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金光很淡,宛如日影西斜的一抹余晖。一眨眼就倏忽不见,快得像一场错觉。

    “是我看错了么?”

    江陵月只一恍惚,并未放在心上。

    “封禅明日举行。”

    霍去病宣布之后就令士兵散开。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该一直沉湎在喜悦的情绪里。

    日暮沉晖,最后一缕天光消失殆尽。山脚下的士兵不得不提前燃起了火把,静默地收拾残局,打扫战场。

    匈奴俘虏也纷纷加入了打扫的队伍。

    他们把汉军和匈奴人的尸体分开,又挖沟隔开一座火墙,一把火将染血的土地焚烧个干净。

    火光一瞬间冲天,时不时散开一声爆裂,烟尘中漫出难闻的焦糊味。那些都是断臂残肢,凌乱地散在地上,分不清到底属于汉军或是匈奴人,干脆一把烧个干净。

    噼里啪啦的火星中,空气骤然安静下来。

    战争胜利并不总是伴随着喜悦,还有同袍亡故的伤感与精疲力尽后的空茫。熊熊火光印在许多人的脸上,把脸烤得生疼。

    他们抹了把脸,什么都没说。

    这是每场战争都注定的结局。总有人满载着荣耀而归,也有人埋骨他乡,差距无非是一点运气。许多人在思念同袍时,心中闪过无数自己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瞬间。

    哀悼的同时,又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但江陵月只看了几眼就走开了。比起关心健全士兵们的心理状态,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做。

    大片干净的空地上铺着一块布。伤兵们横七竖八地仰躺在地上,从伤口涌出的鲜血洇开了一片。而军医和她的几十个学生们已经就位,借着火光给伤兵们缝合处理伤口。

    “嘶——”

    “啊!!!”

    类似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因为塞外的条件实在有限,没有麻醉汤药,清创手术成了漫长却又不得不做的酷刑。

    “快把他嘴用布堵起来!防止他咬舌!”江陵月眼疾手快指着一个伤兵,他的面部因疼痛扭曲成一团,煞是骇人。但却比不上腿上的伤口半分。

    一道贯穿伤横亘而过,甚至能看见森森的白骨。

    “哦哦哦!”学生手忙脚乱地照做。虽然咬舌自尽并不会致死,但是也不能任人自残而不管不顾。

    做完后,那学生擦了把额间的涔涔汗意,低声道:“祭酒,您帮我看看吧,学生、学生……”

    江陵月止住他的话头,安慰似地拍了拍肩膀。

    “没事,让我来看看。”

