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阳答应一同去烟梦楼参加诗会。

    沈秋然夫妻俩激动不已。

    一路上,沈秋然聊起了自己的过往和理想,陈玄阳偶尔插几句嘴,他娘子苏处月则是面带微笑,安静地倾听,没有说话,性格倒是腼腆。

    ……

    柳州,烟梦楼,这里与小瑜山有些距离。

    当陈玄阳三人乘坐马车来到了这里时,天色已经黯淡,繁星睁开了惺忪的眼眸,开始俏皮的眨眼,于夜空闪烁。

    陈玄阳抬头看了一下烟梦楼的楼阁建筑,清新雅丽,比起摘星阁那种恢弘大气的建筑风格,陈玄阳确实更喜欢烟梦楼的。

    此时的烟梦楼客人很多,其中竟也有不少修法者。

    烟梦楼里的座位呈圆环形状摆开。

    桌子不再是木桌,反而是用法术构建的悬浮于半空中的一条蜿蜒小河流,连接所有席位。

    “哇塞,好漂亮的布置。”苏处月眼眸里闪烁着光芒。

    “这便是修法者的手段么,神乎其技。”沈秋然感叹一声。

    许多来赴会的文人才子见此情此景有些已经吟起诗来。

    一位修法者也当即惊叹一声:“卧槽,这手法,怕是只有柳楼主能做到!”

    四周的文人雅客纷纷鄙夷的朝他看来。

    人家这里办诗会,怎么混进你这么个满口糙话的粗人?

    很快,诸位宾客尽数入座。

    烟梦楼楼主房间内,一位身材曼妙,身着玉青色长裙的年轻女子躺坐在一个雅致的长椅上。

    “今天来的宾客大致都是些什么人,可有清点出来?”

    她的面前,一位蓝裙女子微微欠身行礼道:“回楼主,已经用准上品法器清灵镜清点过了,很多都是些没有修为的文人雅客,少有一些修法者在其中,而且那些修法者看着也并非柳州前十的大门派之人,应该都是些天下散修之辈。”

    “嗯,青玉公子可有到场?”

    蓝袍女子回应道:“青玉公子早些回信说会来,但此时还未看到他的身影,不过……还有一人楼主应该会感兴趣。”

    “哦?”

    那长椅上的女子微微坐起身子,颇为好奇地问道:“何人?”

    蓝袍女子笑着说道:“琼怀书院院长,陈玄阳。”

    此话一出,长椅上的女子,也就是烟梦楼楼主柳悦溪顿时娇躯一颤。

    “你确定?”

    蓝袍女子点了点头:“一些江湖散修不是都传言说那陈玄阳身着一袭白羽长袍,举止儒雅么,属下刚才用清灵镜查看时,正巧看到了一人,和描述陈玄阳的特征一样,因此属下认为应该是他来了。”

    柳悦溪黛眉微挑:“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么这场诗会等级可就不一般了,我亲自去主持诗会。”

    那蓝袍女子闻言一惊,“楼……楼主,就算那陈玄阳能一人覆灭摘星阁,但摘星阁是排名第七,而我们烟梦楼排第六,应该也不至于您亲自去主持诗会吧?”

    柳悦溪微微一笑:“不,你错了,这陈玄阳可不止灭掉林天威那么简单,你可知之前秘境里,陈玄阳获得了一种灵果机缘,凌云殿大长老朱武程本想抢夺,但和陈玄阳对峙了一会儿后又退走了。”

    “朱武程人很精,自然是看出了什么,连他都要退让一二,因此这陈玄阳又怎会简单?”

    蓝袍女子听得一愣一愣的。

    柳悦溪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随后笑着走了出去。

    楼阁内,各路文人雅客相互讨论,谈笑风生。

    这时,一位身着玉青色长裙、风韵非凡的女子赤足踩着红毯走了出来。

    在场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拜见柳阁主。”

    陈玄阳缓缓起身朝着柳悦溪拱手笑道:“琼怀书院陈玄阳前来拜会。”

    此话一出,四周所有的修法者都震惊的转头看向陈玄阳。

    “这就是那个凭空出现,一夜之间出名的琼怀书院院长?”

