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安也被自己这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怎么就...就往自己身上揽了。
一个“S”而已。
也可能是“山”的读音,也可能是“S”像反过来的“山”呢......
嗯......
“清醒一点,苏九安!”他捏了捏自己的脸,企图用痛觉来警醒自己。
随即从床上蓦地挺起身来。
他忘了......自己脚踝还肿着这件事。
这回,生理上的痛觉倒是真的狠狠提醒他了。
他龇牙咧嘴的从床上翻身下来。
蹦着进了洗手间洗漱。
楼下的谢青山大概是听到了动静,在苏九安刚刚刷上牙的时候,就来敲门了
他含着牙膏:“请进。”
男人站在洗手间门前:“怎么自己起来了?蹦过来的?”
苏九安用清水将嘴里的牙膏沫冲干净后,顺带着洗了把脸。
而后,用洗脸巾擦干那张白嫩清秀的小脸,转身朝着谢青山蹦过去。
谢青山下意识伸手护着他。
“没事儿,小叔。”苏九安将护在腰前的那双手轻轻推开,展示着自己高超的“蹦跳”能力,从洗手间蹦进卧室床边,“你看,很安全,不是吗?”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紧紧跟在他的身后,直到他成功出着陆到床沿,这才松下一口气。
苏九安这才发现床头柜上摆着一盘夹着鸡蛋火腿的三明治。
“早餐随意吃点,厨房已经炖上鲫鱼汤了,再做个土豆炖排骨......”谢青山交代着自己的精选菜单,“你的手机,我刚刚出门的时候,带着去了维修店,老板说是内屏损坏,比较麻烦,建议可以考虑重新买一个。”
“里面的数据呢?如果换手机,数据还能导入到新手机吗?”
“可以导。”
苏九安拿起三明治咬上一大口:“好,那小叔可以......帮我买吗?”
问完他才发觉这话哪里不对,急忙改口:“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给小叔发钱。”
好像还是不太对味......
苏九安急的眉头紧皱。
“我明白你的意思。”谢青山轻笑着,从身后掏出一只手机盒来。
白色的盒子上还叠着他原来那只坏掉的手机。
“已经买好了,数据也传好了。”
苏九安的眼睛蓦地瞪大,嘴里咀嚼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错愕的忘了伸手接过。
“是怪我自作主张吗?”谢青山问着,眉峰微微上扬。
“当然没有!”虽然小朋友的眼神还是有点呆呆的,但否认的倒是迅速,“就是有点太意外了,小叔怎么知道我想买这款的?”
苏九安终于伸手,将盒子接过,打开。
是灰色的。
怎么连颜色都能挑到他的心巴上啊。
他忍不住想弯唇:“小叔,你好懂我。”
“喜欢?”
“嗯!”他勤快的点着头。
“喜欢就好。”
“多少钱,小叔,我转给你。”
“不清楚,谈钱很伤感情的,小九同学。”谢青山很自然的伸手,揉揉他的脑袋。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我们可不是亲兄弟。”
苏九安并不躲压在自己头顶上的那只手,眼睛一转:“那不亲的叔侄当然更要明算账了。”
男人被逗笑:“不亲的叔侄,你这是什么形容词。”
苏九安也跟着笑了,有点不好意思。
“安心休息吧,我去看鲫鱼汤,炖干了可就都便宜炖盅了。”谢青山起身,也不给苏九安挽留的机会,径直离开卧室。
“小......”叔......
男人那双大长腿,三步并两步的,一溜烟就合上门走了。
苏九安没辙,只好抿唇上网搜起这款手机的价格。
五位数呢。
不行不行。
如果给小叔发这笔转账,小叔肯定不会收的。
要么......他也给小叔送个手机?
或者送点什么呢?
他想的太投入,更静不下心复习了。
吃午饭的时候,他干脆直接问了。
他总觉得这比自己想有效率太多了。
“小叔,你要什么?”
