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我的努力能够赶上她
有天我能给她完整的一个家
可若你安排了别人给她
我会祝福她
上天你别管我先让她幸福吧
上天啊
这些晚上我对你说的话
你别不小心漏嘴告诉她
我怕会吵醒她
上天啊
你千万不要偷偷告诉她
在无数夜深人静的夜晚
我依旧在想她
——《阿拉斯加海湾》
雪越下越大,漫天鹅毛飞舞,视野里白茫茫一片。
顾清淮眼睫浓密落了雪,像在冰天雪地里走了一个冬天。
他垂眸,去看钟意给他系上的围巾。
她给他系围巾的时候,绷起的小脸认认真真,像在对待她的病人。
浅灰色的围巾,还有她的体温残余,一圈一圈环绕,变成唯一的温暖来处。
顾清淮突然有些羡慕钟意医生的病人。
可以每天听见她说话,每天看到她笑。
可以有名正言顺的理由,留在她身边。
南博万在他怀里呜呜咽咽,一双湿漉漉的狗狗眼似乎有泪,它拼命想要挣脱,拼命想要跑向钟意的方向,仿佛在说:她就在那!为什么我不可以去找她?你去找她啊!
顾清淮清隽的眉眼微弯:“如果我哪天不在了,我会把你送回她的身边。”
他的声音本来就温柔,低声说话的时候更是轻声细语,轻易能让人心软成一片。
南博万似乎听懂,不再闹腾,又或者知道不可能,索性放弃。
顾清淮摸摸它脑袋,低低开口:“我们回家吧。”
钟意眼睛哭得酸胀,心脏像被什么毫不留情地撕扯开,想到什么,她快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是不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是不是看一眼少一眼。
冰天雪地里,顾清淮的身影挺拔孤寂茕茕孑立。
从不为任何人驻足,也从没有任何人为他驻足。
天下之大,他却像是没有来处,更加没有归宿。
钟意缓缓蹲下来,脸埋进手臂,眼泪不停流。
那天晚上暴雪来临,窗外寒风凛冽,室内温暖如春。
这样的天气适合偷懒,如果顾清淮在,她会邀请他一起看电影。
顾清淮或许会给她带一个烤地瓜或者一袋糖炒栗子,两人中间还有一只南博万,暖呼呼挤在一起。
钟意窝在沙发一角,裹着小毯子,打开之前和顾清淮看了一半的电影,岩井俊二的《情书》。
终于看到结尾,泣不成声。
原来男孩一直暗恋女孩,而等女孩得知这一切真相时,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
她一个人哭得稀里哗啦,所有情绪好像都借这场悲伤电影找到出口。
她自欺欺人是因为电影悲伤才哭,不是因为顾清淮。
翌日清早,世界银装素裹,太阳照常升起。
钟意眼睛肿得像个核桃,一头小卷毛炸开,看起来像个小疯子。
冷水洗脸,让自己迅速清醒,再想起昨天晚上见到的人,只觉得像个梦。
顾清淮是真的又一次送她回家了吗?还是一切只是她幻想?
她打开楼门,冷风没有障碍刀子一般割在脸颊。
昨天摔跤的地方,雪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从她脚下到小区门口,都没有摔倒可能。
钟意鼻子一酸,仿佛去年在顾清淮家里,看到那片猝不及防亮起的小夜灯。
-
清远市局,和往常一样忙碌无休止的清晨。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警服,大家手里或是案卷或是资料,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李师兄看顾清淮外套上那一层雪:“外面雪下挺大吧?”
