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三高鼠鼠
張英楠不是個善茬。
她是獨生女,招贅了徐正業當上門女婿,看中的就是這個男人不頂事又會過日子,相當于招個住家保姆。
快遞驿站是在她的名下,徐正業本來就不是多有上進心的人,以前幾份工作,都是她給找的。
她是有計劃把徐正業本來就軟的性子,一步步養成了不擔肩膀的樣子,這樣她才好拿捏。
沒想到,人是拿捏住了,又沒完全拿捏。
她千挑萬選的男人,竟然有膽子給她整重婚這一套。
什麽狗屁表弟萬鈞利,她連萬紅都認識。
徐正業老家在山區,發展不太容易,也比較閉塞。
雖然距離不太遠,不過她不樂意走山路,以前跟着徐正業去過幾次,時間長了就不樂意再回去,只是讓徐正業寄錢回去,讓老家親戚幫忙照顧着點老兩口。
她回去的時候,萬紅對她說過:“外甥肖舅。我兒子倒是比你兒子更像徐正業。”
原本以為早就已經忘記的事情,現在想起來,簡直有一種吃了隔天蒼蠅的感覺,吐都吐不出來。
敢情就騙她一個傻子呢?
要不是被她聽見了萬鈞利叫徐正業的那一聲“姐夫”,她怕是還蒙在鼓裏呢。
她也是傻,怎麽就從來沒想過萬紅一個“表妹”,就算是離婚帶娃,偏偏就住在舅舅家裏。
Y市的夜色降臨,快遞驿站來取快遞的人變得多了起來。
黑色的大鳥落在店門口的行道樹上,打量提溜着盒飯送到店裏的徐正業。
中年男人一副很普通的本地顧家男人的形象,進門讓兒子把桌面清理幹淨,然後往上面擺飯菜:“你媽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心血來潮的,說出去玩就出去玩,也沒說幾天。她那幾個小姐妹也真是的,都想到哪裏是哪裏。”
張雄到底社會經驗不足,平時人也比較內向,花花腸子不少,可惜一點都不敢表現,聽徐正業這麽說,都不知道該怎麽接話,擺桌的時候還差點把碗給打翻了。
徐正業也不生氣,把碗扶好:“毛毛糙糙的。怎麽了這是?有心事?”見兒子還是不說話,他自以為明白了什麽,笑着寬慰,“是不是小霞那兒不給你機會?我不是教你了嗎?制造機會。”
提起鐘霞,張雄倒是來了點精神,但興致不高,好歹回了一句:“找不到機會。”
“怎麽會找不到呢?你是物業,找機會把他們公司的東西弄壞,你去檢查維修,別一次修好,多修幾次,一來二去不就熟了?”
“你說得輕松。小霞又不是幹後勤的,就算公司裏的東西壞了,也不會跟我打交道。”
烏雲在外面聽着爺倆一個又一個歪主意,感覺惡心壞了。
張雄明明和鐘霞在同一棟辦公樓上班,又住在同一個小區,有心追求,連偶遇都不用。
天天上下班同路,也不用刻意。
甚至鐘霞裝修房子前前後後就她一個人,包括買家具安裝什麽的,張雄本來就是物業裏幹維修的,算是半個懂行,伸伸手多表現表現,怎麽就不能贏得好感呢?
就算鐘霞覺得不來電拒絕了,那有個明确的答複,他也可以及時止損,再去尋找新的更合适的對象啊。
盡想這些歪門邪道。
烏雲繞着他姐的房子轉了一圈,又繞着小區轉了一圈。
萬鈞利不知道是不是下班了,還是今天沒上班,不在保安室裏。
烏雲打醒了一只小區裏的斑鸠,問清楚了萬鈞利的住處。
萬鈞利住得不遠。
烏雲飛過去也就20分鐘左右,不過走地面的話,倒也不算很近。
和鐘霞住的新建小區比,這裏就是個城中村,倒是沒有想象中那麽亂,只是對比普通小區要顯得嘈雜和擁擠一些。
斑鸠被迫摸黑伴飛,委屈巴巴地問:“大哥,我可以去睡了嗎?”
