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大声呼吸,怕被人发现,周黎只能装作自己还在沉睡中的样子,她甚至都不敢翻身,不敢抬眼去瞧梁以柳。
神魂交融的感觉太过美好,周黎感觉自己现在身体还在发颤,余韵悠长。
她咬住下唇,颤抖的掌心轻轻捏住被子,闭上眼,让自己冷静。
狂跳的心却怎么都无法停下,怦怦的心跳好像要从胸口蹦出来,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些恼有些甜,甚至还有些涩,这些滋味在周黎胸口轮转,让她彻底静不下来了。
周黎知道以梁以柳的实力,她稍有动作都会被她看透,所以她只能直挺挺的装木头人,望着客栈青色的床幔发呆。
她解不开,又不想问,直觉这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周黎瞪眼,不觉天亮,直到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她才悠然的叹出一口气,梁以柳出去了。
她坐起身,看着空荡的房间,肩膀塌陷。
一夜无眠,人倒是精神,因为昨夜那顿药膳和灵酒,周黎丹田处充满着暖融融的菁纯灵气,这些灵气很好吸收,堆积在她的丹田中,生生不息地流向经脉,温养她的身体,再加上灵魂深处的温养,周黎就像是狐狸精吸足了人的精气,被养得唇红齿白的,两颊上都透出淡淡的粉色。
清晨的朝阳透窗而进,梁以柳是去街边给周黎买小吃去了,昨日刚进城,她们来晚了,没有买上,为了不让周黎遗憾,梁以柳大清早就出去买,正好赶上第一锅小吃刚出锅。
热腾腾的油炸小吃被摊主用油纸包住,梁以柳虽然不觉这种凡食吃了对身体能有多好,但就像是宗无念说过的话,不能把所有生活重心都放在修炼上,梁以柳正在慢慢改,以前她肯定会视这些俗物于无物,但现在周黎喜欢,梁以柳觉得周黎喜欢肯定有她的原因。
她提着油纸包回去,周黎已经醒了。
梁以柳把油纸包放在桌上,看周黎正在梳妆。
周黎很简单地用高冠,把头发冠起,就转过头来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看着桌上,“哇,闻着好香!”
她有些不敢看梁以柳,生怕让对方看出自己的不自在。
“过来吃。”梁以柳没有发觉,她为周黎拉开凳子,然后才在旁边坐下。
周黎走过来坐下,看梁以柳纤长如玉的手指正在为她解油纸。
那双平常握剑,掐诀的手此刻再做这些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周黎兀然觉得有些亵渎,她抿唇按住梁以柳的手说:“我自己来。”
周黎知道梁以柳是不吃这些俗物的,偶尔也只是品尝几口,就像是昨天的药膳,她也就动了几筷子,就全部喝酒了。
修炼到她们如今这个境界,确实不需要靠这些东西来维持修为,对她们提升的修为很有限,还不如一夜打坐修炼,吸收的灵气多。
梁以柳看向周黎,周黎冲她笑笑,接过自己解开线绳,油纸炸开,她低头嗅了一口,“真不愧是念念姐推荐的。”
“你俩倒是能说到一块儿。
”梁以柳偏头周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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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小口的吃,咽完嘴里的食物才说道:“念念姐很有趣,她做得药丸也很好吃,完全不苦。”
“还是个小孩呢,怕吃苦药。”
周黎皱皱鼻子,“应该没有人不怕吃药的吧?”
梁以柳失笑:“那有什么好怕的。”
周黎瞄她一眼,小声嘀咕:“看来师父应该不怕。”
梁以柳笑出声,抬手敲了一下周黎的脑壳,“快吃,吃完还有什么想玩的,我们赶早去。”
周黎嘴角忍不住翘起,乖巧点头。
在城东边,也就是城主府不远处,有一棵粉色的树,周黎曾听宗无念跟她讲过,要是两个人想永结同心,就可以去树前祈愿,大树会辨别两人心意真假,两人如果同心,大树就会回应,会送给他们两片粉色的树叶,意为永结同心之意,所以城内的小情侣们都回去树前考验伴侣,这也算是这座城的景观之一,就算不是情侣也会去看看。
两人出了客栈,去买了一些只有药宗出产的丹药,看在同为五大宗门弟子,店主打了五折,梁以柳给周黎买了很多,她不缺钱,以前逛的秘境太多,收获也多,至今还有很多用不上的东西堆在宗门仓库里,全部都换成了灵石,所以出手阔绰。
周黎储物手环小,只能把东西全堆在梁以柳那边,想到元婴期大能一出手就是筑基期丹药,周黎差点都要笑出声来,因为这不亚于,一个成人女子随手带着奶瓶。
梁以柳看着周黎有些不解,但她也不着急询问,小徒弟总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点,是她不了解的,宗无念说这叫代沟,因为她年纪活得太长,反而失去了这份难得童心。
等周黎笑完,梁以柳问:“要去同心树吗?”
