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撞击声传来,夏稚年却听不太清,像隔着层膜,模糊不清。

    不过他也不太在意,只望着月亮,意识一点点消沉。

    眼前晃了一下,隐约出现个人影,下巴被捏住,一点熟悉的药物落进呼吸道。

    空气又开始流通,眼前慢慢恢复光明。

    少年眼睫颤了颤,琥珀色眸子失去亮色,一片空茫,反应很淡。

    “年年?年年?!”

    稍有些熟悉的声音。

    晏辞抿唇,注视床上纸片似的少年,心尖一阵阵揪起,放缓声音,“年年,没事了。”

    “姓晏的,你干什么!放开!”

    屋子里突然涌进大量的人,二叔和小姑被人按着,狼狈趴在地上,惊恐嘶吼。

    晏辞将少年拢进怀里,轻缓的摸摸后脑。

    宴会上,他走得早,结果和人通电话,意外听见那边几个佣人在说让厨房准备蜂蜜,说是一会儿要往楼上送。

    那个时间,宴会马上结束,夏家人应该都在送宾客,楼上只会有夏稚年。

    但如果是夏稚年要蜂蜜,没必要等一会儿。

    而且据他所知,夏稚年蜂蜜过敏。

    他莫名觉得不安,直接让司机掉头,回到夏家。

    宾客被突然往回闯的晏辞引走注意力,这个刚搬进省里的新贵,来头极大,手腕过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只多不少,见状,自然齐齐跟了上来。

    正好看见夏家二叔和小姑给侄子灌蜂蜜。

    屋里有些狼藉,太过苍白纤瘦的少年对上两个身强力壮的成年人,即便是挣扎,力道也有限。

    夏稚年意识模糊了一会儿,用上药,喉间的肿胀窒息感慢慢消退,意识又恢复清醒。

    可他只是坐着,被西装革履的男生揽在怀里,好似没知觉似的,垂着眼帘,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像尊精致的瓷器。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他妈的,放开!”

    夏家二叔和小姑还在大叫,宾客看过去一眼,冷嗤一声。

    夏家自从当年车祸后,没人能接手撑起公司,这些年全靠老本。

    现在又差点闹出人命……

    杀害亲侄子啊。

    众人面上不动声色,各色目光却纷纷朝在场几人落过去。

    “砰!”

    动静太大,年纪不小的爷爷奶奶被惊动,急急奔向地上被按住的一双儿女。

    “你们这是干什么,敢跑到夏家闹事!”奶奶一脸怒气,“还不给我松开!”

    “呵。”有人冷笑一声,“夏夫人,放开可不行,您儿子女儿怕是要吃人命官司了。”

    爷爷惊诧,猛敲了下拐杖,“胡言乱语什么?!少胡说八道!”

    “胡说?我们这么多人一起看见的,用过敏物故意杀害亲侄子,还能有假不成。”

    “我还奇怪呢,夏少爷过敏体质谁到知道,怎么今天夏家宴会反而大肆布置了这么多花,现在看来,夏家这是早就想让人死啊。”

    奶奶愣了一下,“胡说!”

    她转向床边被人抱着的少年,眼底满是厌恶,“夏稚年!又是你!又是你!你个灾星,冤孽!!”

    少年眼睫颤了一下,依然没说话,混不在意的呆愣着。

    余光里依然是那片没关严的窗帘。

    外面天幕清冷,月亮高悬。

    静谧不已。

    一点也不吵闹。

    他望着那边,像没了反应的木偶。

    灵魂去往天幕孤月,只剩具肉身,空荡荡的坐在喧嚣里。

    “年年?”

    晏辞心尖颤了一下,将少年拢进怀里,避开那片月色,也劈开房间里的嘈杂声音。

    他扭头,冷冷看向夏家这些个哭闹狡辩的人,眸底一片冰凉,“警察马上就到,几位有话去警察局说吧。”

    他又转向怀里安静的少年,放缓声音,“我先带你离开,你别怕。”

    少年没有回应。

    晏辞将人抱起来,只觉得轻的过分,像抱了张纸片,没有半点重量。

    警察到的很快,晏辞抱着人下楼的时候,正好遇上飞快赶来的警察。

    夏稚年眼睫抬了一下,看过去一眼,晏辞和警队队长交谈几句,先把怀里少年送去医院。

    夏家别墅陷进更汹涌的嘈杂声里。

    但夏稚年已经远离,不会再觉得吵。

    到了医院,医生过来做检查,他的过敏性哮喘太过严重,体质也差,医生开了药,让护士过来输液扎针。

    少年手背没什么肉,薄薄皮肤下,青色血管清晰可见,表面还留着多次输液造成的淤青。

    夏稚年没动,任由摆弄的扎上针,等医生护士都走了,他发了会儿呆,慢慢回神,才看见床边还坐着个面容清隽的男生。

    “年年?”

