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的心脏像一叶小舟漫无目的在海上漂浮。
顾清淮微微蹙眉,又或者淡淡看她一眼,都有惊涛骇浪扑面而来。
而这一刻,他说“或许只是我想见你”,她提心吊胆的小心脏稳稳当当停泊靠岸。
她披着他的衬衫,周身被那层浅淡的冷香环绕,只剩暖意。
眼睛一弯,光亮比新月皎洁,就那样看着他,嘴角慢慢、慢慢翘了起来。
脸红心跳,说不出话。
再看来时走过的小路看过的风景,心里不再有遗憾。
月亮弯折出一个细细的尖儿,山涧薄雾缭绕,耳边泉水叮咚,而喜欢的人站在她手边。
顾清淮只在十六七岁的时候,暗恋过一个素未谋面的小网友,除此之外,感情空白情感匮乏,一张白纸,纯得不能更纯,支队一群小伙子偶尔说点粗俗的话都要避开他,保护珍稀动物一样保护着他们的裴狗狗。
用他们的话说,顾清淮就是白长了一张招桃花的脸,以及,小姑娘不要靠近顾清淮,会变得不幸。这哥们把爱岗敬业刻进了DNA,不要妄图和他谈论儿女私情。
眼下,顾清淮依旧一副平静冷淡的样子,跟在缉毒现场的时候没有任何差别,可是那冰封的眼底,似有一尾小鱼轻轻拨动漾起涟漪,蕴着月色,波光流转。
只身一人深入贩毒团伙给人整个端掉的时候,他心跳都没变一下,端得四平八稳,现在却有些快。
他那满是案情线索毒贩影像的脑袋,突然浮现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比如钟意之前聊天没连耳机,跟朋友聊一些很不健康的内容,字字句句都是关于他。
又比如,钟意跟同事礼貌疏离,见了自己就又要抱又要牵手,还要他哄她睡觉,娇气得不行。
是喜欢他吗。
可是如果是喜欢他,为什么又在和别的男生相亲。
顾清淮薄唇轻抿,有些不知所措,好像一下子从缉毒警察顾清淮变回少年顾清淮。
住在山庄的游客晚上出来散步,看到一男一女站在路上,赶紧换了条道走:“那边一对小情侣呢,不要当电灯泡。”
钟意仰起脸看顾清淮。
顾清淮眼皮半搭冷得不行,唇红齿白又漂亮,可是眼神纯情又无辜,似乎还有些委屈。
那微微向下的嘴角,仿佛写着:快点哄哄老子!你这个混蛋!
所以他是不开心了……
不开心是因为想见自己,而自己在相亲吗?
钟意忍不住把身份对调。
自己闷声不响去西南,却撞见一个和女孩子不明不白的顾清淮。
想必现在已经一张机票飞回清远,而且连夜搬出他的房子,从此和他拜拜。
钟意想明白之后,再看那张冷得吓人的脸,便只觉得可爱。
顾清淮冷淡之下藏着小小的别扭,头顶似乎长出一对耳朵,而那耳朵耷拉下来,等着人rua一把顺顺毛。
傲娇大狗狗实锤,她心软得一塌糊涂,抿着嘴角甜甜笑起来。
她一笑,眼睛就弯得看不见,卧蚕还特别明显,没有一处有棱角,没有一处不柔软。
“笑什么。”顾清淮凉飕飕扫她一眼,双手抄兜居高临下酷得不行,可根本就是个生气需要人哄的小男孩。
“这位生气的先生,”钟意向前走了一步,睫毛带笑,声音像化开的冰激凌,“你明天有空吗?”
顾清淮心跳又开始不正常,但他挺无动于衷地撩起眼皮:“干嘛。”
“约你呀!”钟意努力云淡风轻,可是心脏砰砰直跳,“我不得尽一尽地主之谊?”
她紧盯着顾清淮,捕捉他不再生气的小小证据。
可这哥们冷着张帅得人神共愤的俊脸:“不去相亲了?”
钟意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有顾清淮在,相亲就是大傻瓜:“今晚纯属意外,是我爸妈安排的,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订好饭店了。”
顾清淮看她一眼又移开视线,下颌清晰紧绷,连喉结线条都禁欲。
可是嘴角已经有了微微弯起的弧度,下一秒被他抿了抿恢复平直。
钟意差点被那别别扭扭的小表情萌化了。
她软着声音哄人,大着胆子揪着顾清淮T恤下摆晃:“所以,你明天要不要跟我一起玩?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又撒娇。
顾清淮垂着浓密的睫毛,似乎不情不愿地“嗯”一声,轻不可闻。
钟意长舒一口气,大狗狗也太傲娇了太不好哄了,可是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她看了眼时间,自己已经离席半小时,即使再不舍得,现在也应该和顾清淮道别。
闷声不响消失太久,未免太拂长辈面子。
“我要先回去啦。”
钟意声音小小的,像个逃课出来见男朋友的小高中生,声音里的眷恋和不舍都清晰。
顾清淮的外套软软的香香的,不是特别想还给他,但她还是把它抱在怀里递回去:“明天见。”
顾清淮:“明天见。”声音里终于有清浅的笑意。
钟意忍不住像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一样幻想,当十二点钟声敲响,灰姑娘告别王子的那一刻,是不是就是她此刻的心情?