“去吧。”烏鴉擡了擡翅膀,然後就看到傻咕咕一頭鑽進附近的一棵樹上,歪頭就睡。
萬鈞利家住在一棟自建房的三層樓上。
說是三層,其實是在二樓平頂上的違章加建。
空了一半的地方,全是晾曬的衣服被子,天都黑了,還有許多沒收。
加建的估摸四十來平米的地方,還分了兩家人居住。
烏雲對比了一下,這麽一間房,大小和他們單位的單人宿舍差不多,但環境顯然沒法比。
萬鈞利在天臺上支了張折疊桌,周圍擺了三個塑料凳子,和一個年輕人面對面坐着喝酒。
桌上就一盤鹽水花生,一盤拍黃瓜。
烏雲就站在加蓋的屋頂,低頭看到邊上已經有許多空的啤酒瓶,花生和黃瓜倒是沒下去多少。
酒味和各種汗臭味或者別的臭味,熏得他有些難受,往上風口站了站。
年輕男人喝了一口酒:“張雄談戀愛談得怎麽樣?真找了個外地的女的?這邊本地人不是都看不起我們這些外地人?”
萬鈞利加了一粒花生米,丢進嘴裏:“本地的女的也能看得上他啊。不過他看上的姑娘長得真不錯,家裏面應該條件也不錯。”他拿出手機,翻相冊給兒子看,“喏。我遠遠拍的。”
“長這麽好看?”年輕男人顯然被鐘霞的長相驚豔到了。
萬鈞利把手機收回來:“人家在海洋國際大廈工作,聽說是坐辦公室的。”
年輕男人就不理解了:“那人家能看得上張雄?”
“嗤!談什麽,八字沒一撇,人家姑娘連張雄是誰都不知道,就聽他自己瞎咧咧。”
一個四五十歲的女人從小屋子裏走了出來:“他們家什麽樣,我們少管。倒是小遠的工作,你找機會跟張英楠提一下。他現在在超市倉庫裏搬貨,又累工資又低,給調個輕松點的部門呢。我現在當個保潔也不好,又髒又臭的。”
萬鈞利聽着也很不滿:“本來還以為徐正業在Y市過得多好呢,結果……哼!”
年輕男人倒是心态平和一點,但不多:“算了,張英楠也不是在超市當領導的。她說話能有什麽用?反正我們一家算是出來了。現在不管怎麽說,總比在老家賺得多一點。咱們多攢兩年,就能回老家蓋得起房子了。”
女人翻了個白眼:“你可小瞧你‘舅媽’了。她和單位的幾個領導關系好着呢。看看她一天天往家裏帶的那麽多菜啊肉的,什麽時候輪得到咱們這種普通員工?憑什麽我們得回老家蓋房子,他們一家住在那麽好的房子裏?真該讓你姐來看看,她男人在大城市裏過得什麽日子。”
張家搬家,請了親戚去暖房。
他們就在附近,肯定是到場的。
那麽漂亮的房子,把她看得眼都紅了。
她這話一出,萬家爺倆都不吭聲了。
他們也一樣眼紅。
年輕男人灌了一口酒,說道:“換我有這麽好的房子,那麽漂亮的姑娘早就追到手了。”
他這一說,萬鈞利倒是聽進了耳朵裏,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你去追,爸支持你!那姑娘自己買了房子。你只要追上,就能住進去。咱們一家都能住進去!”