“嗯。”周黎点头,她看着梁以柳垂下的胳膊,第一次大着胆子上前挽住,梁以柳愣怔了一下,周黎挽住她的胳膊冲她笑,“师父走呀。”
她唇角莫名扬起,缓缓抬起脚步。
自从修炼之后,真是好久没用双脚走过路了。
两人就像是生活在这座城市里其他人一般,在城市里漫无目的的闲逛,晌午的阳光清透,微风不燥,两人漫步。
还没到同心树前,周黎就看到了那棵粉色的大树。
因为它太过壮观,隔着两条街,都能看到,粉色的树叶散发出漂亮的荧光,风吹树叶抖动,宛如漂亮的蝴蝶羽翼飞舞,扎根在古朴的建筑群之间,优美的像是文人墨客笔下的画。
周黎拉着梁以柳转弯,看到同心树前人不多,大多数人也只是站着望望也就走了,更多的是为了生计与修炼忙碌的人。
两人渐渐走到同心树前,周黎抬头仰望,白皙的下巴微抬,面色在粉色映衬下越加娇嫩,周黎感叹道:“好大呀。”
梁以柳也抬头看,时光在这一刻静下来,身后是来来往往的过路人群,每个人都奔向不同的目的地。
两人安静站着,忽然树叶哗啦作响,似乎在
欢迎她们,周黎轻笑出声,“真美。”
梁以柳赞同点头,梦幻的如同画里画的一样。
周黎冲梁以柳笑道:“好啦,我看够了,我们走吧。”
两人正要转身,突然有两片粉色的落叶从树上恰好掉落,周黎微讶,伸手,叶片落进她手中,风吹过树干发出呜呜的响声,似乎在祝福她们。
“这是……同心叶片?”周黎诧异。
梁以柳也愣怔住了,她能感受到叶片上的祝福之气。
因为人类长久的信仰,早让这棵树脱胎换骨有了神性,它是会选择真心之人祝福的,佩戴此树叶对人有一定的加成。
周黎看向梁以柳,梁以柳对上她的目光,不自然地低下下巴,“收起来,对你修炼有利。”
周黎也有些不自然的移开目光,她用另一只手捡起一片树叶说道:“这片应该是给你的。”
梁以柳低声嗯了一下,把那片树叶拿走,两人指尖轻触又分开,心底同时有些颤动。
周黎手掌一翻,把叶片装了起来,她迈步向前走,梁以柳默默跟上。
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真像是两人闹了脾气。
一个看起来像没动脑,一个是不高兴。
周黎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步伐,她深吸一口气,想问梁以柳,鼓起的勇气在看到对方那双冷静乌黑的眼睛又泄气了。
梁以柳主动跟周黎搭话:“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周黎摇头,她突然觉得这些都很无趣,“我想回客栈了。”
“好。”梁以柳依她。
周黎回到客栈推开门,梁以柳要跟着她进,周黎把住门瞅她,“师父,你的房间在隔壁。”
梁以柳微愣,没做出解释,就见周黎的房门在她眼前啪嗒甩上。
她眉间拧起,有些不解。
为什么感觉,小徒弟好像生气了?
周黎进屋,在房间走了几圈,犹觉得气闷。
她看向自己的左手背,上面的同心结印缓缓浮现。
梁以柳还想瞒着她多久?她怎么能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与她神念交融?