    晏辞一直注意着床上少年,见他目光望过来,靠近一点,放轻声音,“要喝水么?”

    夏稚年看了他一会儿,没回答,只低低询问:“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他今天才刚和这个人认识。

    或者他应该问,这人闯进夏家卧室做什么。

    晏辞脸上表情浅淡,弯出一点安抚的笑,摸摸他脑袋。

    “我想帮你。”

    他缓声道。

    想带走他。

    想看他笑。

    想让他回到小时候的样子。

    活泼甜软,看到谁都不吝于伸出手,笑着喊他哥哥。

    夏稚年注视他两秒,慢慢移开视线。

    “没必要。”

    他已经这样了,没什么好帮的。

    不管这个人出于什么原因靠近他,都没必要。

    他只想一个人待着。

    “有没有必要我说了算。”

    晏辞摸摸他脑袋,声音轻缓,“累不累,睡一会儿吧。”

    夏稚年看他一会儿,见他没有要走的打算,也没力气和他纠缠些什么,轻轻偏过脑袋,闭上眼。

    可能是药有助眠的作用,也可能是他身心俱疲,提不起一点精神,闭上睡了过去。

    等再醒,边上还是那个年纪很轻的男生。

    警察刚好过来,做了笔录,嘱咐了一句注意身体,而后便起身离去。

    夏稚年望着警察背影,有点想知道夏家会怎么样,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过问。

    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

    他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他活了十八年,弄到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好没意思。

    他闭上眼,肩上却忽的搭上了一只手。

    “年年,先别睡。”晏辞叫他一声。

    男生脱下了西装外套,一身挺括白衬衫,温润如玉,身量却极高,投下一小片阴影。

    温润底下便透出点压迫性。

    夏稚年睁开眼,“有事?”

    “没什么事。”晏辞手臂用力,轻松将少年揽着坐起来,温声道,“睡一天了,起来吃点东西,吃完再睡。”

    夏稚年没什么胃口,声音很轻,“我不饿,你不用管我。”

    “不饿也要吃。”

    晏辞语调柔和,动作却带着几分强势,直接将少年抱起来,倚着床头靠坐好,端了粥过来。

    夏稚年被迫坐着瞧他,抿了抿唇,勉强打起点精神,到底还是询问一句,“你说你想帮我,为什么想帮我?”

    晏辞一手端着碗,一手捏着瓷白汤匙,抬眼望向近处少年,墨色的眸子意味不明,藏着些许深沉晦涩的念头。

    片刻,又轻勾了下唇角。

    “过一阵子再告诉你。”

    他怕太着急,吓着人。

    将汤匙递到少年唇瓣边上,“先吃饭。”

    夏稚年:“……”

    夏稚年实在没胃口,也不想和这人搞什么奇奇怪怪的悬念,什么以后告诉他。

    “不说算了,我不吃,你吃吧,我困了。”

    他想躺下去。

    肩膀被扣住,过于强横的力道直接阻止他动作,将他压在床头靠背上。

    夏稚年顿了一下,抬眼。

    晏辞盯住他,唇角弧度斯文,和声道:“要吃。”

    他稍稍停顿一会儿,放轻声音,“要养好身体,好好活着。”

    夏稚年安静望着他。

    少年长了双圆润杏眼,干干净净,精致而漂亮,只是仿佛蒙了尘,没什么光亮。

    “我的亲人都不希望我活着,你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他淡淡道。

    近处少年像块易碎的琉璃,晏辞心尖泛起细密的疼,眉眼压了压,想到夏家那些人,眸底戾气掠过。

    “年年。”

    晏辞咬紧牙,注视少年,尽量放轻声音。

    “他们不想你活,是他们有罪,他们折磨你,也是他们作恶。”

    “你不要听他们的话,好不好?”

