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坐上《幸福时分》节目组来接嘉宾的车,祁颂感到些许恍惚。

    这才一个月过去,她的心态却已经大不同。

    犹记得刚开始时,她只想着配合郁落在节目里演戏,快点将三个月熬完。现在却隐隐希望这三个月能无限延长。

    就仿佛担心综艺的终点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这次节目的录制地点在海边,连着录两期。

    虽是仲秋,D城却如春天般温暖,植物恣意生长,郁郁葱葱。

    临近海边时,道路逐渐宽敞。天空湛蓝,格外辽阔。

    车子行驶间,祁颂靠在窗边凝望街头景色,总觉得这里很熟悉。

    “我们以前总是来这边过冬......”她听到郁落轻轻地说。

    “或许有时间我们可以去家里看看,离开前住一晚。”郁落偏头朝她笑道。

    祁颂心头一动。原来她们在D城有家么?

    想到这里,不免有些紧张和期待。

    节目组出手阔绰,嘉宾们住在五星级海景房。掀开落地窗的窗帘便能看到一望无际的蓝,以及海浪拍打岸边时浪花翻卷的白。

    祁颂望着那景色出神,忽地想起之前在破旧出租屋里整理行李时,在桌面看到的那张拍立得。

    她和郁落拥吻背景里的那片海,与这里过于相似。

    或许就是她们在D城的家里拍的。

    每当思索往事,心潮总是晦涩地起伏。祁颂环顾四周,看到郁落在浴室里洗手。

    她不由自主地抬腿走进浴室,从身后抱住了郁落,喊道:“姐姐。”

    又觉得好想你。

    祁颂最近都很黏人。郁落眉眼柔和,轻声说:“准备去吃午饭了,要不要洗一下手?”

    她的手上刚挤了一泵洗手液,正在搓揉开。

    “好。”祁颂应道。

    洗手分明是分外正经的环节。但神使鬼差地,祁颂自觉去将浴室门关上了。

    郁落睫羽低垂,眼眸里划过笑意。

    关完门,祁颂又黏糊地抱上来,就着从身后贴着郁落的姿势,将手从郁落腰间递出去。

    淋水打湿后,非常自然娴熟地将手的掌控权交给郁落。

    郁落握住祁颂的手,手指纠缠间,将自己手上绵密雪白的泡沫分享过去。

    而后一点一点、非常仔细地揉搓。

    祁颂的手纤长漂亮,肌肤细腻。指甲剪得齐整圆润,尤其是右手的食指和中指。

    当郁落柔软的指腹在自己那两个手指的尖端若有似无地画圈,洗得格外仔细时,祁颂的呼吸有些紧。

    昨天下午潮热的画面涌上心头,掀起一阵痒意。

    “姐姐。”她喉咙动了动,低低地喊了声。

    郁落抬眸,无辜地在镜子里望向她,“嗯?”

    边状似疑惑着,手指还边不轻不重地蹭着她的食指尖,力度极具暗示意味。

    祁颂在镜子里

    与她对视,看到女人掩藏在无辜之下,那份狡黠的有恃无恐——

    马上要下楼吃午饭录制节目,什么都别想。

    “......”

    祁颂精致的眉眼耷拉下来,可怜小狗般望着她,控诉她只撩不负责。

    欣赏了一眼某人的表情,郁落不为所动地牵着她的手继续清洗。

    泡沫顺着温凉的水流下,最后只余洗手液的芬芳,和润滑的触感。

    郁落抽了几张纸,慢条斯理地将两人的手都擦干。

    “走吧?”

    她在祁颂幽幽的注视下仍然从容,若无其事地握住浴室门把手就要离开。

    只是刚将门把手下压一点,便有一只手蓦地伸来,把她的动作阻拦。

    才开过荤,食髓知味的年轻女人早已不复以往落荒而逃之势。

    想法很多,行动也很果断。

    直接紧扣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转过身。

    郁落陷入温软的怀抱里,还没来得及说话,下巴就被一道力度抬起,继而有灼热的吻缠上来。

    湿软的舌尖强势地抵入,肆意占有她唇舌间的清甜。

    这吻来势汹汹,带着一点惩罚和反击意味。

    郁落些许顺从地仰头承受着,潮湿的勾缠间,有些无力地揪住她的衣角。

    那刚被洗得格外干净的手本来抱在腰上,却在她毫无防备之际缓缓往下,隔着衣料精准寻到重心,微妙地用力摁了一下。

    郁落浑身一抖,猝不及防地呜咽出声,眸里浮上雾气。

    而祁颂就在这瞬间松开了她。

    郁落微微失神,腿软得半倚墙壁,急促的喘息慢慢平复。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渐渐反应过来,她咬了下被亲得湿润的唇,轻嗔祁颂一眼。