顾清淮平日到单位很早,唯独这天晚了些,他的鼻尖耳朵泛红,手指关节也是,已经冻得不成样子。
十分钟后,市局召开紧急会议。
参会人员只有局长、支队长、副支队长,以及顾清淮。
“前段时间,西南某局查获一批从境外走私的毒品,该起毒品走私案背后境内外势力相互勾结,形势十分严峻。现从全国抽调警力,成立联合工作组,深入最危险的金三角地区,跨国抓捕毒枭。经研究推荐,组织决定派你参加此次行动。”
境内缉毒,和亡命徒近身搏斗,和毒贩开枪对射,追车、撞车、被车拖行,都是寻常。
境外抓捕毒枭,他国国土不能配枪,毒枭子弹不长眼,是最真实的枪林弹雨九死一生。
如此恶劣的条件,少不了以身涉险,亲自潜入贩毒团伙内部。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他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
无数缉毒警察正在以血肉之躯夜以继日筑长城,行走在刀尖万死不辞,顶着毒贩黑洞洞的枪口冲锋陷阵,不让毒品越过国境线分毫。
他永永远远为那一身警服骄傲。
顾清淮神色冷峻,眼睛平静到冷淡没有任何波澜,可那瞳孔深处,是岁月无法掩盖、时光无法消磨的意气风发。
恍惚之间好像还是那个刚毕业新入警的顾清淮,右手抬高到太阳穴对着国旗宣誓,眼里尽是坦荡无畏的光。
“哪天出发。”
“三天之后。”
顾清淮收获了一个全新身份,警官证被暂时封存。
队长说,给自己起个新名字,当行动时用的代号。
他看着窗外,眼睛浸过冰一样冷而透亮,而那眼底有一个女孩的身影。
顾清淮沉默片刻,轻声道:“司南。”
将死之人,无所畏惧。
唯独,还想见一见她。
-
距离出发还有三天。
深山,日光浅薄一层苍白透过云层,满目萧条,不见半分暖意。
顾清淮一身黑衣,冲锋衣领口挡住下颌,黑发微微遮起眉眼,鼻梁挺直弧度锋利。
近千级台阶,耳边北风呼啸,仿佛又听见她说话的声音。
等他抬眼去看,人来人往,唯独不见那个在他身边蹦蹦跳跳的小姑娘。
顾清淮嘴角抿起。
你是谁啊。
让我想你想成这样。
寺庙里人很多,辞旧迎新时,走到这里的每个人都心怀美好期许。
顾清淮站在慈悲的佛祖面前。
香火缭绕,恍惚之间又看到那个眉眼弯弯的小姑娘,站在自己面前。
她双手合十,认真到虔诚,字字句句,都是关于他。
“佛祖老人家您好,我叫钟意,身份证号码是,清远市人民医院外科医生……“今有一事,想请您老帮忙,麻烦您保佑我身后的这个男生,不要让他再受伤。”
顾清淮不信神佛,此时眉眼低垂,慢慢闭上眼睛。
“佛祖在上,我想活着回来见她。”
“谢您。”
可惜大雪飞机停飞,不够他再回一次家。
他还想给妈妈送一束花,跟妈妈说说话。
艾滋病检测结果未出,如果确诊,他在入警那年签下的遗体捐献协议只能作废。
如果确诊,如果牺牲,他想回家找妈妈。
顾清淮转身,发顶、肩侧都是雪,在距离家乡一千多公里的地方,他只是赶路人。
背景是苍白日光是枯枝漫山,他身侧是夫妻是情侣是父子,无一像他,形单影只。
钟意妈妈转过身找钟意,只见她怔怔看着山路尽头,眼圈泛红。
“怎么啦?”妈妈问。
钟意手背抹过眼角,摇摇头:“风太大,吹出眼泪了。”
无人知晓,去年在这,那个小姑娘许了两个心愿。
一愿顾清淮长命百岁,一生顺遂。
二愿今年新年,还可以和他一起看日出。
她怕佛祖怪她贪心,一个心愿都不给她实现,所以又小小声在心里补充:如果只可以实现我一个心愿,就让第一个心愿成真,第二个心愿就不用理我啦。
佛像慈悲,钟意眉眼清澈柔软。
您看,我不能和他一起迎接新年啦。
那第一个心愿,一定会成真的对不对?