他話剛說完,突然凳子腿“咔”一聲。
他才感覺到凳子似乎是往後退了一點,不到三秒鐘,塑料凳子直接就裂了開來。
萬鈞利一屁股就坐到地上,“嘭”地一聲,聽着尾巴骨都斷了。
他老婆孩子趕緊要過來扶他,兩個人還沒站起來,屁股下的凳子也跟着裂開,女人跟着就摔到了地上。
他兒子到底年輕,反應稍微快一點,沒摔,但慌亂中掀翻了桌子,桌上沒喝完的啤酒,沒吃完的菜,全都撒得跟天女散花似的。
正好有幾個人上來收衣服,一看這亂七八糟又是酒又是菜湯的,濺到了自己的衣服上,頓時就不依不饒起來。
“你們怎麽回事?天臺是公共的地方,你們吃飯喝酒也不知道擺遠一點?”
“我剛洗幹淨的衣服,現在變成這樣了,讓我明天穿什麽?”
“這油漬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得幹淨。”
“賠我們衣服!”
這一夥八個人是同鄉,在附近一個工廠上班,全都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萬家人都沒從地上起來,就給人賠了錢,連個屁都不敢放。
烏雲看着幾只藏好的老鼠,覺得傑瑞有時候還挺可愛的。
傑瑞全是都是寶,不僅是優質飼料,而且智商不低,能溝通能指揮,還不難找。
萬鈞利夫妻被兒子扶着從地上站起來,沒心思喝酒了,去檢查塑料凳子,也沒檢查出個什麽來。
“頂樓太曬了,這種塑料的東西一曬就脆。”
“桌子也壞了。”
“唉,先收拾吧。”
烏雲覺得這一家,果然蛇鼠一窩。
看着在陰暗的縫隙中爬行的老鼠,他低頭:“把他們家電線咬斷。”
8月,頂樓,沒電。
這不是很好的場景嘛。
一群一眼看不到邊的大黑耗子仰頭,一雙雙亮晶晶的眼睛對烏雲看着:“吱吱。”
知道了,老大。
好的,老大。
烏雲突然感覺到肚皮震動,張開翅膀飛往一個合适的地方,變成人形查看手機,果然是顏昊發來的信息。
亮晶晶:事情順利嗎?大概幾點能回來?
烏雲:順利,大概再過半小時往回飛。
亮晶晶:好。
烏雲回複完,重新變成烏鴉,這一次是直接往鐘霞工作的海洋國際大廈飛過去。
他對這種大樓其實沒有多少把握,能夠探聽到信息。
倒不是說辦公大樓裏就沒有小動物,而是辦公樓是一個相對封閉的環境,他一個鴉鴉進不去。
然後他就在屋頂逮到了一只……“倉鼠?”
他在大學的時候幫人找過幾只倉鼠,和這種小東西也算是有所接觸。這只的品種是金絲熊吧?
它們看着奶胖奶胖傻乎乎的,其實算是比較聰明的寵物,且極其擅長越獄。
這只也是越獄的?
奶黃色的倉鼠長得有些過于肥胖,吱地時候都呼哧帶喘:“老大饒命!”
烏雲看它态度良好,就問它:“問你些事。”
“老大您說。”它眨巴着水靈靈的豆豆眼,感覺自己肥嫩多汁的身軀,今天就要全劇終。
喲,這還是只會說敬語的倉鼠。
會說敬語也不松爪子,這小倉鼠的小肥肉真紮實,完全不是虛胖:“你去十八樓嗎?”
“整棟樓都是咱家族的鼠!您要找18樓那位,我去替您叫來?”
烏雲:“……你們家族?”什麽倉鼠,一越獄還越了一大家子?
這倉鼠怎麽一口京片子?