月光落顾清淮一身,他站在那,像水洗过的绿植干净清澈。
身影修长,茕茕孑立,让人忍不住想要抱抱他再也不离开。
钟意面朝他倒退走路,脖颈纤细而肩膀平直。
黑色连衣裙映着整片夜空,中间嵌着的那个小小的她,悄无声息绽放的昙花一般。
“顾清淮,”转过身之前,她最后弯着眼睛看着他笑,“我不喜欢他。”
一如那天,顾清淮告诉她的那句:我不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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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到家,钟意爹摇摇头:“我那同学挺正经一人,怎么儿子跑偏了呢?”
他又不瞎,无论如何不能把女儿交给一个人间油物:“钟意,我还是喜欢你那个小网友,你有没有问过他现在在哪工作?”
钟意晚上没怎么动筷,现在饿死鬼投胎,换上睡衣就开始吃,小松鼠似的咬坚果:“爸,他已经翻篇啦。”
她那个时候小又迟钝,根本分不清友情爱情,时间过去将近十年,那些朦朦胧胧的喜欢早就已经一点不剩。
钟意妈是个外貌协会,喝了口水幽幽道:“我当时一看他头顶秃了,我心就凉了。”
南野轻哂:“以后别什么垃圾都介绍给我姐。”
钟意猛点头。
钟意心里藏不住事儿,又或者说,她从小到大对爸妈没有任何隐瞒。
开心的事情想要和他们分享,不开心的事情需要他们开解,从不自己私藏秘密。
顾清淮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她无数次从小床上翻身下来,又无数次仰面把自己摔进薄被,不知如何开口。
门被敲了一下,妈妈的声音很轻:“睡了吗?”
钟意哒哒哒跑去开门:“没呢,妈妈,我正好有话想跟您说。”
钟意妈在她床边坐下来:“妈妈先问你,晚上你出去的那一会,周阳有没有欺负你?”
钟意没有犹豫摇摇头,钟意妈长舒一口气:“那就好,你要和妈妈说什么?”
人变老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以前妈妈头上只有几根白头发,她看着难过,无论如何也要给妈妈拔掉。
可现在,那鬓角密密麻麻,已经不能再自欺欺人。
钟意垂下眼,鼻子发酸。
妈妈柔声问她:“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是不是很辛苦?都瘦了。”
钟意揪起肚子上的软肉给妈妈看:“没有,还胖了呢。”因为顾清淮做饭太好吃。
钟意妈看小孩似的看着她,眼角每道细细的纹路都柔和,目光暖得人想哭。
钟意嗓子发涩,右手无意识捏着左手的食指、一下一下:“我有喜欢的人了。”
“哦?是什么样子的?他喜欢你吗?”
钟意妈瞬间打起精神,简直就是个学生时代跟人八卦的小女生,钟意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
说起那个人,她的声音里都是藏不住的喜欢,抿起的嘴角有女孩子的羞涩。
“他没有爸爸妈妈,一个人长大,对谁都温柔。”
钟意静静听着,目光柔柔落在女儿身上。
钟意小时候,放学和她说学校见闻。
如今她已经长大,在和自己说喜欢的人。
“妈妈,你知道吗?我去西南贫困山区义诊,那里刚好是他的老家。”
“我去过他念书的学校,老师告诉我,他每年都会寄钱给自己的师弟师妹,不想那些小朋友再吃他吃过的苦。”
“我还遇到一个老奶奶,少一只眼睛,是他的邻居。”
“奶奶说他从小很苦,没有爸爸,妈妈早早得病死了,上学的时候全村凑不出他的学费……”
“还有,我病人的女儿,是他资助的学生……”
钟意一开始是骄傲的,可是说到后面,声音闷闷的。
那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从小没见过社会险恶,从小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用去抢。
他们在父母庇佑下长大,自有父母帮他们打点好一切,长大之后心思单纯傻白甜了些,合情合理。
可是顾清淮不一样。
她能从他身边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他一整个贫瘠的少年时代。
她想象不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去跟全村借钱,只为凑够新学期的学费。
他有没有遭到白眼?
