来求助祁长晏,“爹爹,拿下来我看看。”

    这样的高度祁长晏是拿得下来的,甚至用不着他许冀也能拿下来。

    但拿下来干什么?睨了眼小儿子,“太高,拿不下来。”

    霁徇张了小嘴,爹爹也拿不下来啊?

    祁长晏牵着已经在这边固执了不知多久的小霁徇往里走。

    霁徇也终于肯挪了。

    到了正堂,还被祁长晏牵着呢,已经看向嬿央稚气说话,“阿娘,爹爹拿不了。”

    “……嗯。”所以终于肯进来了?

    在外面看了都快有半个时辰了,怎么叫都叫不进来。

    祁长晏牵他牵到半路松开了手。

    他松了,霁徇却还没松,小小肉肉的手一直牵着祁长晏。

    祁长晏看看孩子,一时也由他牵着。

    又一会儿,看他走得慢吞吞,祁长晏往上拉拉手掌。

    把霁徇拉得不得不踮脚才能握住他的手,霁徇跟着踮起脚尖。

    但祁长晏动作未停,目光中看着小儿子费力在牵他手的动作,他却又扯了两下手掌,让霁徇变得完全抓握不住。

    霁徇伸手来够,又喊:“爹爹!”

    “嗯。”

    祁长晏应了,随后,单手背在了身后,走向嬿央旁边那个座位。

    霁徇小脸鼓了鼓,噔噔的追过来。

    嬿央看着父子间的小玩闹,笑了一下。

    十月初,天冷,霁徇的衣服又添了一件,小小的他显得圆墩墩。

    嬿央傍晚时分带他晒晒快要落山的太阳,他在前面玩,她在后面走。

    走着走着,来到盛满了水的大缸边,这个缸是用来养莲花的,最近因为天冷水面只剩枯枝败叶了。

    霁徇人还没缸高,他拍拍缸身,拍了,想看,又踮脚。

    “阿娘,我看看。”

    嬿央抱他起来看一眼。

    等他看过了又放他下地。

    “阿娘里面有鱼吗?”

    “有。”

    “那我再看看。”

    嬿央这回让李嬷嬷抱他起来看看。

    霁徇看了还想用手摸摸缸里的水,李嬷嬷马上把他抱远一点,“最近天冷,凉手。”

    又哄他:“前面就是大公子习武的地方了,小公子去看看大公子现在在干什么?”

    “好!”

    霁徇扑腾一下小脚下地,随即马上朝霁安练武的那处地方跑去。

    跑的还挺快,过了会儿就没了他圆墩墩的小身影,嬿央没急着跟上去,反正李嬷嬷已经跟过去,环枝也跟过去了,就在府里不用她眼睛不离的看着。

    所以等她走到那边时,霁徇都已经在霁安这待了一会儿了。

    他手上还拿了副小弓,好奇的在这摸一下那摸一下。

    嬿央没见过这副小弓,望向早已经跟来的李嬷嬷。

    李嬷嬷:“夫人,是大公子给的。”

    嬿央又看霁安,“自己做的?”

    “是,阿娘。”

    霁安:“我还给韶书做了一把。”

    “那你自己有没有?”

    “有!”霁安点头。

    他自己也有就行。

    才这般想着,嬿央摇摇头哂笑,只见霁徇已经摸够了,这会儿往霁安身上一趴,说着让哥哥快教他之类的话。

    得了一个新玩意,还是霁安给的,这会儿可不就是可劲黏着霁安了。

    嬿央在霁安还未说教不教霁徇之前,先问了霁安,“今日的骑射练完了?”

    “还有一点。”

    “那你先练,霁徇阿娘教他。”

    虽然她的箭术不是百发百中,但教教小儿子还是没问题的。

    霁安道好。

    顺道,他自己也分神看看阿娘教弟弟。

    见阿娘蹲着教弟弟张弓拉箭,弟弟跟玩闹似的偶尔扯一扯,又偶尔卯足了劲全力拉开,拉的太用力,一次受影响才拉满了他自己先往后一个倒仰,霁安看得大乐。

    又看阿娘敲了敲弟弟的脑袋让他乖乖的学,他忽而心血来潮,眼睛亮晶晶也跑来,“阿娘,我们比比好不好?”

    “我最近和先生学,已经精进许多了。”

    嬿央:“……”这……

    但看霁安兴致勃勃,笑笑还是应了。

    霁安眼睛更亮,还说:“阿娘你不要让我,我输了不像霁徇哭鼻子!”

    嬿央乐了,“好,阿娘不让,我们公平的来。”

    公平的来的结果是嬿央稍胜一筹。

    胜在最后几轮抛空的靶子上,嬿央的射艺算不上极好,只是中规中矩而已,先前固定箭靶时,她还是和去年在冬狩猎场一样,中个五五开吧。霁安则好像生来就在这事上有天分,明明小时候他学的那些都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也是今年才从府里带了武先生来重新正儿八经学起来,可那些靶子他几乎是十射九中,比嬿央这边的结果看着要好。

    霁安望望阿娘。

    嬿央:“阿娘小时候可没习过箭,这还是后来跟着你爹爹学的。”

    “爹爹教的?”