    祁颂分明在女人流转的眸光里心神荡漾,眼神却表演得格外清正,一副置身事外、毫不受影响的模样。

    “哪里自损八百。”她镇定地说。

    郁落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

    片刻后哼笑一声,转身再度握住门把手,这次不受阻拦地打开了门。

    门刚拉开一条缝时,她轻飘飘地留下一句:“照照镜子。”

    而后走出了浴室。

    祁颂微怔,偏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年轻女人眼尾带红,耳根泛粉,显而易见的心头潮热未褪。满目欲.求不满。

    “......”祁颂的睫毛颤了下。

    确实是两败俱伤。

    片刻后,郁落手里攥着什么布料进来,塞进祁颂的手心里,朝她抬了抬下巴,红唇轻启:“帮我换。”

    那清泠的语气里淡淡的命令感,听得祁颂后颈发胀。

    浴室门于是再度关上。

    里面断续传来“先擦干净”“不许擦得这么......”“也不许亲”“呜我要自己来”等声音。

    片刻后,浴室门被推开。

    从里面走出来的

    两人皆面带绯色,眼眸含雾,神情隐忍。

    是堪堪憋住的难耐。

    这下两败更伤了。

    桃桃对两个大人暗涌的热意毫无知觉,她正趴在落地窗前,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漂亮深邃的蓝色。

    身后浴室门时不时传来打开或者关上的声响,间或有人进出。

    像在围绕浴室玩躲猫猫。

    桃桃两岁时爱和妈咪玩这个,但是现在长大到三岁,已经不爱玩了。

    于是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身后一双手将她抱起,“崽,一起去吃午饭了。”

    桃桃点点脑袋,乖乖地趴在祁颂的肩头。

    她看到妈妈近在咫尺的粉色耳朵上,有个浅浅的牙印。

    只有凑得极近才能看清。

    “妈妈。”

    她奶声奶气地问,“你们躲猫猫输了就要被咬耳朵咩?”

    祁颂脚下步子不明显地顿了一下,才继续往前走。

    郁落当即回头朝她看来,眉眼微弯,等着看好戏的愉悦神情。

    祁颂和她对视,唇瓣忍不住微抿。

    开始后悔方才在浴室里太听话了。刚亲两口,郁落说停她就停,顾及着还在节目里,乖乖地快速给人把布料穿上。

    唇齿间现在还留有女人隐秘清甜的滋味,祁颂舌尖轻抵齿背,眸色幽暗了些。

    不知怎地,在那眼神里,郁落忽觉腿下发软。

    “郁老师,祁老师。”

    对面的房间门打开,任芝一家从里面走出来,正好打破两人间黏稠的氛围。

    “悠悠姐姐!”

    桃桃眼睛一亮,朝悠悠挥挥手。祁颂将崽放下来,一阵子没见面的两个小孩亲亲热热地牵起手。

    也不管大人们了,自顾自叽里咕噜地说着话,走在前面。

    “桃桃开朗,带得我们家悠悠的话都多了不少。”任芝望着她们的背影道,“她以前只喜欢自己玩,没见和幼儿园里哪个小朋友这么亲热过。”

    “要不咱们干脆结个娃娃亲吧。”任芝开玩笑道,“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我和老婆就是青梅呢。”

    祁颂探手牵住郁落,闻言心头一动,莫名生出一种舍不得女儿的感觉。

    她面上不显,也跟着玩笑:“这都几几年了,不兴家长干涉那套。”

    忽然感觉牵着的手握得紧了些。

    祁颂偏头朝郁落看了眼,但现在不太方便说悄悄话。

    等到了吃午餐的大厅,在桌边入座后,祁颂才在她耳畔小声问:“怎么了姐姐?”

