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問你答
    直接點名道姓，開直播對線的，在圈子裏是比較少見的。
    這一下別說是烏雲的粉絲沸騰了，遠比烏雲粉絲量更多的吃瓜群衆紛紛湧入直播間，一個個跟瓜田裏的猹一樣上蹿下跳。
    主播吉娃娃和花開富貴公司不到十分鐘就知道了消息。
    吉娃娃，本名中帶着個吉字，長着一張讨喜的娃娃臉，網上美顏濾鏡一開，大眼睛白皮膚可可愛愛，單看相貌就不會讓人覺得讨厭。
    但離開了高科技，吉娃娃的五官雖然也不差，但作為一名二十來歲荷爾蒙分泌旺盛的普通宅男，臉上的皮膚難免有些坑坑窪窪，加上長期熬夜的黑眼圈和偏黑黃的膚色，圓圓的娃娃臉看上去并不可愛，顯得浮腫油膩。
    本來吉娃娃作為一名主播，其實是不需要到公司上班打卡的，雖然他和公司在同一座城市，但也就是簽約的時候來過一次。
    但今天他到公司，是因為他給水軍工作室的錢被退了回來。
    哪怕他再沒有敏感度，也知道這次是踢到了鐵板。
    花錢雇水軍，比較糟糕的結果有幾種。
    一是黑人根本達不到效果，掀不起一點浪花，相當于錢白花；
    二是對方把他找出來，結果就變成他自黑，但只要運作得好，也可以借此黑紅。
    像現在這樣直接退錢的，他在這之前根本想都沒想過，也不敢跟公司的人說。
    說了又怎麽樣？
    花開富貴又不是什麽大MCN公司，能夠給他們的資源有限，出了事情只會把他們推出去，自己撇幹淨責任，就跟之前的山海三兄弟那樣。
    将近兩百萬粉絲的大主播，不就是抓了幾只野鳥，結果出了事情，公司全體沉默，連個聲明都沒有，就像山海三兄弟不是他們公司的人一樣。
    吉娃娃表面上白着臉忐忑不安，內心暗自發狠，想着公司別想置身事外，選題蹭熱度都是公司給他策劃的，他就是念個稿子而已。
    他一個人在會議室裏等了半天，都過了晚飯時間，才等來公司的兩個老板進來，趕緊站起來問：“花哥，這次我錯了，現在該怎麽辦？跟金烏鴉鴉道歉嗎？”
    花開富貴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創始人一個叫花凱，一個叫劉富貴。
    這兩人早年靠着野蠻生長發了財，投資方面的眼光不錯，前兩年開了MCN公司，卻發現有些水土不服，就拉來了第三個有經驗的合夥人刁濱海。
    對于烏雲開直播對線，兩個人都不以為意：“道什麽歉？你又沒做錯。你做事不會那麽不謹慎，讓人抓到把柄吧？你看這一次不是有很多人來關注你嘛。”
    “我看這次過後，你的商務合作單價還能再漲漲。”
    吉娃娃一聽，就知道公司肯定不知道退款的事情，神情還是有些忐忑，心已經放下了一半：“我用的是虛拟IP，打錢的賬戶也不是我自己的。”
    “看吧，小吉做事不是挺謹慎的嘛。”劉富貴一臉笑意還是掩不住臉上的橫肉，穿着西裝戴着金絲邊眼鏡都想讓人叫大哥。
    吉娃娃看着這位老板，心裏面還真的有些害怕，只能幹笑兩聲，低頭道歉：“不管怎麽說，這次的事情都是我沒做好。”
    面對兩位大老板，他只字不提這次的策劃是刁濱海提議的。
    不然他一個小主播，就算願意直接拿出十萬，也找不到三個願意守口如瓶的攝影師跟（偷）拍；更別提最後還拿着素材剪出那麽引人歧義的視頻來。
    三個人說話間，刁濱海走了進來，臉上也滿是輕松：“小吉準備一下，一會兒你也開直播，直接和這個金烏鴉鴉連線。我讓人給你準備直播間。”他走到吉娃娃身邊，沒坐下，拍了拍吉娃娃的肩膀，“沒事。我讓人給你寫了臺本，再給準備提詞器。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謝謝海哥。”吉娃娃面上感激，內心瘋狂吐槽。
    什麽中二臺詞？！
    不過聽到了刁濱海的安排，他确實是松了一口氣。
    刁濱海說道：“你先去洗個頭，換一身衣服，出來讓化妝師給你收拾一下。”
    “好，那我先去了。”
    刁濱海看着吉娃娃離開會議室，臉上的笑瞬間就沒了，啐了一聲，拉開椅子坐下：“看他這一波能不能過去，不能過去就讓他賠違約金，反正咱們虧不了。”
    剩下兩人一聽，也坐直了問：“怎麽？那個金烏鴉鴉還有點來頭？”
    “不就是那個關麗姝的兒子嘛。”
    “我看過他們前期的視頻，就是個家庭作坊，估計是火起來之後認識了點人？”
    劉富貴說着，嘆了一口氣：“我們怎麽簽不到這樣的人？費了那麽老大的勁，就剛走出去那個貨色，已經算是不錯的了，還比不上人家的草臺班子。”