“嗐!咱家生得快,樓裏又不缺吃的。您想打聽點啥事兒,咱幫您一問就知道了。”
“你們上哪兒找吃的?”烏雲覺得金絲熊在驢他,不松爪。
“茶水間裏多得是吃的。很多辦公室裏也有。就是甜食兒太多了,大肉蟲子吃不到,只能啃點牛肉幹豬肉脯維持一下生活這樣。”
金絲熊見巨大的烏鴉沒有松爪的意思,倍感無奈,只能示意烏雲到一個管道口,對着裏面“吱”了一聲。
沒一會兒,管道裏就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花色差不多的金絲熊接二連三地鑽了出來。
比起錐形的“一只”大黑耗子,這些金絲熊更像是“一堆”倉鼠。
不管是一只還是一堆,高智商易溝通的倉鼠給烏雲節省了很多麻煩。
他直接就詢問它們關于鐘霞和張雄的事情。
倉鼠果然知道,但它們能認人,卻不能知道誰在公司匿名群裏傳播鐘霞的消息。
它們倒是能夠感受到人類的情緒,給了烏雲兩個名字:“一個叫盈盈的女的,還有一個叫徐經理的男的。”
烏雲把名字記下,答應倉鼠們下次來的時候給它們帶大肉蟲子作為報答。
金絲熊們一個個站起來,像是朝聖一樣對着大烏鴉拜拜:“真的嗎?”
“真的。”
“活的蟲子嗎?”
“活的。”一條蟲子換一只鼠鼠,到時候把它們一鍋端了找領養。
這群吃着垃圾食品長大的倉鼠,一個個肉眼可見的三高。
就是最好他得找個人來喂蟲子。
怎麽會有東西把那麽可怕的東西當食物?!
有了內應,烏雲沒再多停留,往鐘霞家繞了一圈,透過窗戶看到她一切正常,就直接返航。
晚上的江面顯得更加空曠,有航船還在來回穿梭。
他有些好奇,飛近一點觀察了一下,發現有些是貨船,有些是漁船。
有些裝集裝箱,有些是散貨。
對于大部分人來說應該逐漸歸于安靜的時間,他們依舊在忙碌。
漁船上還沒有漁獲,大烏鴉盤旋了一圈,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後,就直接往家裏飛,路上又撿了點亮亮的東西。
他把東西放到樹屋的平臺上,再飛到陽臺上敲玻璃窗。
顏昊馬上打開門,伸手把他抱起來:“怎麽不自己進來,跟我還客氣起來了?”
“爪子髒,先洗澡。”
“行。”
顏昊調整好水溫,把小八哥放在臺盆裏一邊沖洗,一邊在浴缸放水:“等會兒沖幹淨了再泡澡。”
“好呀。”
說起來,顏昊已經是洗小八哥的熟練選手,但小八哥現在是他的男朋友,這個感覺就有些微妙。
他現在摸着小八哥的羽毛都臉紅心跳的,捏着小八哥的爪子,腦子裏全是自己抓着烏雲的腳踝的畫面。
烏雲是典型的小骨架,四肢修長纖細,腳踝說不定他一手就能握住……
烏雲本來還奇怪,怎麽沖水的速度變慢了,剛想擡頭去看顏昊,就見臺盆裏“啪”一聲,落下一滴血。
緊跟着又是“啪啪啪”好幾滴。
烏雲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就見顏昊捂着鼻子往外面跑:“高阿姨,醫藥箱!”
烏雲站在臺盆裏,自己搓腳腳,萬分不解。
至于嗎?
他還穿着連體羽絨服呢,亮晶晶就這麽激動的嗎?
他搓幹淨腳,放掉水,就飛到浴缸裏去泡澡。
今天不是玫瑰香味,是奶香鴉~
高慧娟在樓下飛快地給顏昊處理完鼻血。果然,明天吃點敗火的菜,年輕人真的是火氣太足了,有了男朋友還這樣。
她不好問太私密的,就隐晦地問道:“今天不是接小烏去崔總家了嗎?怎麽小烏沒跟你一起回來?”
本來不是說好在老宅那兒過夜的嗎?
顏昊不好說自己男朋友當偵探去了,比起把人拐回家,顯然鐘霞那邊的安全更加緊迫一些:“嗯,有點事。”
高慧娟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吵架了,沒再問下去:“明天還要準備小烏的一日三餐嗎?”