    不要听那些刺人的言语。

    夏稚年望着他,片刻,无声撇开视线。

    他还是不想吃,晏辞硬给他喂了点。

    久病伤身,郁结于心也伤身。

    夏稚年住院住了好一阵,晏辞一直在医院陪他,白天电脑处理工作,晚上就在陪护床上睡。

    怎么也不走。

    夏稚年晚上有时候睡不着,或者半夜惊醒,目光空茫,不自觉盯着小床上蜷着长腿的男生看。

    时间长了,他发现晏辞……好像会不自觉的抓挠皮肤,总是很痒似的。

    但白天完全看不出这一点。

    ……奇怪的人。

    少年盯着晏辞看了一会儿。

    .

    到出院的时候,二叔小姑早已被警察带走,但夏家爷爷奶奶还在。

    他无所谓要去哪里。

    反正是被这个世界抛弃,去哪都一样,耗时间而已。

    但等他下了车,才发现外面地方有些陌生。

    他转向身旁男生,目光带点疑惑。

    晏辞轻笑一下,摸摸少年头发。

    缓了一阵子,还是有点效果的,刚离开夏家那会,少年一言不发,整个人像个没魂的木偶,不听不看,不言不语。

    他笑笑,“讨厌的地方不去,不想见的人不见,跟我走就好。”

    他伸手牵住少年,慢条斯理往近处建筑物里走。

    夏稚年低头,视线落向自己被握住的手,再抬眼看看近前方的男生,看了一会儿,又收回视线。

    二姑和小叔涉嫌故意杀人,具体刑罚还没判,但爷爷奶奶不服,也请了律师。

    开庭时间还有一阵子。

    夏稚年被晏辞放在了自己家里。

    或者说,晏辞不容拒绝,带着少年去到这里。

    而少年拒绝无用,便懒得再费口舌,任由摆布。

    晏辞尽量在家里办公,处理公司事情也不太避着他,夏稚年不想听,就尽量在房间里窝着。

    偏偏晏辞不放过他,亦步亦趋跟着。

    和他说话,来来回回探听他的喜好,闲来无事,甚至还在网上下载了一个笑话大全,非要念给他听。

    夏稚年:“……”

    他午睡刚醒,躺在躺椅上,在阳台懒散晒着太阳。

    晏辞拿着平板凑过来,点开最新笑话大全,笑意清浅,斯斯文文的。

    “来吧,今日份笑话。”

    男生嗓音低沉,播音似的,不急不慢道:“从前有只公鹿,他自己漫无目的的走,走着走着,越走越快,后来——”【注】

    他顿住。

    夏稚年听到一半,突兀没了后续,眸子圆滚滚的瞧过去。

    晏辞吸引来少年视线,满意笑笑,这才接着道:“他越走越快,后来,他就变成了高速公路(鹿)。”【注】

    夏稚年:“……”

    夏稚年:“………?”

    就这?

    一点也不好笑。

    夏稚年没忍住,幽幽瞥他一眼。

    晏辞低笑两声,“不好笑么,挺好笑啊。”

    夏稚年:“??”

    哪里好笑?

    “起码年年有反应了不是。”

    晏辞翘起唇角,凑近躺椅上的少年,掌心蹭过少年柔软头发。

    夏稚年:“……”

    距离挨得近了,男生身上浅浅的沐浴露香气传过来,很淡,也很好闻。

    夏稚年抬眼,望见男生清晰的下颌线。

    线条流畅,往下是微凸的喉结,敞开两粒扣子的衬衫露出冷白色的锁骨。

    晏辞谈事情不避讳他,他虽然不想听,但还是听到一点。

    他知道这个叫晏辞的男生,只比他大一点,但手腕强硬,弄翻了自己父亲。

    也知道……晏辞有皮肤饥渴症和洁癖。

    夏稚年垂下眼帘,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一下。

    晏辞一手搁在少年头发上,另一手虽然搭在躺椅边上,正打算收回手起身,躺椅上那只手突然传来一点轻柔的触感。

    微凉,轻慢的触碰上来。

    他顿住,怔愣片刻,低头瞧过去。

    右手依然松散搭在躺椅上,紧挨着的地方,却有另一只纤瘦的手,指尖钻进他尾指和无名指的缝隙里,轻轻握着他尾指。

    “……年年。”

    晏辞几乎屏了口气,转头望向少年,眼底露出一抹笑意。

    夏稚年没说话,也没看他,浅浅闭上眼。

    .