    她没有苛责学生什么。他们刚刚见识了战场上的惨烈厮杀,心理阴影还没过去,现在就能能保持冷静给士兵处理伤口。

    这份定力已经十分难得。

    经过这一次淬火的历练,他们再次回到长安,一定会成为独当一面的名医。

    治疗点的附近点燃了数个火把,虽然光亮不及白昼,也足够看清伤口的情况。江陵月揭开

    纱布细细看那伤口,不止是一道贯穿伤,甚至还被削掉了一块肉,伤口的边缘没有什么血水的颜色,而是被酒精冲得微微发白。

    不难想象,没有麻醉的情况下,这个伤兵刚才到底有多痛苦。

    江陵月无声地叹了口气:【系统,在吗?】

    【嘀。】

    也许是封狼居胥近在眼前,系统心情不错,破天荒地主动问起江陵月:【怎么了,宿主?需要本系统提供什么帮助?】

    【我想兑换一些麻醉药剂。】

    系统一刹那明白过来:【是为了这些伤兵?】

    【是。】

    【兑换麻醉剂一支需要3000诊疗值,系统提供的数量上不封顶。请宿主认真考虑、仔细斟酌自己的诊疗值数目后再做决定。】

    江陵月一眼望过去,空旷无垠的平地上,伤兵们密密麻麻地排布着,哀嚎声不绝于耳。

    【我诊疗值之前应该结余了很多吧?没记错的话,漠北之战前就有30多万?】

    当然,这些点数,多是科普卫生知识的功劳。

    【352739点。】系统说。

    江陵月毫不犹豫道:【那就按照伤兵的数量兑换麻醉剂。重伤一人一剂、轻伤两人一剂。系统,劳烦你统计一下人头了。】

    【宿主确定?】

    虽然交易无上限是系统提出的,但它此刻反而存疑;【按宿主要求计算,本次交易共花费】

    【确定。】

    江陵月无比笃定。

    漠北之战后,诊疗值势必会多上一大笔。再加上长安城的科普工作风生水起,攒回来只是个时间问题。而麻醉剂,恰好是伤兵们急需的物品。孰轻孰重她分得清。

    他们是战争中的英雄。

    该受的是功勋,而不是折磨。

    【好的,本次共消耗诊疗值246000点整。麻醉剂已到账,请宿主查收。】

    【叮。】

    江陵月一闭眼,意识海中顿时出现了好几排麻药。定睛一看,竟然比系统第一次给的大一整号,重伤患者两人一剂都能搞定。剩下的可以留着慢慢用。

    她哭笑不得:【这算是……给我的福利吗?】

    【是打折优惠。】

    系统讲了个冷笑话后,冷冷地关掉了江陵月的意识海。她的脑海中恢复了一片漆黑。

    【就这么不想听我说谢谢啊?】

    江陵月哭笑不得,手指摸上冰凉管身时却精神一震。

    她立刻把学生和军医召集来,把麻醉针剂的好消息告诉大家。至于注射……还是让她自己来吧。

    学生和军医们来时不知所以,听后面露惊异。他们一个个盯着她手中的针管。小巧透明,一看就不是此世之物。

    淳于阐迫不及待地发问:“祭酒,这东西、它、它真能让人没有感觉?”

    连着处理了几个伤患,他脸上满是疲惫。看到麻醉药后却浑然如打了鸡血一般,倦色一扫而空。

    仙界竟然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其他人的反应也差不多。他们好奇难耐的眼神如果能凝成实体,

    “?,

    麻痹了伤口附近的痛觉。而且只是一时的作用,过段时间还会痛回来。”

    “可、这也很有用了啊!”他瞠目结舌、忍不住大叫一声。直到四周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后,才红着脸缩起了身子。也是啊,女医从那个地方带来的东西,能不新奇、能不有用么?

    殊不知,大家都在看淳于阐不是因为他丢人,而是因为他代表所有人说出了心声。

    有些人甚至抬头仰望天穹,一脸的如梦似幻。显然是陷入了对传说中仙界的遐想。

    江陵月看一眼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玩意用药草也能炮制出差不多效果的药。你们以后可以自己试试。”

    可别把它当成什么神仙玩意,束之高阁不去研究炮制,阻碍了药理学的发展,那可就坏事了。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去注射吧。”

    几百号伤兵还在流血咬牙呢,现在不是科普原理的好时机。

    注射分为皮内注射、皮下注射、肌肉注射、静脉注射和股静脉注射等好几种方法,依每个人的伤口位置,选择的方法各不相同。这也是江陵月选择亲自上手注射针剂的原因。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第一次接触的就上手,万一酿成医疗事故可怎么办?

    几百号伤兵,足足花了江陵月一个时辰的功夫。但麻醉剂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一针下去,许多伤者的神情渐渐平静下来,趁着这个时机,军医们抓紧时间清创手术,果然格外配合。

    “果真这么神奇?”

    “比我想的还要好用!”

    那些伤兵也不再淡定了。捏了把伤口附近的肌肉,只有一丝酥麻感,再没有半点疼痛。有的当即以为自己已然痊愈,托着伤腿就要在地下走动……

    然后被江陵月按了个严实。

    “好好休息!别乱动!”

    她难得地严厉起来,板着一张脸:“现在没有感觉,不代表一会儿没有感觉!更不代表你们已经好了!”

    吓得伤兵再也不敢乱动。

    不过这可不代表他们甘心于此,有的便问她:“江女医,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好?”

    她扫了眼伤口:“好生休养的话,最快一月半。”

    “啊。”

    那士兵脸上写满了懊丧,喃喃自语:“那就看不道军侯封禅祭天的英姿了……唉……”

    他一瞬间em了起来,只觉得生无可恋。这种低落的情绪也传染到了其他人中间。刚才还因为麻醉剂漾起涟漪的伤兵营,此刻也陷入了沉沉的死寂。

    江陵月不由啼笑皆非。

    一种酸软又自豪的感觉却从心口蔓延开来。

    他从来能轻易获得士兵的爱戴。他也从来当得起这份爱戴。兵知将将亦知兵

    ,

    这是古往今来多少人的可遇不可求。

    霍去病却能轻易做到。

    她清了清嗓子,

    安慰道:“封禅你们是看不成了,但是此次大捷,陛下焉能不大力嘉奖?你们用心点养伤,每天好好休息,说不定还能赶上班师回朝时长安的仪式呢!”

    “女医说得对……”

    “那我一定要好好养伤!”

    伤兵们又被三言两语激得亢奋起来。有的在脑海中想象那时的场景,竟然忍不住乐呵出声,惹来阵阵的侧目。

    但他们也心知肚明。

    随军祭天不过是锦上添花。能只受些伤留下一条命,才是万幸之幸。而这一切仰赖的不仅是他们自己的好运,还有求天赐药的江女医,和救死扶伤的医官们。

    再重的创口,在他们手中仿若轻描淡写。

    士兵们多是口拙之辈,不会表达。但他们却暗暗下了决心:待回到长安后拿到封赏,他们一定会重重感谢!