-
距离出发还有两天。
德清街派出所的王杨到市局送材料,遇到刚从办公室出来的南野。
南野身上警衬警裤压住少年张狂:“新郎官,婚不结了?今天还在上班。”
见到同校师弟,王杨愁得不行:“本来找了四个伴郎,有俩因为下雪来不了了,我都不知道明天怎么办。”
“你想找我啊,”南野个高腿长懒懒倚着墙,特别混蛋,幸灾乐祸,“我很贵的。”
王杨试探着开口:“除了你,还得找一个,你说我要是去找裴师兄,他能答应吗?”
南野:“师兄!王杨有话跟你说!”
王杨还没准备好,顾清淮手里一摞案卷眼睛已经看过来。
跟偶像说话是需要勇气的,他战战兢兢开口:“师兄,伴郎凑不齐人了,伴娘也缺着,南野的姐姐都被拉去凑数了……您有没有兴趣,也给我当下伴郎?”
市人民医院忙碌中难得带了点喜气,科室里的小姑娘要结婚,结婚对象是一人民警察。
小姑娘姓周,叫周笑,跟钟意同年入职,两人关系不错,平时经常凑一块儿分享零食。
周笑喜糖分了一圈,知道钟意喜欢吃甜,给她留了个大份。
钟意笑眼弯弯捧了满怀:“谢谢新娘子!”
周笑拉过她的手:“钟意,我有个不情之请。”
钟意嘴里咬着奶糖,脸颊鼓起来:“怎么啦,你说!”
周笑:“不是飞机停了吗?我原本说来给我当伴娘的闺蜜来不了了……现在就少一个。”
她有些不好意思:“原本伴郎是四个,伴娘也是四个的,所以……”
钟意一听,懂了:“你想让我给你当伴娘吗?没问题啊!”
周笑松了好大一口气,直接抱过来:“谢谢你啊钟意,如果有帅哥伴郎,一定优先留给你。”
钟意眼底的笑意一凝,片刻后弯了弯眼睛,没有说话。
人们总是说,遇到新人就会忘记旧人。
但是天下之大,谁能和顾清淮比呢?
-
距离离开还有一天。
天气原因,王杨的婚礼一切从简,在暖气充足的玻璃花房举办。
婚礼前,化妆间。
伴娘钟意的卷发被化妆师一双巧手绑成丸子头,身上是简简单单的方领白色连衣裙,腰线收紧裙摆微绽。不施粉黛的脸颊被化了淡妆,明眸皓齿。
新娘子周笑从化妆镜里看似乎很不适应的钟意:“我都不敢想象你结婚的时候会有多美了!”
钟意温温柔柔笑:“那我好好沾沾你的喜气,让我遇到如意郎君!”
话音刚落,外面有人进来。
钟意一抬头,视线刚好对上新郎身后、低头走进来的人。
空气在一刹那凝滞不再流通,她嘴角的笑意还在,眼睛里的光也在,却突然失语。
第一次见一身西装的顾清淮,好看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干干净净身上没有任何刻意打理过的地方,黑发松软半搭额头,卫衣运动裤根本就是个大男孩。
可是今天发型整理过,英俊眉眼清晰,白衬衫黑色西装裤,清冷禁欲像山尖无人能够触及的那一捧雪,只能远观。
他也看到她,微微怔住,那懵懵的样子莫名可爱。
而后,那双冷冽的眼睛慢慢弯下去,笑意清浅又柔软。
他们同样盛装出席,却是别人的婚礼。
这一瞬间不再有委屈不再有难过,钟意拎起裙摆缓缓走到他面前,轻声说:“顾清淮,好久不见。”
是特别纯粹的笑,没有一丝复杂情绪,像她每次等他下夜班、还没有睡醒的时刻,笑和声音都柔软。
顾清淮:“好久不见。”
钟意笑着仰起脸:“你这样穿真好看。”
顾清淮低头看她,钟意有些不自在地摸摸鼻尖。
好像住在一起那么久,他都没有好好夸过她,总是冷言冷语。
顾清淮很认真地垂下眼睫:“你也是。”
钟意不可置信抬头,便见他目光清澈,薄唇轻启:“像个小公主。”
从遇到他的那一刻起,她的心跳就在不可抑制地加速,心酸和心动乱糟糟拧成绳,变成一把枷锁,心脏越是跳动枷锁勒得越近,现在已经开始有丝丝缕缕的刺痛。
在刀尖跳舞的小美人鱼,是不就是这样感受?
