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旧尘山谷,透出点点霞光,露水从草叶尖滑落,折射出微光。

    宫远徵有些担忧的在后山的入口站着,被守卫拦住,双手抱臂,眉头微蹙。

    哥哥和姐姐彻夜未归,让他有些不安,就连长老们也都各个有事。

    一个大清早的,宫远徵就这样跑遍了半个宫门,最后被挡在了后山的入口处。

    “连我也敢拦!放肆!”宫远徵眼神中透着不耐,带着急切的担忧。

    “徵公子恕罪,宫门的规矩不能破,我们真的不能放你进去。”守卫苦口婆心的劝道。

    “若是我哥和我姐出了什么事,什么规矩不规矩,信不信我让你们尝尝我的规矩?”宫远徵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不由要硬闯。

    守卫双刀相交,表情坚毅,拒不让道。

    “让开!我数到三,一,二…”

    “远徵弟弟!”后山入口的门被打开,宫遥徵的声音先传了出来。

    宫远徵的表情一变,刚刚的一脸戾气消失不见,扬起笑容:“姐姐!”

    守卫暗中擦了擦额头的汗,给放下了手中的刀。

    宫远徵连忙上前,上下打量着宫遥徵,身旁她少了一根寒毛:“姐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是说好晚上就回来的吗?”

    宫遥徵转了一圈,示意自己没事,回徵宫再说。

    宫远徵也不再多问,看向宫遥徵身后在和长老说些什么都哥哥,见他没有大碍,也不再打扰,对视了一眼。

    宫尚角对宫远徵微微点了点头,宫远徵会意,先带着宫遥徵回徵宫。

    宫尚角则是和长老们说了关于奇门阵的事情。

    今日清晨…

    露珠微霜,三位长老在岔路口打着瞌睡,就见宫遥徵和宫尚角一起出来了,有些许狼狈,但是并没有受伤。

    三位长老连忙上前,身子都有些不稳:“见过执刃,执刃,阿遥你们没事吧!”

    “没事,几位长老怎么在这里?”宫尚角有些疑惑。

    “我等罪该万死,在此跟执刃大人请罪,请执刃大人恕罪。”月长老开口道,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宫尚角抬手扶起月长老,看了看三位长老脸上的疲态:“你们昨夜,一直在这里吗?”

    “昨夜,我突然想起了风宫的阵法,想到执刃和阿遥还没有出来,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这才喊上长老们,来门口接执刃。”花长老解释道。

    “长老们这是知道风宫有迷阵?”宫尚角松开手,负手而立。

    花长老低了低头:“是!”

    宫尚角深深的看了一眼花长老,其它长老都有些紧张:“罢了,所幸我和阿遥没有什么损伤,不过这迷阵,有些事情我需要问一下长老们,需要长老们如实回答。”

    “执刃大人尽管问,我等知道的,必定会知无不言。”花长老认错的态度很诚恳。

    宫尚角看了一眼宫遥徵:“阿遥呢?”

    见突然点到自己,阿遥眼珠子一转:“花长老,我近日设计了一个袖箭,需要辛苦花长老研究一下,帮我造出来。”

    花长老眼睛一亮,虽然阿遥一副麻烦他的样子,但他怎么觉得阿遥在奖励他呢?

    宫尚角无奈的摇了摇头,阿遥她从来没有什么坏心思,就算是这样也都是轻描淡写的带过。

    但宫遥徵却知道,这事在她这里过去了,但在长老们的心中,可能这辈子都过不去。

    而且,在长老们的心中,对宫遥徵肯定会更加的看重和宠爱。

    花长老自然是满口答应,宫遥徵表示等回去就将图纸送去花宫。

    一路上,宫尚角和长老们说着关于奇门阵的事情,宫遥徵则是心不在焉的听着。

    神游回了今天清晨…

    瀑布边…

    她在宫尚角的怀里醒来,对上了一双冷然且黑沉的眸子:“二哥,你醒了?”

    “嗯!”

    宫遥徵正在讶异为何他醒了不起身,就发现自己正压着他的胳膊,他应该是怕自己醒来,所以才不敢移动分毫。

    宫遥徵起身,宫尚角不动声色的揉着自己胳膊,让宫遥徵有些不好意思。

    去瀑布边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发髻,看着微亮的天,那般真实的感觉,让她明白,此阵已经关闭了。

    昨夜的子夜吴歌,让两人都受到了影响,甚至还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便是那将军的爱姬,将军的面容俨然是宫二,出征前的绝爱,颠暖倒凤,让她现在想起来,脸都有些微微发烫。

    再到赤水河畔的自刎殉情…

    那份生死相随的情感,就是爱吗?