    “嗯。”

    好,霁安觉得不是阿娘故意让他了。

    阿娘没有专门学过箭,这方面自然会逊色一些。

    但接下来他的想法改变了,在见阿娘射那些抛空的移动靶时,七次中几乎只失手了一次,眼睛亮了。

    “阿娘厉害!”

    又道:“阿娘教我!”

    嬿央还真没法教,她更擅长射移动的东西纯粹是那几次冬狩逼出来的,总不能一次次都空手而归吧?场面太难看。

    “回头跟着你爹爹多去狩猎,自然而然就会了。”

    “那什么时候去?”霁安立马期待。

    他学骑射也学了有好几个月了,却还未亲自上手打猎过。

    “晚些你找爹爹问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好!”

    傍晚祁长晏才回来霁安便上前问去了。

    “爹爹。”

    “嗯?”祁长晏颔首,示意霁安说。

    “阿娘说射箭多练练眼力就准了,我们去打猎好不好?”

    祁长晏听了这句,看着儿子的眼风转移到了嬿央那去。

    嬿央:“霁安学了这么久,也该让他真上手练练。”

    祁长晏想了想,“那行。”

    “初十吧,初十那日去。”

    初十狩猎回来,嬿央当日手上受了伤,衣裳也这一块那一块灰扑扑的。

    在祁长晏和霁安去狩猎时,她带着韶书也骑马遛了几圈,母女俩倒不执着猎物,纯粹是出来吹吹风看看景,还有就是找找周围有没有什么能入药的东西。

    所以那面祁长晏在训练霁安骑马追逐狩猎时,这面母女俩骑了两圈已经下马。

    韶书瞅了一样东西觉得像一种药草,想仔细看看。

    但看过是她认错了,和药草书上长得不大一样。

    并不失望,马上说:“阿娘,我们去找别的!”

    “好。”

    走了好一段路,还真找着了,只是长得位置好像有点刁钻。

    嬿央肯定不会让韶书过去采的,怕韶书一个不留神摔了,不让韶书采她便帮她采了。

    她没想过她最后会跌一跤,这个位置说刁钻也只是针对小孩子来说,她一个大人采起来到是不算难的,而且旁边还有树干能扶着,怎么也摔不了吧?

    可当时她没

    料到就是她以为能够稳稳供她扶着的东西是个外强中干的。采着时才因脚下滑了一下下意识抓紧它,结果一紧,直接被她连根拔起了,害她一屁股坐到地上摔滑了一跤。

    嬿央:“……”

    有片刻的惊心动魄,下意识看了看手上连根拔起的东西……没想到竟然这么不结实。

    韶书赶紧过来:阿娘你疼了吗??”

    “还好,不疼。”

    抓紧药草起来。

    现在还没意识到手上给擦伤了,还是之后在小溪边沐了沐手,才发现左手上有几道小伤。

    之前一直没觉得疼,碰了水是马上就觉得疼。

    不过只是小伤而已,嬿央仔细清洗一下,谁也没说。

    她没说,但她身上是一眼就能让人看出她是摔了的,祁长晏带着霁安骑马回来时,才扫一眼,就已经问了:“摔着了?”

    嬿央点点头。

    眼睛则是看着两人的猎物,又近前一步仔细的看了看,“猎着了兔子?”

    “嗯,都是霁安猎的。”

    说过,待她才问了些他和儿子一起打猎的细节,祁长晏也下了马,他下马时嬿央的手正好被韶书抓了抓,她为这便先去看韶书。

    但身侧他的存在感更强,无意间还是又看他。他才走来,嬿央就看他偏了偏目光先看她身后。

    此时,韶书忽然出了声,紧随而来的还有嬿央被猛然激动晃了下的手,“阿娘,爹爹,有只野鸡飞进草丛里了!”

    韶书晃了一下还没停,她晃了好几下,新奇的要嬿央也跟着看,嬿央最终顺着女儿看了过去。

    视线才望过去,看到一只箭也射了过去。

    霁安射的,他也早注意到那只野鸡。

    一切骤然发生的这片刻间,其他所有人都跟着看向了草丛那边,唯独祁长晏现在是个例外,他还是在看嬿央的衣裳。

    她衣裳上的脏污没拍干净。

    也不是没拍,是这会儿还沾在衣裳上的基本已经拍不干净了,祁长晏以此想了想她当时到底摔的重不重。

    还好,衣裳未破,身上虽然灰了点但也未到灰头土脸的地步。

    放心了,偏眸打算也看看霁安有没有射中,但眼神将要偏过去时,知没知道结果他尚且不清楚,倒是嬿央手上的擦伤他看到了。

    几乎是才看到的那一息,他也已经伸出手去抓她的手。

    嬿央因他的动作侧了脸又看向他。

    祁长晏还是看她的手。

    稍后是看清楚了她手上的情况,才抬眸眼睛望她,“还擦伤了?”

    这一声后回应他的不是嬿央及时点头或者摇头的反应,而是骤然间旁边其他人的雀跃。

    嬿央因这一声又回头去看,看看是怎么了。

    她回头时祁长晏抚了抚她的手背,等着她再次转头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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