明明看不到他的时候,总是幻想,能不能在哪个路口哪个街角偶遇。
可是如今他真的站在自己面前,清冷出尘俊美无双,像画里走出来的王子。
她又不敢再看。
钟意弯下的眼睛清透明亮:“我先去帮忙啦。”
顾清淮轻点头,看她走开,又叫住她:“钟意。”
“嗯?”钟意眼睛已经开始发热,“怎么啦?”
顾清淮一颗一颗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外套带起一阵风,全是他的味道和体温,再次落在她肩上。
他身上只剩一件衬衫,领口肩线无一不贴合无一不妥帖,个高腿长帅得叫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顾清淮语气缓和,像在叮嘱小朋友:“天气冷,等仪式开始,再脱掉。”
他的声线还是清冷,只是多了小心翼翼,像个怕被人拒绝的少年。
钟意看他低垂的眼睫,柔软而令人心动,唇角微微向下,似乎总是在不开心。
她终究没有忍心拒绝,轻轻点头,不敢在他身边太久:“那我先去给新娘帮忙。”
仪式开始前几分钟,新郎新娘准备入场,钟意远远看见同样来凑数当伴郎的亲弟弟。
南野举高手里的手机,示意她看短信:【姐,你觉得我身边这帅哥怎么样?】
钟意抬头,南野身边是顾清淮,她莫名有些心虚,【什么怎么样?】
【南野:给我当姐夫怎么样?我觉得他对你有意思,因为一直都在看你。】
手机变成烫手山芋,连带耳朵都滚烫,钟意不敢再看,放到随身携带的斜挎包里。
顾清淮一直在看她吗?
是南野误会还是真的?
她的脑袋一旦遇到关于顾清淮的事情就无法思考。
身侧,几个同样来当伴娘的小姑娘彼此认识,正在窃窃私语。
“那边两个伴郎比新郎还帅!”
“是,新郎真的舍己为人,你有没有问过笑笑,那两个伴郎是不是单身?”
“我现在发微信问问看!如果是单身,我现在就去要联系方式!”
钟意右手轻轻攥着左手食指,嘴巴紧紧抿成一线。
“是单身是单身!两人都没有女朋友!”
女孩子眉眼兴奋,整理发型,打开化妆镜涂口红,身上有清淡成熟的香水气。
钟意心里莫名一酸,跟自己说不要看不要看,顾清淮给不给别人联系方式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婚礼现场人来人往混乱嘈杂,她还是敏感捕捉到他清冷的声线。
她终究忍不住转过头,顾清淮长身鹤立,冷冷淡淡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去年冬天初见,他也是这样的表情看着自己我,问:要微信?
那个时候自己对他的误会太深,惊慌失措,满脑子要不起。
钟意嘴角轻轻弯起,弧度苦涩。
“帅哥,加个微信好不好嘛?”女孩语调软而甜腻,“王杨都说了,你没有女朋友!”
