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天,爹爹的偏心韶书再一次体会到。
这天傍晚她跑到前院来浇花,恰碰到爹爹这时归家。
爹爹手上有一个东西。
韶书不浇花了,跑过去。她跑了,霁徇马上把姐姐一直不肯给的小壶拎起来,哗啦一下就浇下去。
由于操作不当,大半的水压根没浇到花,是浇到了他鞋子上,鞋子淋得透透的。
霁徇看看自己的鞋子,没关系,然后继续浇。
一一全浇了遍,每个盆里都分了几滴水,玩够了,这才也朝祁长晏跑去。
“爹爹!”
祁长晏没应他,他垂垂眸,在看被韶书扒拉住的一只手臂,韶书正好奇的望着他手里的盒子。
望了一眼后又仰头问他,“爹爹,这是什么?”
祁长晏拍拍她肩膀,示意她先松开。
韶书松了,然后继续问:“爹爹,是什么?吃的吗?”
“不是。”
说完祁长晏往前走。
往前走不出意料韶书紧跟着就跟了过来,霁徇也屁颠屁颠的跟着。
韶书是真好奇,她继续问:“爹爹,我看看好吗?”
不好。
祁长晏:“是给阿娘的,阿娘得先看。”
给阿娘的?好吧,韶书点点头。
那阿娘先看,她后看!
到了主屋,韶书就站在阿娘跟前,等着阿娘把盒子打开。
但嬿央先放了放,给霁徇换鞋子去了。也真是能玩,竟然能两只脚都湿答答的回来。
霁徇还跑了跑,说:“阿娘,不换。”
“不换你不难受?”
“不难受。”霁徇摇头。
不才怪。
嬿央牵了他继续往里走,鞋子怎么也得换了。
这时韶书在研究盒子,猜里面的东西是什么。猜得五花八门,最后跑到祁长晏旁边。
她踮踮脚,让爹爹低头。
祁长晏望望女儿,微低了脖子。
韶书悄悄说:“爹爹,不是吃得是不是?”
祁长晏轻笑,但颔首一下,说:“嗯。”
“那是镯子吗?”
镯子好像就是这个大小。
祁长晏:“不是。”
“铃铛?”韶书喜欢各种各样的铃铛。
祁长晏淡淡摇头。
韶书继续猜,“耳坠子?”
“珠花?”
“璎珞?”
全都不是。
韶书:“……”
韶书猜不下去了。
她往爹爹的腿上趴趴,然后用更小声的声音神神秘秘,“爹爹,你悄悄的和我说,我不看,我就听听。”
祁长晏怎么会说。
懒懒拍拍女儿的小背,“行了,等会儿阿娘打开你自然就知道了。”
“不差这一会儿。”
差啊
!韶书很想现在就知道。
可爹爹就是不说……撅撅嘴,韶书摇头叹气。
又瞄一眼那小方盒?,韶书探头用手摸摸。摸了一下,望爹爹,爹爹不会连摸都不让她摸吧?
祁长晏没不让。
只是拍拍她的背示意她站直,别在他腿上趴着了。
韶书哦一声,乖乖站直了。
站了一会儿又摸摸,扭头跑去找嬿央了。
小身影一溜烟就不见。
祁长晏看看她跑得很快的身形,手指摩挲摩挲盒子,没管。
韶书一溜烟进去后凑到嬿央耳边嘀咕了句话,大意是爹爹好小气,让爹爹和她说说爹爹怎么都不肯。
嬿央听完笑了。
先在一边洗了洗手,而后抱抱女儿,“嗯,爹爹不让看,阿娘让看。”
牵起她,“走吧,阿娘去打开。”
韶书加条件,“阿娘,再给我戴戴!”
她笃定了里面是首饰,她现在也喜欢摆弄各种首饰了。
“好,也给韶书戴。”
韶书高兴了,道阿娘最好。
嬿央捏捏她小手。
稍后出来了,如韶书所愿她打开盒子。
韶书脑袋马上凑过来看,霁徇凑热闹跟着也踮脚凑过来看,两人把矮几正前方挤得满满当当,不留一丝空间。
但这东西韶书还真用不了。
韶书闻到一股香味。
她疑惑了一下,心想不是首饰?怎么有香味。接下来,随着嬿央又把盒子里那个小圆盒的盖子给打开,韶书一眼认了出来。
把脖子又往前伸一伸,判断,“是口脂。”
嬿央笑着点点头,“嗯,是口脂。”
是口脂韶书也不觉得自己不能试,她早就想试试了!这东西颜色好看,她喜欢。
蠢蠢欲动,望向嬿央,“阿娘,我试试好不好?”
嬿央当然摇头,“不好,你还小。”
女儿小脸嫩嫩的,就这样自自然然的最好,没必要涂这些东西。
寻常她也不怎么涂,只有气色差些又得见客才会抹。
可韶书锲而不舍,“阿娘,我就试一点点,一点点。”
嬿央还是摇头。
韶书于是看向爹爹。
祁长晏更不会让她试,这是给嬿央的。
“不行。”
韶书气馁了。
瞄瞄爹爹,又瞄瞄阿娘。忽然,小女孩背过了身去。
低头生闷气去了。
嬿央有点吃惊,吃惊于怎么韶书忽然就生闷气了。从前已经给她解释过好几遍她还小这些东西一时用不着的,那些回韶书虽然依然好奇但也都乐呵呵的点了头,今日倒是忽然就背过身,还看着都要红眼睛了,嬿央下意识看了看祁长晏。
实在突来,一时都有点不知从何下手了。
祁长晏倒是有点知道根源,估计还是得追溯到几日前。眯了眯
眸,先拍拍嬿央的手示意他来,让她把霁徇带出去,他和韶书单独说说。
嬿央对此表示怀疑,他能行,能把韶书哄好?