    宫遥徵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看着那边收拾东西的宫尚角,心口的心跳微乱。

    宫尚角用水将冒烟的篝火彻底熄灭,捡起地上的大氅,递给宫遥徵,自己则去洗漱去了。

    宫遥徵看着有些凌乱的大氅,闻到大氅上淡淡的麝香味,想到昨晚自己的大胆,脸色微红。

    “阿遥,走了!”

    “来了!”

    ……

    几人走到后山的门口就听到宫远徵的数到三,宫遥徵连忙加快脚步去让里面守着的守卫开了门。

    喊了远徵弟弟一声……

    “姐姐,你和哥哥,昨夜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徵宫之中,

    宫远徵听了来龙去脉,有些狐疑…

    他姐姐的表情不太正常!

    在心虚!

    “没有!就一起睡了一觉!”宫遥徵喝了一口茶,坚定道。

    宫远徵便也不再多问,但还是怕自己姐姐吃亏而不自知,心中想着,还得去找哥哥问清楚。

    宫遥徵昨夜并没有睡好,回了徵宫,让婢女放了热水沐浴之后,便回房间补觉了。

    宫远徵打听到宫尚角回了角宫,便匆匆离开了徵宫,往角宫而去。

    月宫之中…

    宫子羽接过下人递过来的药材,查看了一番,突然眉头微蹙:“不对。”

    “有何不对?”

    “这是胆木,不是芜姜!两者虽然外形相似,但芜姜内芯为棕色,而胆木为白色,且光滑,没有点状皮孔。”宫子羽拿起那块药材,目光不善的看着下人。

    下人突然扬起笑容,恭敬道:“恭喜羽公子,这是月公子给你的突击小考,羽公子顺利通过了。”

    “月公子这是在考验我的辨药能力?”宫子羽将手中的胆木放下,眉梢微挑,好看的眉眼中微微带着诧异。

    “正是 ,否则,我们怎敢以假乱真,如此造次?”下人说完,从怀中拿出一个药包:“这是羽公子要的芜姜。”

    宫子羽接过下人递过来的芜姜,仔细辨认无误之后,便让下人下去了。

    走到一旁开始煎药,边煎药边嘀咕:“月公子看似温文尔雅,实则一肚子坏水,幸好我早有防备!”

    一个时辰后…

    一碗黑色冒着热气的汤药从药罐中被倒了出来,宫子羽看着药罐里的药渣,嘴里念念有词:“解矛,芜姜,松蓝花,栀山归……赭石为引,半熟之水煎煮……”

    宫子羽十分专注,没有发现他的身后,月公子站在那里看了他很久。

    月公子见他满脸喜色,不由摇了摇头,刚准备开口提醒…

    宫子羽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还有这个!”

    宫子羽说完,从一旁的纸包里拿出寒刀石,放进了碗里。

    “羽公子当真聪慧,寒刀石驱虫,你是怎么猜到药中有虫卵的?”月公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宫子羽不由回头。

    宫子羽想到这是云为衫睡梦中说出来的,便没有实话实说:“这是秘密!”

    见宫子羽明显不想说,月公子也不多问,只是双手放在身前交叠,淡笑着看着他。

    宫子羽拿起汤碗放到月公子面前,一脸期待:“这解药对了吗?”

    月公子眸色淡淡:“对与不对,一试便知。”

    “如何试?”宫子羽有些茫然。

    “试药,自然是服下!云姑娘不是中毒了吗?”月公子提醒道。

    宫子羽愣住了,他不敢用云为衫试药。

    “羽公子心疼了?确实该心疼,你这几味药用药猛烈,或许服下,会比月蚀还要折磨人。”月公子看着一旁的药方,说着不明所以的话。

    宫子羽眼眸微垂,他如何不知道这碗药药性猛烈。

    在他内心挣扎时,月公子已经不知道何时离开了。

    宫子羽走到一旁的软榻处,云为衫的毒发作了,睡梦中也不踏实,眉头紧蹙。

    宫子羽摸了摸云为衫的脸,将她的碎发拂到一旁,用手指抚平了云为衫紧蹙的眉头。

    内心挣扎了片刻,还是没有唤醒她,想到了月公子的话,走到药案边,拿出了之前从月公子要的月蚀。

    思索片刻,将药吞了下去。

    药一下肚,胸腹处剧烈的疼痛传来,他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

    他极力忍耐着,手腕处出现了黑色的纹路,比起身上的痛,他想到云为衫这些时日受到的折磨,心如刀绞。

    他颤颤巍巍的伸手拿起那碗药,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

    殊不知,他看不见的地方,月公子笑着点了点头,真正的离开了。

    寂静的月宫之中,药碗跌落发出的瓷器破碎声尤为清晰…

    痛苦的闷哼声在月宫之中回荡,云为衫在这声音中醒来,急急起身,跑到外间。

    就看到蜷缩成一团的宫子羽…

    “公子!”

    宫子羽昏厥之前,隐约间看见云为衫朝自己急急跑来的身影…

    嘴中呢喃:“阿云…”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