    一個千萬粉絲的大網紅，一個是開播不到一個月就過百萬粉絲的，還是母子倆，這種現象級的主播可遇不可求。
    刁濱海比另外兩位合夥人更加了解行業生态：“小紅靠捧，大紅靠命。”
    紅不紅的，還真不看人長得漂不漂亮。
    多少帥哥美女發視頻都沒一點水花？
    “關麗姝那邊聯系我，被我擋回去了。我說不是我們幹的，我們不知道。”刁濱海哼笑一聲，“老阿姨紅得太快，飄得以為搭了個草臺班子就能跟我們叫板。”
    其他人也跟着笑。
    出了事情，當然是主播的個人行為，他們這種MCN公司相當寬松，根本管不着。大不了到時候出一份不痛不癢的道歉聲明就行。
    笑聲背後，是深深的嫉妒。
    不管是什麽方向的主播，他們MCN公司的最終目的都是為了賺錢。
    關麗姝的賺錢能力，長眼睛的都能看到。
    更何況他們也算是同行，對關麗姝能夠賺到多少錢，估算得比外界要更準，怎麽可能不眼紅？
    等吉娃娃上線的時候，烏雲已經把吉娃娃發布的過往視頻辟謠了一小半。
    烏雲看到視頻邀請，直接點了同意，一邊回答觀衆的提問：“貓貓在外面跑酷。”看到吉娃娃的畫面切出來，語氣輕松地招呼，“你好啊，吉娃娃，感謝你百忙之中還能抽出時間上線參與讨論。”
    吉娃娃本來以為自己耽擱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估計烏雲會糾集一堆人來罵他一個，沒想到烏雲還是一個人在直播間，連貓都跑了，下意識回了一句：“不客氣。”
    烏雲今天就刷了一下吉娃娃的視頻，還是第一次看到直播間裏的吉娃娃，簡直能透過濾鏡看到他臉上的粉，擡手就撓了撓自己的臉。
    為了讓鏡頭前的自己形象更好，做一下修飾和打扮是人之常情，倒也沒什麽不好。但是這粉也太厚了，不難受嗎？
    不僅是烏雲這麽覺得，蹲守在兩邊直播間的觀衆也都注意到了。
    本來吉娃娃一個人的話，感受并不明顯，畢竟這年頭誰開直播不化妝不美顏？
    但有了烏雲這麽個太會弄美顏，自己在家直播就是簡單擦了把臉的人放在一起，這對比就很慘烈了。
    還不只是顏值的巨大差距，畢竟他們今天争論的點不是誰長得好看，而是金烏自帶最強閃光燈啊！
    什麽打光能比得上太陽？
    在普通人眼裏，只是覺得看着烏雲就讓人心情愉悅，尤其是一些比較少出太陽的地區，心裏面暖烘烘的。
    但在吉娃娃這種心裏面有鬼的人眼裏，烏雲渾身上下都帶着一種太陽一般的高高在上，讓人自慚形穢。
    烏雲本人沒什麽感覺，看吉娃娃不像是不能溝通的人，直接就問：“你幹嘛花錢買水軍黑我啊？對你有什麽好處嗎？十萬塊賺起來很容易？”
    吉娃娃看着網線對面的烏雲，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工作團隊準備好的提示內容，上線前背好的臺本，瞬間從腦子裏清空，把心底的淤泥攤開來回答：“你火得太快了。本來我可以運作上去的推薦位，被你壓下去了。買的站內推薦一點水花都沒起，錢都白花了，很生氣。”
    烏雲聽完，并不能表示理解：“那你有沒有反省是你自己做的內容有問題？我做的科普視頻已經夠冷了，你一個做挂着科普的‘羊頭’賣萌寵‘狗肉’的，還能被我的熱度壓下去？”
    被烏雲這麽說，吉娃娃立馬否認：“我怎麽就挂羊頭賣狗肉了？我做的是正經科普！每一種寵物我都查了詳細資料……”
    “百度？”烏雲打斷他。
    吉娃娃：“……”
    “你科普完了就賣高溢價的貓糧狗糧？”烏雲最看不上吉娃娃的就是這點。差不多配方的貓狗糧，成本10塊一斤，其它牌子賣20，吉娃娃套上各種包裝，賣四五十。比他家資本家還黑。
    吉娃娃反駁：“我想要變現有錯嗎？你以後沒商務合作？”
    烏雲認真想了想：“看心情接吧？”突然他想起自己掉線很久的寵物偵探的身份，立馬打了個廣告，“各位在H市的觀衆老爺們，家裏要是有寵物走失的，可以聯系我來找回哦。”
    在一旁聽着的顏昊回頭看了烏雲一眼，抿着嘴笑。
    吉娃娃想到人家的媽媽是今年現象級的帶貨女王，确實不需要考慮錢的問題，頓時羨慕得眼都紅了。
    烏雲看他不說話，追問：“你還沒說十萬塊是誰出的呢？”
    “當然是我自己出的！”反正現在錢已經退回來了，他也沒什麽好怕的。
    “那主意是誰出的？你就為了一兩個推薦位的事情，就花十萬？買推薦位都不用十萬吧？”
    烏雲沒有等來吉娃娃的回複，吉娃娃的畫面直接消失了：“技術性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