神念交融会打开彼此两个人的世界,她的经历,她的所想所思慧原封不同的向梁以柳打开,而碍于修为,她仅能知道梁以柳一点点透出的想法。
这才是双修真正可怕的地方。
周黎又羞又怒。
在她心底,知道梁以柳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但她始终不解释,还是让周黎惧怕她是不是在她脑中看到了什么不应该的东西。
可她若知道,周黎原本是想杀她,又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态度。
周黎迷茫、不解、生气。
而梁以柳则是困惑。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像小徒弟这般情绪多变的人,人越修炼感情会越淡薄,相处几百年的双修对象,或许对对方连兴趣都快提不起来,两人在一起主要是为了飞升成仙,所以最后很多双修之人要么是因为修炼
捆绑在一起,
,
她认为周黎受伤是她之过,现在两人捆绑在一起,也只是为治疗,等到周黎灵魂强大,她自然会解开同心结。
同心结可以解开,不会把两人永远的绑定在一起。
她注定是落幕西山,梁以柳不想把周黎与自己永久的绑定在一起,她没有那么龌龊。
两人各想各得,梁以柳虽然在隔壁房间,心神却全放在周黎身上,因为说不定魔宗的人会什么时候又找到周黎。
周黎最后想不明白所幸也不想了,她在床上打坐修炼,身体里蕴含着菁纯力气,再加上神树的祝福,她这一闭眼,就过去半个月,梁以柳发现小徒弟的气势不断攀升,立马知道她又要晋升了,她飞速在周黎身边布下聚灵阵,和防御法阵避免人打扰。
周黎睁开眼,听到头顶雷声阵阵,心道不好,她这回不是小境界的晋升,而是大境界,她要从筑基期晋级金丹期了。
耳旁传来梁以柳沉稳的声音,“出城,向西五十公里处,我为你护法。”
有了师父在,周黎沉稳了些,趁着雷劫还未劈下来她按照梁以柳所说的路线行去,到时,梁以柳已经布置好,站在远处不被雷劫波及到的山头等她。
看到师父的身影,周黎很安心,天被乌云遮挡,一朵雷云飘了过来,此地偏僻,但雷云还是异常显眼,立即吸引了不少围观的人,看是何人在此渡劫。
人群中也隐藏着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如果此人渡劫失败,他们正好可以渔翁得利,看这雷云的声势,此人能修炼到筑基大圆满渡劫,想必身价不菲。
但还没靠近,就被一层无形的气罩挡了回去,这人渡劫竟然还顺便在方圆十里之地布下了阵法?
天空越加阴沉,轰隆隆的雷声不绝于耳,云层群聚着发出怒吼,终于第一道雷劈下。
周黎放松心神,也放掉自己身体习惯性的抵抗,引雷入体。
经过学习,周黎现在已经知道,前几道劫雷并不厉害,厉害的都在后面,她正好可以用雷劫锻体。
三道劫雷已下,已经把周黎劈到焦黑,皮肤开始感觉到痛。
晋级金丹期需要挨过六道劫雷,此时才劈了三道,周黎知道最后三道才见真招,她擦掉唇边溢出的血迹,雷云收缩,一道闪烁着金光的雷从上劈下,周黎不敢托大,立马运功抵挡,但还是被猛烈的雷劈到吐血不止,五脏六腑都好像要移位。
远处有人惊呼:“竟是阳雷!”
近旁有人询问:“有何说法?”
那人科普道:“阳雷一般是罪大恶极之人惹怒天道,才会下此劫雷,阻止他晋升,此人应该干得是刀口上舔血的活,罪恶深重才会引来此道劫雷!”
众人恍然大悟。
周黎努力压制住翻腾的气血,还有两道,她必须撑住,她努力修复起自己体内的伤痕,力争在下一道劫雷来之前,做好防御,可下一道劫雷来得猝不及防,一道黑色的雷携带
着阴风从周黎头顶劈下,她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再也撑不住倒地。
先是阳雷又是阴雷,远处的人啧啧称奇。
这看来是天道都不想此人晋升,此人该有多大的罪孽。
梁以柳握紧拳头,目光紧紧盯住,又看向天空的劫雷,还有最后一道,她相信周黎能撑住,她咬牙,压制住自己此刻想出剑的心情。
劫雷必须自己渡,有外人帮助会对己身不利,除非她能永远帮助小徒弟,否则这道坎还是需要周黎自己去渡。
修行本就是与天地,与人争利,要迈过许许多多的门槛,才能成就自身。
周黎倒地了好一会儿,雷云还在继续酝酿,久久没有辟出一道,似乎在憋个大的,她身体焦黑翻出新肉,疼痛难忍,周黎却还要爬起来,因为还有最后一道劫雷。
周黎用血肉模糊的手掌撑起身体,冲天怒骂道:“贼老天,有本事劈死我!”