    几百伤兵,并没有全部注射麻醉剂。

    她按照先重后轻的原则,一个个注射过去。到最后连手腕都在抖,而那些轻伤的甚至已经不疼了。

    但这远远没有结束。

    人打好麻药了,战马还受着伤呢。

    “呼……”

    彻底忙完后天已经彻底黑了。江陵月用袖子抚上额头,汗珠洇开了一片衣物。又过了片刻,她险些眼前一黑,趔趄了一跤。

    预想中的摔倒没有到来,她跌落入了一个怀抱。

    “军侯?”

    江陵月这时候已经有点累得恍惚了。她看了眼来人便下意识放松身体,口中却喃喃道:“别抱,我身上脏。”

    霍去病却恍若不觉。

    把她搂得更紧,横空抱进怀里。

    江陵月感受到一头一脚悬空的感觉,象征性挣扎了一下,然后口嫌体正直地躺平了。没办法,她实在太累,连站着都在耗费所剩无几的力气。

    至于脏不脏的……

    算了,在战场上就别谈卫生问题了吧。

    一进入到温暖之处,疲倦就从四肢百骸中蔓延而出。两人行至一处安静的地方时,她便耷拉下眼皮:“军侯,封山的事情都准备好了么?明天来得及?”

    “差不多了。”霍去病俯身亲了下她眼皮:“明日我代陛下为主祭,陵月代我为亚献,如何?”

    “还有我?”

    感受到眼皮上的温热,江陵月一瞬睁大眼睛:“怎么还有我的事……可是我不懂仪礼,怕给你丢丑。”

    霍去病又亲了一口,这一次是脸颊:“那陵月觉得,谁来代替我比较合适?李敢?”

    “……那还是我吧。”

    这一句话成功惹来霍去病的轻笑。

    旋即,他便用手掌覆上江陵月的眼,温声道:“好生歇息罢,今日的事情我全都听说了,实在辛苦陵月了。明日一切有我,不会出错。”

    “还有,多谢了。”

    这一声谢,是

    为他麾下的士兵而道。那些多出来的神情针剂来自何处,彼此的心中都有数。他不会问,也不会视若无睹。

    等等,麻醉剂可不是什么神仙之物啊……

    江陵月刚想开口解释,意识已经陷入了一片沉钝。奔涌而出的倦意拖拽着她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再度醒来时,身边的人已经不见。衣服却换了件新的,浑身上下也没有丝毫黏腻,清爽不已,一看就知道被仔细用水擦洗过。

    江陵月:???

    她惊得差点跳起来,脸也烧得通红。

    难道是霍去病……?

    “江女医,你醒了?”

    “╳╳[”

    江陵月咽了下唾沫:“是你给我擦身,换衣服?”

    “对啊。”义妁瞬间明白了她这个问题的用意,脸上浮现起暧昧的微笑:“军侯他是个君子呢。”

    江陵月:“……”

    好尴尬。

    但幸好,是虚惊一场。

    为了掩盖尴尬,她故意揉了揉眼睛:“现在什么时辰了?我一共睡了多久?”

    “差不多四个时辰罢,我也刚醒。”

    义妁又从箱笼中翻出两件衣服来,都是女子的样式:“军侯还嘱咐我,让你今日尽量多穿些衣服。”

    “因为要祭天?”

    “不是。”义妁老实道:“他说因为山上冷。”

    江陵月:“……”

    有一种冷,叫霍去病觉得你冷。

    但她还是乖乖地为自己裹上裙裾,里三层外三层的。历史上霍嬗就是封禅祭天之后年幼夭亡,传闻是在泰山顶上得了风寒被冷死的。她可不能重蹈覆辙。

    义妁一边整饬着衣上褶皱,一边询问着她麻醉剂的事情:“那么神奇的东西,果真能用药草来炮制?”

    “对。”江陵月道:“我还有一个方子,但有很多局限。”

    那个方子只能用于兽医。用在人的身体上,临床效果远不如系统原装的麻醉剂好用。

    “义女医感兴趣不妨亲自试试?我只知道主药是曼陀罗花,其他的需要你自己斟酌。”

    “曼陀罗花?”

    义妁也是熟稔药理的人,眼前一亮:“妙啊!以此花入药,起风痹晕眩之效……”

    她手下动作渐慢,陷入了沉思。

    江陵月也不打断她,自己把衣装整饬了一番。一切收拾停妥,她觉得自己像个过度包装的礼盒款粽子……

    “陵月。”

    霍去病的声音隔着帐篷传来:“你可醒了?”