    “此人的衣着打扮和驿站传来的小道传言差不多,确实是仙风道骨中带着儒雅的气质。”

    “琼怀书院好像还没正式被柳州各路门派承认吧?”

    “管他呢,人牛掰就行了,承认都是早晚的事情。”

    四周修法者们悄声议论,那些凡俗的文人们则就没听过陈玄阳了。

    柳悦溪美眸打量着面前的陈玄阳,黛眉微动,神色中带着一丝诱人。

    “看不出来,陈院长也是个喜好文学、知书达理之人呢!”

    陈玄阳笑了笑没有言语。

    柳悦溪挥了挥柔嫩的玉手,示意众宾客入座。

    柳悦溪则是坐到正对大门的主座。

    “各位,小女子虽为修法者,忙于修道,但闲暇时也崇尚诗歌词赋、文人雅趣,因此趁着季春时节设了一场烟雨诗会,广邀各路文人墨客来此赴会,无论修法者还是普通人群,小女子都甚是欢迎。”

    许多人都被柳悦溪的姿色给迷得神魂颠倒。

    陈玄阳在地球上看得美女多了去了,没啥感觉。

    他看了眼旁边的沈秋然,这书生也算沉得住气,眼神一直盯着面前悬浮于半空中的蜿蜒水流,没有到处乱瞟。

    随后只听柳悦溪继续说道:“小女子为远道而来的贵客们准备了丰盛的晚宴,请各位一边享用一边参与诗会。”

    忽然,她一挥手,一个淡紫色的花伞浮现在众人眼前。

    其伞盾由一片片蕊瓣组成,各种花色交织出缤纷斑斓的光华,只不过此时带着一些瑕疵和裂痕。

    花伞轻启时,如同万年桃木绽放的绚丽花朵。

    闭合时,化身为伞剑,带着一缕绵绵剑气。

    顿时所有修法者的眼眸一亮。

    “这是……准上品法器!?”

    柳悦溪笑着说:“此物名为‘花雨落’,乃是一件攻防兼备的准上品法器,很可惜,它已损坏,实际品级已跌落至中品,不过尚可修复,此番小女子将之拿出来作为本次诗会的奖励之一。”

    随后她又挥一挥手,旁边的蓝袍女子端着一个裹着红布的精美木盘,上面摆放着两块令牌。

    “这两物品分别是我烟梦楼的贵客身份牌,仅有一个,拥有此令牌的人,从今往后来烟梦楼的消费都可以一并免除,且能受到最顶级的待遇。”

    “最后,相信各位文人雅客都知道的,乃是天都令牌,持此令牌可直接免除前几次考试,直入殿试,此物乃小女子一位好友所赠,且天都令牌乃是当今圣上亲自分发给下级拿去颁给能人学士的,帝命在上,长期有效,无需担心被扣上造假的帽子,而我那好友又交给了我,让我若是遇到不错的人才,就将此物交给那人,索性小女子便就趁此诗会,颁给配得上的人。”

    她伸出三根纤细的手指,嘴角挂着诱人的笑容。

    “本次诗会前三的人,可分别在这三件物品中任选一样带走,排名高的优先选择。”

    顿时四周的宾客纷纷躁动起来。

    陈玄阳打量着那个花伞,攻防兼备的准上品法器么,还真是大手笔啊,这么看来这烟梦楼内部或许有更不错的准上品,不过这个花伞,温知颜应该会喜欢的,倒不如趁此机会拿下作为给她的生日礼物。

    损坏无所谓,反正温知颜本身就是准上品炼器师,再加上琼怀书院有一条完整器石矿脉,修复一个准上品没问题。

    沈秋然则是目光炽热的看着那个天都令牌。

    也就是这时,柳悦溪拍了拍手。

    随后一大群侍女端着各种美味的菜肴走了过来,菜盘放在悬空水流上,每一份菜肴都顺着水流飘到了各处席位处,且到达后便停留不动。

    众人纷纷赞叹不已。

    “好了,诗会开始,各位边享用边参与吧,第一场,比拼对诗,也可以是文人雅句,由一人念上句,下一人对下句,每人十五息时间,若超时对不上来,则视为淘汰,淘汰者便专心享用美味,观赏他人比赛,下一轮比拼便不用参与了,而若是对上来,且让上一位满意的,那便自行想一句让后面的继续来对。”

    “好了,规则已清楚,那么就由小女子先来,然后顺着最左边贵宾开始吧!”