他有没有被人避之不及?
他是如何把少年最宝贵的自尊心踩在脚下?
她也想像不出,一个从小没得到多少爱的小孩,要付出所少努力吃多少苦,才能长成一个如此温柔干净的大人。
明明工作比谁都辛苦昼伏夜出见不到人,明明过得比谁都节俭衣服碎了缝上迪迦,却闷不吭声资助小孩子上学。
钟意沉默,手背蹭过湿润的眼睫。
她等着妈妈问她最害怕的问题,问顾清淮是做什么工作的。
可妈妈半晌没有说话,钟意心提到嗓子眼儿,而后听见她问:“长得好看吗?”
钟意“噗嗤”笑了:“一米八八,肤白貌美大长腿。”
钟意妈一下子开心了:“那他喜欢你吗?”
钟意:“可能也许是喜欢的……吧?”
钟意妈长舒一口气:“有时间带他来家里吃饭,妈妈做好吃的给他。”
钟意眼睛亮晶晶:“妈妈最好了!”
妈妈拧了一把她的脸:“早些睡觉。”
她带上门,到最后也没问那个男孩子做什么工作。
自己的女儿,她最了解,如果男孩子工作很好,她肯定就告诉她了。
但是工作有什么重要呢?
只要他品行端正对她的钟意好,她就没有别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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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燕城镇开车到隔壁省海边,一个小时车程。
钟意猜,那位山区长大的南方帅哥没见过海,她想带他去看。
她睡不着,闭眼全是他,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傻笑。
上次如此亢奋,还是小学等着过六一的时候。
之前顾清淮给她分享歌,所以她有他的听歌软件账号。
打开他听的歌,从上往下看去,好像一路抵达他的少年时代。
最上面,是他们一起去听的音乐节,是《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间》。
往下,是他唱给她的《宝贝》,是分享给她的《你要如何我们就如何》。
再往下,好像才是他真正喜欢的乐队,荷兰乐队,美声金属,叫。
夏夜蝉鸣阵阵,钟意戴上耳机。
想要听他听过的歌,走他走过的路,一点一点弥补那些不曾参与的过去。
翌日,外面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已经在卫生间洗漱。
他们约在凌晨四点见面,她却三点就起床收拾自己。
头发洗过柔软蓬松,身上是一条温温柔柔布料垂坠的白色连衣裙。
顾清淮车提前半小时开到钟意家楼下,钟意随手拉开窗帘,刚好看到。
目光黑暗里相撞,她冲着他拼命挥手。
顾清淮发信息:【怎么起这么早。】
钟意回:【你不也是一样!】
因为想见你啊。
钟意下楼,没到膝盖的裙摆翻飞,小腿纤细,像一只轻手轻脚的蝴蝶。
上车,系好安全带,视线一对上,眼睛就无可救药弯成月牙:“出发!”
到达海边时,太阳还未升起,海边有露营的帐篷有架起的相机,太阳尚未蹦出海平线。
钟意脚踩在沙滩,想要随地落下,顾清淮轻声喊她:“等一下。”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俯下身,手绕到她的身后,猝不及防的清冽气息。
明明没有一寸相贴,却像是把她圈在怀里,等她反应过来,那衬衫袖子已经在腰上打了结。
“现在可以坐了。”顾清淮白T黑裤,眉目清绝。
钟意低头看腰间他打得结,是防止她坐在沙滩,也是防止她弄脏裙子。
怎么能这么温柔这么招人喜欢!
呜呜呜他什么时候才能是她一个人的!
她坐下来,膝盖曲起,腿被顾清淮185的衬衫盖得严严实实。
手肘环着膝盖,下巴轻抵在手臂,歪着脑袋问顾清淮:“你以前来过海边吗?”
“没。”顾清淮姿势闲散随意,黑色运动下那又长又直的腿简直让人喷鼻血。
钟意又若无其事问:“那你以前跟人看过日出吗?”
