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余筱荟和邓虎之前在养生讲座互动的场景,陆垚一边把电话录音发到徐晓彤的微信上,一边说:“我猜她不是故意的。”
大抵是在那天,她被邓虎吹捧得找不着北了,又看重他在汽车媒体圈的影响力,没想太多就分享了一些产品资料。
可徐晓彤的心思就没有那么深,她依旧很气愤:“余筱荟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故意的,就能把这个锅往曦姐身上甩吗?!”
她说完,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地说:“我知道了!余筱荟喜欢珩总,可珩总喜欢我们曦姐,她这是赤果果的陷害啊!”
年轻女孩儿看问题,尤其是感情问题,思路总是简单又直接。加上 Aurora 产品图的泄密者已经找到,此刻的徐晓彤卸下了最大的心理负担,脸上也就恢复了她平日里常有的生动活泼。
陆垚好笑地看着她,打趣道:“那你觉得程曦喜欢阮之珩吗?”
没想到他刚问完,徐晓彤的表情一下严肃起来。她重新坐下,说:“我有点儿看不出来。”
这还是陆垚第一次和徐晓彤聊起工作以外的事情,见小姑娘颇为严肃的模样,他不禁来了兴致,又说:“那你觉得程曦会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徐晓彤听着,思忖了片刻,反问道:“有一部纪录片叫《徒手攀岩》,你看过吗?”
陆垚一怔,点了点头。
“我觉得曦姐就像那部纪录片的主人公霍诺德,一个人挑战无辅助攀登世界级的高峰。她不需要在山顶等她的人,也不需要在山脚下为她加油打气的人,更不需要与她全程做伴的人。”
徐晓彤的语气显得格外诚恳与郑重,引得陆垚不禁追问:“那她需要的是什么?”
“一个能发自内心地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的人吧。”
徐晓彤在亚历山大实习的时间不算太长,但几乎都是跟在程曦身边。在她眼里,程曦专业严格,也温柔周到,可她总觉得……这么优秀的曦姐,常常透着一丝孤独的气质。
言及此,餐桌上陷入一阵沉默。看着不说话的陆垚,徐晓彤突然反应过来,对他说:“我刚说的这些话,你可别和曦姐讲呀。”
“我知道。”陆垚说着,喝了一口已经半凉的茶。
得到陆垚肯定的回答,徐晓彤这才安下心来。可她并不知道,自己方才的一番话,勾起了陆垚几年前的记忆。
那是某年的跨年夜,恰逢是个不加班的周五,夏朗带他们去世贸广场顶楼的旋转西图澜娅餐厅吃跨年大餐。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开始玩起了“只有我做过这件事”的游戏。
游戏刚开始,每个人的兴致都很高——有人说自己在澳门塔蹦过极,有人说自己用擦脚布洗过脸,有人说自己曾经为了给初恋送礼物连吃两个月的泡面,总之花样百出,大多滑稽可笑。
轮到程曦的时候,她说:“我一个人看过电影,一个人吃过火锅,一个人去国外旅行。”
她状态微醺,说完这一句,便慢悠悠地从餐盘里拿起一根薯条,放进嘴里,机械地嚼着。
夏朗觉得又震惊又好笑:“如果孤独也分等级,你这简直就是最高级了。程曦,你还是赶紧找个男朋友吧!”
“我还是一个人待着吧。”嚼完薯条的程曦摇了摇头,说,“重新向一个人介绍自己,让对方理解自己,再喜欢自己,实在是太辛苦了。”
彼时的他们刚步入社会没两年,虽然工作辛苦,但总是对世界充满希望。在座所有的人都当程曦喝醉了,故作深沉,只有陆垚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后来饭局散了,陆垚和程曦顺路,便一起打车回家。在午夜的出租车上,他问她:“程曦,那个让你很辛苦的人是谁?”
程曦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倒退的城市街景,“哧”地笑了一声,道:“他已经在资本主义国家逍遥快活啦,不提也罢。”
车子开到程曦的合租房楼下,陆垚目送她上楼,直到看见她的屋子亮灯了,他才让司机重新启动车子。车辆疾驰,陆垚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礼盒打开,里面是某大牌新出的新年限量版口红。
那是他准备送给程曦的新年礼物,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心意也早已跟着口红一起过期了。
事到如今,他好像知道那个让她很辛苦的人是谁了。
陆垚拿着茶杯,目光悠远。徐晓彤不明所以,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提高了声调:“哈喽,陆总?”
陆垚回过神来,看她吹胡子瞪眼的,突然说:“你已经找到证据证明程曦的清白了,是不是也该还我的清白了?”
徐晓彤闻言,瞬间愣住,不过三秒后又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一边给陆垚添热茶,一边说:“陆总,今天都是小的有眼无珠,脑袋长草,误会了您实在是我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