    柳悦溪指着陈玄阳旁边的沈秋然。

    沈秋然有些措手不及,“啊,我嘛?”

    只听柳悦溪已经念出了上句。

    “你说,长阶清婉,并倚幽篁。”

    这一上来就是文人雅句啊!

    柳悦溪看向沈秋然,旁边的苏处月用眼神默默地为他打气。

    用了五息时间,沈秋然缓缓开口道:“后来,孤舟冷渡,烟雨微凉。”

    哗——

    霎时,四周文人墨客一阵哗然,纷纷鼓掌。

    苏处月开心的夹了一块肘子肉奖励给沈秋然。

    柳悦溪美眸划过一丝惊讶,她仔细品味着沈秋然对出的雅句,越品越妙。

    陈玄阳也赞许地点了点头。

    长阶清婉,并倚幽篁,清新雅致的环境与男女相互依偎或是友人相伴而行的情感交织绘成了一副完美的画卷。

    孤舟冷渡,烟雨微凉,这一句是说独自一人漂泊离乡,无依无靠,倍感凄凉,与上一句形成强烈的对比,妙啊!

    “你过关了,继续吧!”柳悦溪带着笑意点了点头。

    沈秋然看了眼陈玄阳,“前辈,那我就接着柳楼主的雅句继续咯,您可要接好了!”

    苏处月不参与,直接跳到了陈玄阳。

    陈玄阳微微一笑,颇为自信,我一人民教师能给你个小秀才难住了?

    “请便。”

    沈秋然思索片刻后念出了一句。

    “你说,寒庐煮酒,雪落梅章。”

    顿时四周的人纷纷陷入沉思。

    陈玄阳眼眸微虚,两息之后给出了下句。

    “后来,君在沧海,我在潇湘。”

    霎时,四周再度响起雷动的掌声。

    有些文人忍不住起身鼓掌。

    “妙啊,太妙了!”

    “柳楼主与那位兄弟的对句便是一合一分,一句相互依偎的美好,一句孤身异乡的悲凉,然后这一番对句更是厉害,把分别异地说得如此身临其境,令人感同身受。”

    更是有人将此雅句作成了诗。

    “对诗寒庐酒,闻雪落梅章,后来君沧海,而我在潇湘……妙哉,妙哉!”

    沈秋然也颇为惊讶,“前辈好文采。”

    “你也还不错。”陈玄阳微微一笑。

    柳悦溪看了眼陈玄阳,脸上尽是温和的笑意。

    “陈院长,您请!”

    陈玄阳看了眼旁边的一位文人,那人神色已经开始紧张了。

    其他文人何尝不是,开场就这么炸裂,还让后面的怎么玩?

    只有那些修法者们,乐呵呵的看着热闹。

    他们早在柳悦溪的第一句开始,就觉得自己不配参与了,索性不如直接早些弃权,享用美食,看个乐呵。

    “这位朋友,不要紧张,放心,我接下来打算弄一首七言律诗,我出上联四句,你对下联四局,如何?”

    陈玄阳这番话差点让那位文人吐血。

    人家对一句都很难了,你还一下来四句,造孽啊!

    那人五官都快拧成一团了,脸色难看至极。

    四周的人纷纷笑出了声。

    主座的柳悦溪一直在看着陈玄阳,她的印象里大部分修法者只会打打杀杀,一身上下都是杀气和威严,很少有这般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人,顿时对陈玄阳印象好了不少。

    武可独绝,只手灭宗,傲视群雄;文可君子,温润如玉,谦谦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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