她竭力放松,不能让自己因为身体的疼痛而软弱。
然后守住本心,在劫雷的压力下,运转心法。
周黎头顶出现一柄由灵气组成的大剑,直对着天。
围观的人皆倒抽口冷气,此人该是何等的狂妄?竟敢以一力对抗劫雷,这是许多人想都不敢想的。
周黎对天冷笑,酝酿了很久的劫雷似乎也看不惯她的狂妄,劈下一道碗口粗的劫雷,直灌周黎的天灵盖,可劫雷半路遇到了周黎升起的灵剑,两相对抗,谁也不服气谁。
周黎脑门冒出热汗,手指掐诀,竭力对抗,灵剑一点点前移,她喊声震天。
“破!”
石破天惊,那道粗壮的劫雷竟然被她劈成两半!一半消散在空气中,一半窜入地下,周黎看着云气散开,刚松了口气,但迟迟没等到金光洒落,她正疑惑,突然窜入地下的劫雷给她杀了个回马枪,像在报复一般,把周黎电的全身毛发竖立,人抖了抖,晋级的金光才掉下,周黎丹田变成一颗浑元的金丹,刚才被劫雷劈过的暗伤都被金光疗愈。
周黎沉浸心神,四周围观的人见她晋升成功,也知道自己捡不到便宜,纷纷散去。
梁以柳脸上的凝重终于散去,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含笑看着周黎。
良久周黎才整理好体内乱糟糟的情况,她站起身冲梁以柳高兴地挥手,大声地喊道:“师父!我晋级金丹了!”
梁以柳飞来,落到周黎的身旁,看她脸上沾染的黑灰,她伸手抹掉,顺手施了一个除尘诀。
周黎感觉到身上的清爽才傻傻地冲梁以柳笑。
梁以柳道:“恭喜。”
她摊开手,手上出现一个方形玉镯,“这是庆祝你晋升的礼物。”
“这是什么?”周黎好奇低下头看,梁以柳拿过她的手腕给她戴上,手镯按照周黎手腕大小自动缩小。
梁以柳才道:“是防御法器,可挡元婴期一击。”
周黎抬手,灰玉里面似乎能看到青色的烟雨,非常漂亮,周黎很喜欢,眼角眉梢都带出
喜色。
梁以柳嘴角微翘,周黎放下手,抿紧了唇瓣,定定地看着她,梁以柳的嘴角慢慢绷紧,她问道:“怎么了?”
“?”
梁以柳哑然,她嘴巴微张,又合拢,眉头皱起,良久似乎才找回言语。
“你当时伤得很重,宗无念说这是最好的办法。”
看着周黎,梁以柳低声,“抱歉。”
她眼睫低垂,神色沉郁。
这下轮到周黎手足无措了,她咬唇,不知道是否还要不要继续问下去。
梁以柳抬手从储物空间拿出一张羊皮卷,她递给周黎道:“同心结不是不能解,这是当初我们结印时的天地同箓纸,记录了我们的同心结,你要想解开,只要用灵火把这张纸烧了,同心结就可以解开,但我希望解印能在你伤好后,你受伤后灵魂虚弱,还需要我的魂气温养。”
周黎呆呆接过,想问的话卡在唇齿间还是没有吐出。
她就想问问梁以柳究竟是怎么想得?究竟知不知道,神念交融的意义,对她又是什么看法?难道对她真得仅仅只有师徒之情?如果她的徒弟不是她,是其他人,她也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周黎又问不出口了,梁以柳的态度很明显,她收下了羊皮卷,就好像是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眼睛弯弯,冲梁以柳笑道:“师父,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师父了。”
梁以柳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只是交出天地同箓纸后,她心中裂开了一条缝,里面露出的似乎是遗憾,只是这条缝,被人为掩盖,梁以柳冲周黎低头笑笑,好像两人之间真得只是师徒情深。
周黎垂眼说道:“师父,回来这么久,我们是不是该回宗门了。”
“嗯。”梁以柳也有此想法,她衣袖一挥,亮出法器,正想和从前一样把周黎带上去,哪知周黎直接自己就跳上去,梁以柳愣愣地看向自己的手,周黎在上面冲她招手,“师父快点!”