“多準備些點心。讓施叔多烤點曲奇餅幹,他愛吃那個。”估計明天也得往Y市那邊飛,還不如讓他随身多帶些點心,可以随時補充能量。
“行。”
顏昊再返回卧室的時候,小八哥正好從浴缸裏跳出來。
明明相對一般鳥來說格外巨大的身體,卻相當輕盈地飄落到護理臺上,看到顏昊過來,就理所當然用爪子扒拉毛巾和吹風機。
顏昊就給他擦毛吹幹一條龍服務:“今天怎麽沒多泡一會兒?”以前小八哥能在浴缸裏泡澡+玩水半個小時。
“有事。等會兒跟你說。”
“好。”
洗完澡,他就飛到顏昊床上躺好,一摸肚皮,才想到手機還在肚子裏。
顏昊看他跟床上有電一樣,剛躺下就彈射起飛,完全不明白。
難道是和大白待久了,被傳染奶牛貓的神經質了?
小八哥還沒落地,就變成人形,和剛才鳥形态的時候一樣輕盈無聲地落到地板上。
顏昊這才注意到他還背着個包。
烏雲從背包裏拿出手機,直接盤腿坐在地板上,開始低頭發消息,一邊對顏昊解釋:“我去我姐的辦公樓轉了一圈,在那兒發現了一窩越獄之後自行繁殖的倉鼠。”然後在群裏發語音,“姐,你單位有沒有一個叫盈盈的女的,和一個男的徐經理?”
顏昊很好奇:“這是倉鼠告訴你的?”
“嗯。”
鐘霞很快回複:“蔣盈盈,我同組的同事。我們單位有個徐經理,不過是女的。怎麽了?他們有問題?”
“不一定是他們傳你八卦,你注意一下。”
“行。”同組的同事,關系惡劣不奇怪,畢竟彼此之間是競争關系。
至于造謠八卦……可能也不是很奇怪,但要是查實了,她恐怕和這種人做不成同事了。
就是這個男的徐經理是誰?
鐘霞還沒想出來,江林就在群裏發了張照片:“徐誠,這個人吧?物業公司的經理。”
“在公司裏八卦的人,應該就是蔣盈盈。她和徐誠是男女朋友。他們住的地方和你家一個方向,在城中村裏。說起來倒是距離萬鈞利家不遠。”
鐘霞看着群裏發的照片,顯然是物業公司貼在牆上的員工的證件照,但再怎麽證件照也能看得出徐誠的年紀不算小了。不能說很老,但也三十好幾的樣子,禿頭,滿臉油光,相當顯老。
說三十幾都是保守的。
蔣盈盈比鐘霞大幾歲,今年也才26。
江林說道:“順利的話,這件事情這個禮拜……下個禮拜吧,就能有個結果。”
江林是專業人士。
鐘霞相信他的專業判斷,比較不相信的是她弟。
她看着兩人的私聊信息:“你讓我準備一盒子大麥蟲?”
“面包蟲也行。”隔着手機,烏雲完全沒意識到鐘霞的震驚,語氣中滿是對自家人的随意和小任性,“要活的,不要蟲子幹。拿去天臺,那兒有一窩倉鼠。你準備個籠子,最好是帶小隔間的那種,把它們一窩端了。一共有30只。你得手了告訴我一聲,我晚上過來拿走。”
鐘霞滿臉疑惑:這是什麽奇怪的接頭方式?
她知道她弟在當什麽寵物偵探,但這也太奇怪了吧?
烏雲沒看到她的回複:“你不是不怕蟲子嗎?要不我網上下單,地址填你公司?你公司方便收快遞嗎?”
“不用不用。我直接線下買吧。正好這兩天休息,我去花鳥市場買花,順便買點……蟲子。”弟弟這種生物真是太奇怪了。
顏昊看他放下手機,拍拍自己的床:“來。”
烏雲坐在地上,和穿着睡衣的亮晶晶四目相對:“你……又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