顾清淮抬眼去看染了金光的海绵,那深蓝的颜色落进他浅色的瞳孔,安静淡然。
声音很轻,轻易就被海水声音盖过,却被海风又送到她的耳边:“只有你。”
钟意美滋滋,开心的时候就笑出一口小白牙,丝毫不藏着掖着。
她捡起一个小贝壳,像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认认真真在沙滩上写字。
“钟意知我意,吹梦到……”
可她最后两个字还没写,顾清淮已经看过来,她攥着小贝壳的手指一顿。
无意识落下的笔画,轻易暴露她所有藏在心底的秘密,脸颊突然变得很烫很烫。
顾清淮眉眼低垂,睫毛鸦羽一般覆盖下来,柔软得令人心动。
他手伸向她,掌心朝上,纹路干净,骨节分明如修竹。
钟意心跳如擂鼓,看那小小的贝壳落在他掌心。
顾清淮侧脸冷淡没有任何情绪,贝壳在沙滩上划出痕迹,一笔一划摩挲在她心尖。
她看见他在最后,落下自己的名字。
像是心照不宣,温柔默许她对他的所有企图。
“你好呀小姐姐,能麻烦你帮我们拍几张照片吗?”一对小情侣走过来,女孩穿白衬衫格子裙,旁边是她男朋友。
钟意单手撑地坐起来,拍干净手里的沙子,接过女孩的拍立得。
镜头里小姑娘活泼好动,男孩子目光始终温柔追随,看着这样的小可爱,她的心里也觉得甜。
她社交牛逼,自然而然问:“你们是哪里人呀?”
小姐姐说了句粤语:“广东人!”
钟意笑眯眯广东话回:“你好!”
小姐姐也笑:“谢谢靓女!”
没一会,相机递回去,小姐姐满意得不得了:“我也帮你和你男朋友拍一张吧?”
她悄悄凑到钟意耳边:“你男朋友好帅哦……”
被误会,两人都没有否认。
钟意小脸泛粉,顾清淮漫不经心避开她目光,耳朵红红,若无其事伸手揉了揉鼻梁。
想起之前合影被拒绝,钟意红着小脸试探着问:“我们拍一张合影吗?”
她眉眼间满是期待,他拒绝的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淡声应了:“好。”
他们身后,是太阳初升,是海天一线,是海鸥不远万里飞来。
笑眼弯弯的她,清俊挺拔的他,被相机的复古色调定格下来。
那一帧画面,像是记忆里的画面,像是他们很久之前就认识。
日出也看了,合影也有了,钟意小心翼翼放进自己的斜挎包。
她和顾清淮走在沙滩,看他纯白的T恤被海风吹起,勾勒出窄瘦的腰。
像深海上扬起干净的风帆,如此少年,又是如此令人心动,想要永远收藏心底。
她像个小孩子一样,满心欢喜,嘀嘀咕咕自言自语学广东小姑娘说话。
她很是有些语言天赋在身上,学得惟妙惟肖,听口音,还真以为她是广东人。
顾清淮被她吸引视线。
看钟意蹦蹦跳跳,倒背着小手,远比海尽头的太阳鲜活。
他嘴角破天荒有笑。
钟意渐渐不满足于自己嘀嘀咕咕,将魔爪伸向面前的纯情帅哥:“雷猴啊!”
那眼睛清透干净,映着海边第一缕阳光,人如其名,她和她身边空气都是暖的。
顾清淮低头轻轻笑,瞳孔被暖调光线染得温润,唇红齿白。
比冷冷淡淡的大美人更为勾人的,就是笑起来的大美人。
顾清淮一笑,钟意立刻回归她的颜狗身份,忍不住真心实意感叹一句:“靓仔!”
顾清淮撩起眼皮,钟意花痴到真挚,眼巴巴看着他:“你好正啊!”
顾清淮微微怔住,看她的目光清澈如水,简直像是良家少年遇到登徒浪子。
而后,便移开视线不再理人,钟意猜他肯定是害羞了,那耳廓红得透明,肤白貌美让人心痒。
他越是别别扭扭冷冷淡淡,她就越想逗一逗他,漂漂亮亮的纯情帅哥谁不喜欢呢?
钟意往前小跑两步钻到顾清淮眼皮底下:“顾清淮,你会不会说粤语呀?”
顾清淮少年时就跟天南海北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后来入警之后,执行任务需要,经常扮演跟毒贩交易的“下家”、“同行”,对于各地方言突击学习过,都是行话。
钟意不依不饶的:“嗯嗯嗯?你会不会嘛!你如果不会我教你啊,靓仔!”
顾清淮不想理他,奈何钟意像块可可爱爱的狗皮膏药,粘在他的身上,根本撕不下来。
他被她缠得没有办法,无可奈何道:“会。”
钟意以一副小老师的架势,昂起下巴尖儿:“那你说来我听听,看看发音标准不标准,你是不是说大话。”
海风拂过他温柔看她的眉眼,海风盖过她看他时重重的心跳。
远处海天一线朝阳初升,近处,喜欢的人眉目清冷出尘只应见画。
钟意眼睛一眨不眨,看见顾清淮耳朵慢慢变得比刚才还要红。
他柔软漂亮的嘴唇轻启,那干净的声线说粤语多了几分缱绻少了几分冷漠。
而他就用分析案情的语气,不情不愿开口,漫不经心扔下一句:
“我好中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