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垚不甚明了地看着她,问:“你买这些做什么?”
    徐晓彤露出一个“这你就不懂了”的表情,说:“余筱荟要的那瓶洗发水,最大的特点是无硅油、深层滋润和玫瑰香型。虽然买不到那个牌子,但这三款洗发水也有同样的特点,我带着它们,总比空手回去要好吧?”
    陆垚只觉得当下,自己这个客户总监还不如一个实习生的觉悟来得高。他露出赞赏的笑容,说:“徐晓彤,你要不要考虑来我的团队?转正以后,工资提升 20%。”
    这是挖角,也是夸赞。徐晓彤“嘿嘿嘿”地笑着,也没正面回答,只说:“陆总,还得麻烦您送我回去。”
    “行吧。”陆垚答应着,往购物车里丢了些小零食,说,“你把这些一起结了吧,就当是给我的车费了。”
    *
    那边厢,晚宴过半,酒过三巡。管弦乐队已经退场,换上了摇滚乐队。灯光暗下,音响开大,整个会场的气氛已然达到了最高潮,但程曦只觉得所有的鼓点都敲在了自己的胃里,痛得她冷汗直流。
    阮之珩的目光在人群中捕捉到她,只觉得光线迷离中,依旧能看看清她惨白的脸色。他快步走过去,扶住她:“怎么样?你还好吧?”
    隔着薄薄的礼服,阮之珩只觉得她肌肤滚烫。他也顾不上此刻的场合,直接用手覆上程曦的额头,说:“你发烧了。”
    “我没关系的,师兄。”程曦摇了摇头,却还是扶住了阮之珩的半条胳膊,“实在对不住,这个晚宴,我本该好好招待你的。”
    “你别说话了。”阮之珩说着,将她整个人搀起来,“我记得这附近有家医院,我带你过去。”
    程曦刚想拒绝,但胃痛与高热已经让她说不出话了,她无力地靠在阮之珩的怀里,任由他搀着自己往外走。
    只不过没走两步,突然有人挡在了他们前面。阮之珩抬头,只见邓虎端着酒杯,笑着说:“阮师弟,原来你在这里。”
    邓虎说完,才注意到阮之珩身边有人。此刻的程曦,面容被长发掩住,灯光昏暗中叫人看不真切。
    邓虎没认出她来,以为这不过是阮之珩在晚宴上的“艳遇”罢了。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说:“师弟下午的发言还让人振聋发聩呢,这晚上就有美女投怀送抱了,真是叫人羡慕。”
    阮之珩没有心情和他应酬,只说:“邓师兄,我现在有点儿急事,得先失陪了。”
    “我懂,我懂。”邓虎微微举起酒杯,说,“这种事当然急。不过我之前和师弟讨论的商业合作,师弟考虑得怎么样了?那也挺着急的。”
    程曦已经整个人瘫在阮之珩怀里,闭着眼睛,有气无力。阮之珩心下着急,也顾不上和邓虎多说,只道:“那件事我们之后再聊吧。”
    他说完,也不等邓虎再说什么,便抱着程曦,快步离开了。
    看着阮之珩的脚步匆忙,邓虎的目色倏地黯了下去。他掏出手机,拍下了阮之珩抱着程曦离开的身影。
    *
    郊区的医院,狭小又安静。急诊医生给程曦开了点滴和口服药,阮之珩带着程曦,坐在输液室里挂点滴。
    整个输液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程曦本就意识模糊,挂上点滴后就彻底睡着了。明晃晃的白炽灯,衬着她的脸色更加灰白。
    阮之珩就坐在她旁边,把自己的大衣外套盖在她身上,握住了她没有扎针的那只手。
    时钟和点滴都在走,阮之珩觉得这是重逢以来,第一次有机会好好看着程曦。之前的几次见面,都是在工作场合,她永远戴着专业且冰冷的面具,虽然喊他“师兄”,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现在,她是虚弱但温热的,阮之珩终于能在她的脸上窥见十年前的眉目,那是一个永远元气十足的少女,对他掏心掏肺,又无欲无求。
    如果那个时候,他好好珍惜的话……
    回忆像走马灯一样在阮之珩的脑海中穿梭。在 R 大的时候,程曦是如何追求自己,两个人在一起后,她又是如何付出的,以及自己在远赴德国之后,又是如何对自己的感情幡然醒悟的……这些,他都想找个机会,好好说给程曦听。
    如果,她不是这么抗拒他的话……
    这时程曦的手机响了一下,她仿佛被惊动了一般突然睁开了眼睛。
    阮之珩不动声色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涣散的眼神渐渐聚拢,程曦花了几秒钟才理清眼前的境况。她刚想开口说话,才发现自己已经烧得喉咙嘶哑,只能干咳两声。
    阮之珩看着,掏出一小瓶矿泉水拧开,喂她喝了几口。
    清水温润了她的口腔,程曦看着他敞开的西装外套——这瓶矿泉水是他从怀里掏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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