谢青山刚盛好一碗奶白的鲫鱼汤坐下,被这个没头没尾的问句搞得一头雾水。
要什么?
“要......香干吧?”他总以为举着筷子的小朋友是想给他夹菜。
“不是......也行。”苏九安夹起一大筷香干递到谢青山的碗里,“除了这个呢?”
“排骨......”
苏九安急忙制止,完善着自己的提问:“不是说菜!是小叔有什么想要的吗?随便什么,我送给小叔。”
谢青山低头尝着碗里的香干,不紧不慢的咀嚼:“好端端的给我送礼物干什么?”
“因为那个手机?”
“也不全是呀,小叔那么照顾我,我都麻烦小叔一个学期了。”这也不全是场面话,他是真这么觉得。
自己这个学期,感冒发烧拉肚子,迷路失联摔跤......确实是挺麻烦人家的。
“我暂时没什么想要的。”谢青山将底下的脸微微仰起,抬起那双覆在镜片下的眼,眼角上翘,“明年,明年你再送我礼物吧。”
“为什么要明年?”苏九安不解,正对上他的视线。
谢青山那双标致的瑞凤眼,漆黑的瞳仁被遮住一角,天生带着一股市场,让人从不敢多看。
苏九安现在还记得第一次在药房和这双眼对视的感觉。
和现在不太一样了。
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总之,他敢这么
盯着小叔看好多秒了。
之前,不敢超过三秒的。
两人谁也不肯停下这场有关于对视的角逐,都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看。
直到......谢青山重新埋下头喝汤。
这场莫名其妙的对视游戏也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苏九安见他不回答,再度追问:“为什么要明年?”
就是想要明年收到小九同学送的礼物,亲手送给我的那种。?[(”
“那种亲手做的吗?”
“不是亲手做的也没关系,只要是亲手送的。”
苏九安真的有点不太懂。
他都开始怀疑昨晚摔跤是不是把脑子也摔到了。
或者说,脑子坏掉的是小叔。
总之,总有一个人的脑子是坏掉了。
之后,他又问了几次。
谢青山对于这份“回馈大礼包”,还是只有这两个明确的要求:
首先,年后送。
其次,亲手送。
后面一个要求他还能理解一点。
前面这个年后送,他实在是捉摸不透。
不过这是小叔唯二的两个要求,他也只能是不问缘由的答应。
再者,再过两天就要开始最后几门专业课的考试,他也无法再分心想这是为什么。
一心都扑在了考试上。
脚踝处的扭伤也还算是没给苏九安拖后腿,扭伤后的第二天,他就不用蹦着走路了,能一瘸一拐的走平路下楼梯,也不用让谢青山来充当自己的人性拐杖了。
这让他回学校考试方便许多。
最后一门考试,恰好是夺命季教授的现代散文,苏九安忐忑不已的打开试卷,答的那叫一个满,至于写的对不对,分析的透不透彻,他也不知道。
考完最后一门,大家都松了一大口气,计划着再去吃一顿香菇鸡,就各自放假回老家了。
李东这几天为了不挂科,求神拜佛,枕着书本睡觉,完全没时间磕CP,现在刚考完,他就开始迫不及待的磕。
李东:“诶,九宝,你有没有问,你小叔那微信名怎么回事啊?”
苏九安拌着砂锅里的泡面:“啊......”
这几天,他一直想问,但一直都没敢问。
感觉问了好像......会很难收场。
“我也...我也不知道,我猜是因为‘山’的读音是‘S’?”
“这样吗?那岂不是和孟老师没关系了!不...不可能,肯定还有我们外人不懂的意思......”
李东喋喋不休的论证着猜想的正确性。
苏九安也不忍打断或是反驳他。
他也不是没想过把谢青山和自己说的话告诉李东,让李东清醒一下。
可是......好像有点过于残忍了。
所以还是没有说出口。
在一旁努力干饭的二景听的耳朵疼,往李东的嘴里
塞进一块小香菇:“闭嘴,吃饭。
大家这才有个安静的环境进食。
率先吃饱的李归一偏眸问:小九?_[(,你怎么回苏城?”