梁以柳回头甩去自己的失落,脚尖一点就飞了上去,法器向无极宗的方向行去。
路上梁以柳和周黎各选择了一间房,周黎在闭关,稳定境界,从进去之后就没出来,梁以柳本应该为徒弟的努力而感到欣慰,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总是不得劲,好像从哪里开始就变得奇怪了。
夜晚她独自就着天边的月亮喝酒,法器安了灵石可以独自行驶,她设置好目的地,就可以撒手不管了。
本来梁以柳不应感到孤寂,因为船上有两个人,她也已经习惯了这漫长的修炼生活,可是经历过热闹后,人就会很难忍受孤独。
月亮就酒,从未喝醉过的梁以柳感觉自己似乎是有了醉意,不然怎么会看到小徒弟站在眼前皱眉看着她。
周黎捏住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师父,你怎么又在喝酒?”
梁以柳眼花了,她笑道:“如此明媚的月色,喝酒岂不美哉。”
“喝酒可以,
喝醉不好。”周黎叹气,
被梁以柳身上的酒气熏得难受,不知道她一个人在这喝了多少,反正周黎发现她时,她就已经醉气熏天。
周黎蹲下身,遮住了梁以柳眼前的月色,她凑近问道:“师父你还清醒吗?”
梁以柳只是笑。
周黎叹气,她低头,把梁以柳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把人扶了起来,梁以柳人倒是很听话,被周黎带走的时候,手上的酒杯自然滚落,又被周黎用灵气拿了回来。
周黎忍不住嘴上絮叨:“我就闭了几天关,师父你就放浪形骸,哪天我要不在,师父你是不是就放任自流去了?怪不得掌门这么担心你。”
梁以柳答非所问,喃喃自语般:“你不在?你要去哪?离开我吗?为什么要离开我?我对你不好吗?”
“好,好,好。”周黎叹气,“我那也不离开,一辈子陪着师父你。”
“那不好。”梁以柳还是不满意,她说道:“雄鹰就应该飞在天上。”
“我不是雄鹰,我是雏鸟。”周黎哼哼,“师父你这辈子都休想摆脱我了。”
梁以柳沉默住了。
周黎不管她的醉言醉语,把人放进房间,盖好被子,就要离开,衣袖却被人握住。
梁以柳眼睛睁得很大,眼睛里亮晶晶的,似乎有星星掉落进她眼里,她轻轻道:“小徒弟。”
“嗯?”周黎坐下,看她还想说什么。
平时沉默寡言的人,喝醉了却成了碎嘴子。
梁以柳悄悄道:“你过来,我告诉你个秘密。”
周黎心中疑惑,但还是习惯听话。
梁以柳用掌心撑住身体,坐起靠近,周黎侧脸附耳过去,梁以柳抬起下颚,脸颊紧绷,极轻地用唇触碰了周黎的脸颊,如蜻蜓点水。
周黎眼睛圆睁,顿住了。
刚才,是她亲了她吗?
周黎怀疑,她慢慢偏头,却见梁以柳又躺下了。
周黎轻轻叫道:“师父。”
梁以柳没有回复,她摸着脸颊疑惑地出了房间门,而原本躺在床上毫无动作的人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
翌日,周黎还没出门,就听到门外练剑的声音,许久未拿起剑的梁以柳,没有使用灵气,只是稀松平常,一招一式地认真出剑。
她持剑站在那儿,劲如松,急如雨。
周黎推开门,一把剑朝她扔来,梁以柳道:“陪我练几招。”
能留在元婴期大能手中的剑,都是好剑,拔剑出鞘,周黎就道了声好,她扬声问道:“师父,怎么练?”