    “没怎么。”郁落不紧不慢地说,“就是忽然想起你以前那个找上门的娃娃亲。”

    祁颂微怔。原来这种封建的东西竟缠上过她。

    那她当时有没有处理好,该不会让郁落伤心了吧?

    “不过你当时比我还急。”

    郁落弯眸轻轻笑道:“生怕我误会,不仅把那家人赶走,还直接将自己的心思抖得一干二净

    了。”

    “?_[(”

    如果爱,本就应该始终坚定地选择,并且直白地表达出来,不让对方陷入任何纠结或者失落。

    “你一直都做得很好。”她听到郁落轻声说。

    闻言,祁颂身体有些僵。

    其实没有。至少过去没认清自己的那个月,她做得不好。

    甚至是很不好。

    仿佛知道她内心所思,女人抬手摸摸她的脑袋,温柔又有力地重新强调:

    “一、直、都。”

    祁颂呼吸一抖。

    在那三个字里,整个人都似陷入某种震颤。

    那些被她压在深处的愧疚与自责,后悔与怅然悄悄浮出来,浪潮翻涌。

    心情随之一点点塌陷下去,又渐渐充盈起来,如此反复。

    空虚与盈满交迭间,最终只余下郁落说的那些字句。

    有种淡淡的释怀。

    她闭了闭眼,将人抱紧了些。

    -

    简单午休过后,节目组派了工作人员到嘉宾们的房间递出任务卡。

    “今天的晚餐是一顿丰盛的海鲜大餐、还是一碗简单的鸡蛋炒饭,全凭嘉宾们在下午的游戏中争取。”

    “首先请嘉宾们带着宝宝一起换上泳衣,半小时后在海滩指定集合点汇合。”

    带泳衣是节目组事先提醒过的,郁落将行李箱里三人的泳衣翻出来。

    特地购买的亲子泳衣,由桃桃挑选。图案简约可爱,款式相对保守。

    只露了点背。

    郁落将泳衣递给祁颂,让她先去带桃桃换衣服。

    自己则在放化妆用品的包里翻找了两遍,没找到防晒喷雾。

    桃桃被祁颂牵着进浴室,瞥到窗边晾着的两条似是刚洗不久的布料,不由好奇地多看了一眼。

    祁颂心头微紧,状似无意地遮住桃桃的视线。

    那两条里,有一条自然是去吃午饭前洗手酿成的后果。

    至于另一条,是方才睡午觉时,她们纯洁地接了下缠.绵的吻。

    谁知再度开荤后,某人似乎过于敏.感,连这也受不了。

    无奈从床上爬起来,准备下去换洗衣物时,还颇为恼羞成怒地用脚轻轻踩了下她的脚背。

    祁颂很难说自己有多冤枉。

    在略荡漾的心神里,她听到郁落在浴室里叫自己。

    “防晒喷雾好像忘带了,只能涂这种面部防晒霜。”

    郁落将一个瓶子递到她手里,“后面有的地方涂不到,你帮帮我。”

    祁颂应下,将防晒霜挤了一点在右手心,而后仔细撩起郁落垂落的长卷发。

    正要将霜涂在那片白皙细腻的背部肌肤上,突然听到女人小声交待:

    “注意手法。”

    她微怔,便听郁落继续说:“我总共只带了四条......现在已经晾了一半了。”

    那语气还有点委屈。

    心里微微地痒,但祁颂也舍不得郁落面对布料晾完的窘迫,于是乖顺地应下。

    用再纯洁不过的手法为她涂抹。

    甚至为了杜绝某种意味,推开霜体抹匀时都没用手指,而是用掌心。

    可是——

    在她涂防晒霜时,女人身体仍然忍不住轻颤,耳根渐渐泛起可怜的绯色。甚至不慎溢出一声低哼。

    祁颂呼吸发促,在过快的心跳间嗓音微哑起来:“姐姐,你......”

    是不是有点太敏.感了?

    “……好了。”

    郁落睫羽轻垂,有些丢脸地抬手捂了下脸,“你先出去吧。”

    片刻后,浴室里晾的布料又多了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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