祁长晏无声颔首,让她放心。行吧,嬿央把霁徇带走。
韶书看阿娘竟然连哄也不哄她直接就走了,这下是真掉眼泪了。
嘴巴扁一扁,门一开一合后祁长晏握了她的小胳膊让她过来时,韶书再抬头,给祁长晏看到的就是一张已经湿透了的小脸。
女儿哭成这样,祁长晏倒也仍然镇定。
先给她擦了擦小脸,擦了一遍,才望着韶书说:“怎么哭了?”
不问还好,一问韶书扁嘴,眼泪再次一凶。
行,哭哭也好,总比憋着好,祁长晏先让她哭一场。
韶书更委屈了。
但哭着哭着也好些了,等爹爹再给她擦眼泪,她这回只是揉揉眼睛打哭嗝,倒是不怎么掉眼泪了。
祁长晏再次问:“怎么哭了?”
“就因为阿娘不给你涂?”
韶书摇头,但又点点头。
“爹爹,我就涂一点点,不多。”
祁长晏却问:“真的只是因为这?”
不是。
韶书低头了,也如实说:“……嗯,不是。”
“爹爹,爹爹一直不给看,还连说也不说,阿娘又不给涂。”
祁长晏点点头,而后说:“是不是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上回那夜问爹爹糕点的事?”
是,有,上回虽然迷迷糊糊已经理解了,但韶书终归还小,也还是觉得有点委屈的,再加上今日爹爹又怎么也不肯,韶书不知不觉就有了小脾气。
想着发发脾气爹爹阿娘肯定就都肯了,但结果……
结果是她自己好好哭了一场,韶书揉揉眼睛。
祁长晏:“行,那糕点的事爹爹再次给你道歉,以后就不记着这事了?”
韶书心里舒服一点点,答:“好。”
“至于今天这事。”
一桩桩的来,“爹爹说没说这是给阿娘的?”
“有没有一回来在你问了时就说不行,又说得阿娘先看?”
韶书又揉揉眼睛,“说了。”
“那还觉着委屈?”
韶书:“……”有是有一点的,但再点头显得她不讲道理?
韶书看看爹爹,撅嘴。祁长晏笑了,也不那么严肃了,摸摸她发顶。
“还委屈?”
“行吧,但口脂还是不给用的。”
韶书:“!!”眼睛都瞪圆了。
祁长晏笑意更大,揉揉孩子小脑瓜,说:“换一个,韶书说说想要别的什么,爹爹给买。”
韶书听到这好受了些,她仰着头,“爹爹不骗人,真给买?”
“嗯,给买,说吧。”
“那,那要……”
韶书卡壳了。
忽然真给买她反而想不起来要什么了。
要口脂?到也不是特别想要,刚刚就是犟上了,非觉得阿娘爹爹给用了才是疼她的,不给用就不是。这会儿和爹爹一来一回说了会儿话也不犟了,更不固执什么口脂了。
小脸抬一抬,韶书指一指自己房间方向,“爹爹,再要一个小戥称,我学的多了,一个不够用。”
“好。”
“只要这个?”
“那再要一根糖葫芦,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呢,祁长晏点头,“好。”
但点了头后忽然一顿,看向韶书的牙,糖葫芦太甜了,韶书最近在换牙嬿央有一阵子没给她吃那东西了,不然韶书也不会特地馋的要一根糖葫芦。
韶书忽然心虚,明白爹爹好像看出她的小心思了。
以为爹爹会不给买了,韶书小脸皱巴巴,她是真有点想吃啊。但马上又笑了,爹爹发现但还是答应了,说:“可以。”
韶书笑眯眯,扑过来,“爹爹最好!”
祁长晏勾唇,轻轻又揉揉她的小脑袋,“那出去,让阿娘看看你已经好了?”
“好!”韶书乐呵点头。
扭头就跑出去。
祁长晏在她后面一起出来。
嬿央没走远,就在院子里,所以父女两一出来她就看过来了。见韶书小跑过来,她张开双臂。
韶书冲进她怀里。
嬿央摸摸她头发,又看看她眼睛,是哭过的模样。但她没提哭字,只笑着抱抱女儿。
韶书也不提,她抱着阿娘的腰说爹爹要给她买糖葫芦,然后问,“阿娘,好吗?我就吃一根。”
嬿央想想,也行,“好。”
韶书眯眼乐。
乐了一会儿,悄悄扯一扯阿娘衣裳,告诉阿娘她要和她说悄悄话,阿娘把耳朵低下来。
嬿央如她的愿。
韶书悄悄说:“阿娘,爹爹好喜欢阿娘。”
嬿央……嬿央听得一愣。
目光跟着望向了站在几步外的祁长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