苏九安:“我还不知道呢。”
李归一:“我爸送我回去,要不你和我一起吧,我们两家离的也不远。”
苏九安:“还是有点远的,没事,我小舅好像说会来接我来着。”
他没记错的话,李归一在苏城的家是在新区,而他是在老城区,离的还是挺远的。
不想太麻烦人家,自己坐高铁也不错。
他原本已经打算订高铁票了。
直到夜里回家见到在门口迎接他的琥珀。
噢!
还有琥珀呢。
难怪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好像他也还没有和谢青山讨论过琥珀抚养权的问题。
于是那天夜里很郑重的和男人提起这件事:“小叔......琥珀,我打算带回去了。”
“也好,我过年得出趟国。”谢青山点头,眼神从膝上的书本上移开,“明年什么时候开学?”
“三月份。”
“什么时候要走?”
“明天,小舅给我安排车了。”
“好,我送你也可以的。”
苏九安摆手:“不用不用,那我先去收拾东西了,小叔。”
“嗯。”
刚考完试的时候,苏九安是很兴奋的,归心似箭。
可是现在......在房间里收拾东西,把摆在衣橱里的衣服裤子一件一件又收回行李箱,莫名有种失落感。
这间卧室,这张床,还有这扇落地窗......明年不一定是他在这居住。
明年,他不一定会回这套公寓。
也不一定会和小叔再有机会,这样朝夕相处。
小叔会不会忘了自己呢?
总之他是不会的,他可能还会想小叔。
毕竟现在还没走呢,他就已经开始伤心了。
大概是不舍的心理在作祟,他收拾行李的动作都慢了许多,一直收拾到后半夜才上床躺下。
好像也没睡着,虽然闭着眼,心里却乱的不行,七上八下的。
一直持续到清晨,临近司机师傅到来的时间,心跳的就更乱了。
苏九安将行李箱推出卧室,停在楼梯口,刚准备握起提手,楼下便传来男人跨上木梯的声音:“我来吧。”
很快,男人便走到他的面前,替他提起行李,往下走:“给你做了早餐,路上吃。”
“谢谢小叔。”苏九安跟在谢青山身后,眼睛恋恋不舍地盯着男人的背影。
谢青山将他和装进猫包里的琥珀送到了公寓楼下的大门外。
苏九安没从男人的脸上看出什么异常。
谢青山向来没什么丰富的表情,经常性冷脸,偶尔有个笑脸。
除非是男人
特别开心的时候,不然⒕_[(,是看不出他有什么情感波动的。
不远处,一辆商务车匀速驶来,是来接苏九安的。
“这里面是鸡蛋三明治还有一杯热豆浆,记得趁热吃。”男人将打包好的餐袋递给他,“注意安全。”
苏九安接过餐袋提手,抬眼,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每一眼都看的深刻,像是要把这一幕幕都印进脑海里。
谢青山却只是躲避着他的眼神。
并不看他。
说不失落是假的。
苏九安抿唇,低眸盯着手里的餐袋。
他承认自己舍不得小叔。
可是小叔好像,没什么舍不舍得的。
甚至都不乐意看他一眼。
商务车越驶越近,最后不到两百米的距离。
苏九安紧紧掐住手中的提袋,鼓足勇气,重新抬眼望向谢青山:“小叔......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其实,他是想问小叔会不会想自己的。
话到嘴边,愣是被自己给硬生生改了。
他问不出口。
“谢谢小叔,我们......”再会。
商务车已经在他的身后停下。
“我...我车到了。”他将身边的行李箱拉杆握住,准备上车,“小叔......”再见。
“再见”二字,被淹没在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里。
与其说是猝不及防,或许,用蓄谋已久来形容更为贴切。
“苏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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