梁以柳应道:“这样练。”
说罢就一剑刺来,毫无灵气波动,周黎就知,师父这是想看她的剑招,两人如同凡人那般出剑对招,都没有使用灵气,谁强谁弱很好辨认。
如果两人同时丢掉修为,变为凡人,周黎自不及梁以柳,师父就是师父,手中的剑法已经化繁为简,极境至臻。
两人对了
上千招,
“?_[(,
歇息会吧。”
梁以柳摇头收剑,周黎一屁股坐下,大喘口气。
梁以柳:“你还有得学,要加强练习。”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剑练万变,自会有质的飞跃。”
周黎哀怨地看着梁以柳叹气道:“知道啦,师父。”
她拖长音,梁以柳失笑,“才对了这么几招你就受不住了,以后遇到强敌你怎么办?”
“我不是有师父吗。”周黎撅起嘴哼唧。
梁以柳微愣,然后微笑起来,她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周黎站起身,把剑递过去。
“师父,你的剑。”
梁以柳没接,“送你的,原来的剑已经不适合你了。”
“真的?”周黎欣喜地望着手中剑,怪不得从刚接到它,她就觉得这把剑很合适自己,简直是如臂指使,听话的很!
梁以柳见她高兴,点头应道:“嗯,不然等你几时能收集全材料,打造出属于自己的剑。”
周黎拉长脸,瞪她,不服气道:“总有一天,我肯定能打造出来属于自己的剑!”
梁以柳依她,“我相信你,肯定会有那一天的,但在这之前,先使用师父的剑吧。”
周黎又高兴地笑了起来。
融融日光照在周黎脸上,她脸上还残留着未长大的稚嫩,梁以柳心中叹气。
再等等吧,也不急于此刻。
小徒弟总有长大的那一天。
法器急行,远处的山近在咫尺,无极宗快到了。
周黎看到,指向前方,“师父,快看,我们要到了!”
梁以柳回身,脸上露出淡笑。
在外的游子,看到家,总是会归家心切,梁以柳去操控法器,从自动驾驶切换到手动驾驶,速度快了将近一倍,周黎站在船上摇头晃脑,想着曾经和自己一起上课的那些小伙伴,看到自己已经长大的模样,会不会感到惊奇。
天光明媚,两人都不知前方有什么在等待自己。
无极宗无极大殿中,气氛僵持,上善宗的人已经在无极宗滞留了一个月,传说中闭关冲击化神期的天圆和尚已经出关,带着他的关门弟子白柔,携上善宗八大长老来无极宗拜访。
掌门面色难堪,他道:“我已经说过了,她们不在宗门内,你们留了这么久也该离开了吧!”
天圆和尚穿一身白色袈裟,面色柔和:“不急,无极宗风景正好,老衲刚出关不久,还没见过这等世面,想再留几天。”
三峰主江朝雨脾气暴躁当即忍不住道:“你们已经留了三十天,怎么还想在我们无极宗蹭吃蹭喝下去吗?!”
“朝雨不得无礼!”二峰简学林斥责道,转身又跟天圆和尚道歉:“抱歉大师,我师妹只是说话冲动了些,其实并无恶意。”
“无妨,无妨。”天圆和尚俊秀的脸蛋笑眯眯的,“三峰主也是真性情之人,我今日来拜访掌门,也是因为我说得那件事有结果了。”
白柔垂头在旁边递上一个卷轴,天圆和尚说道:“你们都没有亲历过三千年前的惨局,我却记得,魔族以人为食,当年魔界之门大开,人间死伤无数,修仙界本想置身事外,直到魔族打来,才知道他们早已准备多时,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幸好五大宗门同气连枝,才能打退魔族,又依靠五大宗门的高手献祭才封印了魔界。”
这话天圆和尚说得悲壮,在场的人似乎都感受到了当年的血雨腥风。
天圆和尚说道:“你们有同门之谊袒护她们是对的,但我也只想让你们知道真相。”
他打开卷轴,一副血腥场面跃然纸上,赤然是周黎身体被恶魂霸占吸食人体精气画面,惨叫声不绝于耳,众人沉默,那一张张如纸片的人儿,就是对他们良心的考验。
天圆和尚说道:“这是当时在甲子秘境亲历者的惨象,你们若要修仙界生灵涂炭,跟这幅场面一般,那就继续袒护她们。”
“青云剑主糊涂,我希望无极宗是明事理的,魔子不得不除!”
大殿之中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天圆和尚给他们考虑时间,带人正要离开,此时突然听到外面有人禀告:“青云剑主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