    “我已经收拾好了——”

    江陵月一下子掀开帐帘,顿时眼前一亮。霍去病这身也太帅了吧?红黑相间的汉朝经典搭配就不说了,他发上竟罕见地带了冠冕,衬得整个人愈发劲瘦如松。

    红衣鲜烈,黑甲沉稳。傲骨如刀巍巍而立。从骨子

    里散发出的意气风发,如珠宝般粲然夺目,直让人移不开眼。

    也晃得江陵月睁不开眼。

    但她从心里觉得,霍去病就该是这个样子的。饮马瀚海,封狼居胥。他本该如此骄傲恣意,旁人再也比不过。

    “陵月何故这样看我?”

    但这样的霍去病却对她笑道:“是我有什么不妥?”

    江陵月点头又摇头:“没什么不妥的……就是军侯你偷偷穿漂亮衣服,却不告诉我!”

    相比之下,她穿得像什么呀。

    霍去病哑然失笑,低声道:“我没料到会有今日。”

    “真的吗?我不信。”江陵月表示严重的怀疑。他要是没想到封禅之事,为什么出发前还把冠冕带上了?

    你小子,怕不是早就想效仿舅舅直捣龙城,在匈奴的神山上祭天,狠狠地羞辱他们!

    她眯了眯眼,没有戳破:“算了,咱们走吧!”

    封者为祭天,禅者为祭地。

    此刻天还没亮,正是礼法记载中的起始时刻。一行人骑着马浩浩荡荡地上了狼居胥山。山间的冷风幽微,时有窸窸窣窣声,大约是猛兽见了成群结队的一群人,默默避开了。

    一路到了山顶,江陵月忍不住哆嗦了下。

    “好冷!”

    她算是理解为什么霍嬗会死于祭天了。这温度谁能遭得住啊?即使她特意多包裹了好几件,仍是等不住寒风的侵袭。

    忽地,一件披风搭在身上,带来阵阵暖意。

    “当心些。”

    不用问就知道是谁的声音。

    “哎……”

    “咳咳咳。”

    四周或是羡慕地叹气,或是起哄的怪叫。待江陵月一一看过去时,那些人表情又装得像个正常人了。

    这群人,把好好的封狼居胥仪式感都破坏了。

    她气得简直想笑。

    但转念一想,狼居胥山可不是泰山,而是匈奴人的圣山。他们祭祀得越随意,不就意味着对匈奴越羞辱么?

    如此,她才释然了不少。

    接下来的一切,江陵月都站在祭坛的一旁静静站着。就像沉浸式观看一场大型的古代文化表演秀。

    积土列石,以为坛。

    歌仙颂神,以为颂。

    金策玉牒,以为册。

    刻石记功,以表功。

    ……

    杀牛宰羊,以为祭。

    燔柴瘗血,以飨鬼神。

    最后两步时,江陵月才真正参与进去。作为亚献她站在霍去病的身后一步,跟随他的步伐而动作,随他捧酒颂词。两道身影一红一青,成了狼居胥山顶最醒目的风景。

    “敬祝诸山神灵,佑我大汉子民。”

    “敬祝诸山神灵,佑我大汉子民。”

    牛羊的鲜血混着柴烟气袅袅而生,竖成长长的一线白色飘入天际,最终消失不见。

    仿佛此地的神明,当真听到了他们的祝

    祷。

    江陵月怔怔地望着那道消失的烟气,忽然有种福至心灵之感。难怪古人都在山上祭天,人如蝼蚁不见踪迹,寥廓之间唯有己身,谁又忍不住生出与天地沟通的感觉?

    她若有所感,连忙闭眼默念——

    倘若山川真的有灵,除去大汉子民之外,也请您保佑眼前的主祭吧。汉家青史上,他的名字注定和这里联系在一起,千年之后青史不改,荣冕相干。

    除霍去病以外,还有谁配得上封狼居胥?

    还有两千年后的一个她,有幸亲眼见证了这一幕。见证了一个千秋不朽的传奇。

    “陵月?”

    直到温热的手抚上她的额头,江陵月才恍然回过神来,自己在祭坛上已经立了太久,身子都半僵在了原地。

    霍去病剑眉微蹙,半晌犹疑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想事情想入迷了。”

    江陵月连忙起身,才发现一滴泪珠坠落在颊边,洇开一片湿润。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她竟然落下了泪来,自己一点也没有发现。

    霍去病的神情一下子更不好看。

    他用手指揩掉江陵月颊畔的泪水:“怎么掉眼泪了?”

    江陵月本想搪塞是被风吹得眼睛进了沙子,才会生理性流泪。但她顿了顿,还是说了实话:“我是高兴得,激动得哭了。”

    她一瞬不瞬望向霍去病,眼底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愫。隔着死生,隔着青史、两千年的光阴铺天盖地汹涌而来。

    “霍去病,你知道吗……我是在高兴,以后别人再提起你的故事,里面也有了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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