近乎胡搅蛮缠,顾清淮耐心告罄,眼皮一掀冷淡到不近人情,居高临下。
他看向钟意方向,钟意长裙,眼睫低垂,肩背清瘦纤薄。
他开口说了句什么,女孩红着脸走开,钟意整个人僵住。
顾清淮干净好听的声线,坦荡无畏,他说:“我有喜欢的人。”
慢慢要愈合的伤口再一次被猝不及防撕扯开。
钟意以为自己已经释然,可还是在听他说,他有喜欢的女孩子的这一刻,不受控制地难过。
她弯腰在新娘耳边轻声说:“笑笑,我去趟洗手间。”
落荒而逃。
想过他不喜欢自己,想过自此之后老死不相往来,唯独没有去想过他将属于别人的可能。
去年冬天跟他聊天,说起他是不是喜欢过那个女孩子。
他说喜欢过,也是这样坦荡无畏的语气。
原来顾清淮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这样的。
大概那些此生不为人知的温柔都会留给他的她。
她不能羡慕,也羡慕不来。
钟意补妆,对着镜子练习如何笑,没有一丝瑕疵。
婚礼仪式开始,盛装出席的他和她遥遥相对。
鲜花满地,星光点点,仿佛走进了童话故事。
新人宣读誓词,表白真心,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交换戒指热泪盈眶。
钟意没再抑制自己去看顾清淮去想顾清淮的冲动,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也只落在他身上,温温柔柔描摹过他的眉眼和鼻梁,他鼻尖的小痣和嘴角向下的弧度。
顾清淮结婚的时候,是不是就像今天这么好看。
不,当新郎官的他肯定有过之无不及,他身边的新娘子肯定笑靥如花。
他们也会交换戒指,会在亲友见证下拥抱接吻,会携着彼此的手走进婚姻殿堂。
环节一个接一个进行。
司仪:“来,伴娘伴郎和新娘新郎站在一起,我们合影啦!”
钟意想起自己只有一张和顾清淮的正面合影,那个时候或许是他们最好的时候。
“我好中意你”,原来只是想说一句粤语给她听,没有任何附加意义。
“一个伴娘身边站一个伴郎!”司仪笑着活跃气氛。
钟意站在原地,谁站到她身边她都无所谓。
可是下一秒,鼻尖先于眼睛认出他,那股清淡的香气像是雪后空气初霁冷而干净。
她抬头,顾清淮下颌和喉结都清晰,睫毛和浓眉都是不含杂质的黑色,没有看她。
他就这样,不动声色站在她身边,温柔坚定像公主殿下身边的带刀侍卫。
全场欢笑,钟意弯起眼睛笑到酸涩。
摄影师按下快门的那一刻,钟意轻声喊他:“顾清淮。”
钟意眉眼弯弯看着镜头,没有看自己喜欢的人。
每多看一眼,喜欢都多一分,岁月根本无法抵消那些真实存在过的感情。
钟意泪湿于睫,声音发苦,但还是轻快说道:“祝你和她白头到老。”
顾清淮垂眸,看她极力忍着哭,看她泛红的鼻尖。
我也想和你白头到老。
“接下来,新娘可以扔你的手捧花了!”
现场,是鲜花、是气球、是星光,是香槟酒是杯子蛋糕,是欢笑的人群争相站起,去抢那一束新娘子的手捧花。
钟意心不在焉,想要伸手,却很有自知之明。
幸运从不会无缘无故看到她,如果抢到手捧花,顾清淮就可以是她的吗?
手捧花从新娘手里抛出,人群一跃而上。
她被人挤到一边,高朋满座,弯着眼睛笑。
那只抢到捧花的手,冷白如玉,修长漂亮。
那个抢到捧花的人,清冷出尘,只应见画。
是她喜欢的他。
人群散去,角落只剩下他和她。
捧着花的顾清淮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
钟意的眼泪就在那个瞬间落下来,泪眼朦胧看着他。
顾清淮挡住哭鼻子的她。
他俯身给她擦眼泪,眼睛轻轻弯起,是安抚小孩子的语气:“哭什么。”
钟意小孩子脾气瞬间上来:“哭还不是因为你吗?”
便见顾清淮笑,嘴角轻轻弯起,温柔又无可奈何,清澈眼底尽是纵容。
“不可以随随便便因为男孩子掉眼泪。”
他手里的捧花递给她。
捧着花的顾清淮,一身西装,衬衫领口白似雪。
温柔得像个王子,一个无论如何不会属于她的王子。
他最后笑着揉揉她的脑袋,轻声开口:“钟意,会遇到更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