    时间缓慢溜走,夏稚年与晏辞的关系渐渐亲近。

    法院开庭那天,早上,晏辞把少年叫醒,找了件卫衣,握着少年手腕给他穿进去。

    夏稚年瞧他一眼,没吭声。

    法庭上,法官对二叔和小姑的罪责进行宣判。

    生日宴上的故意杀害,还有过往十几年的无数折磨。

    “夏应英,夏应音,犯故意杀人罪,情节恶劣,夏应英判处无期徒刑,夏应音判处……死刑,择日枪决。”

    小姑倏地瞪大眼,嘶吼出声,“不!凭什么!凭什么!”

    “夏稚年!都是你,都是你!贱人!”

    “夏应英,是你让我灌蜂蜜的,是你啊!贱人!”

    奶奶直接晕了过去,场上吵闹。

    晏辞冷言看着这场闹剧。

    夏应音要死,夏应英也要死,今天是审年年的案子,夏应英……后头还有。

    警察将拉扯吼叫的爷爷奶奶拉了下去,夏稚年呆呆望着前面,神情有些恍惚。

    ……他们有罪。

    ……夏家有罪。

    而他,而夏稚年。

    他只是想活着。

    他什么过错也没有。

    他不是小偷,不是强盗。

    不是……偷人性命的贼。

    眼眶一点点泛起红,鼻头酸软,少年指尖死死掐入掌心,垂下脑袋。

    大颗的泪珠瞬间沿着脸颊滚落。

    他没错。

    他什么也没做错。

    他只是努力活着。

    晏辞侧过身,将少年轻轻抱进怀里,“没事了,别怕,想哭哭吧。”

    少年脑袋埋在他肩上,良久,身子轻轻颤抖,溢出几声低低的呜咽。

    宣泄着长久以来的痛苦。

    .

    等回到别墅,夏稚年洗了脸,坐到沙发上,有些出神。

    “年年。”

    晏辞走近,拿着套宽松居家服,“把衣服换了吧,勒着不舒服。”

    夏稚年望过去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好。”

    他这段时间很少说话,晏辞听见他应声,惊喜露出丝笑,“我给你换。”

    少年身量单薄,腰身细细的一圈,皮肤白到有些过分。晏辞将他身上卫衣脱下来,再把睡衣穿上去。

    等把裤子也脱下来,晏辞单膝抵着地面,握住少年脚踝,正要把睡裤套进去。

    夏稚年坐着没动,注视面前男生,一眨不眨的安静看着。

    “晏辞。”

    他轻轻唤道。

    晏辞抬头,“嗯,怎么——”

    话音未落,近处人影忽然靠近,唇上一软。

    少年唇瓣生疏青涩的贴上来,磕磕绊绊的亲他。

    晏辞怔住,好一会儿没回神。

    “……年年?”

    他迟疑片刻,抿唇,将少年推开一点,站起身,微微蹙眉,“怎么突然亲我?”

    他是很想少年亲他,但……总觉得不太对。

    少年反应不对。

    夏稚年看着他,琥珀色眸子雾蒙蒙的,唇瓣不可抑制的染了几分绯色,眼神却依然很淡,歪歪脑袋,几乎有些纯澈的茫然。

    “你不想这样吗?”

    晏辞眉头拧起来,“什么意思?”

    他是想,但……

    夏稚年奇怪看了他一会儿,把还没穿好的睡裤踢掉,仰起头,脖颈纤细脆弱,刚刚哭过的眼睛还带着微红,漂亮勾人。

    “那不亲了,我们做吧,你想摸哪儿都可以。”

    “就当感谢你这段时间陪我,怎么摸都行。”

    “……夏稚年!”

    晏辞声音骤然一戾,眉头紧紧皱起,眼底冷意掠过。

    “……嗯?”

    夏稚年第一次见晏辞生气,迷茫一瞬,“你不是想摸我嘛?”

    要不然,为什么宴会那天折返,为什么陪他待了这么多天。

    晏辞眼底戾气涌现,拉住少年发尾,微微用力,迫使他仰起头。

    “我想让你喜欢我。”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喜欢年糕团子这么多年,本来打算慢慢靠近,但撞上夏家事情,便直接将少年弄到了身边。

    夏稚年呆了一下,“……想让我,喜欢你?那可能不,唔——”

    少年话至一半,嘴巴蓦地被堵住。

    晏辞眼底暗色幽邃,咬住那双唇瓣,用力掠夺少年唇齿间的空气。

    “唔……”夏稚年喘不上气,眼尾有些绯色。

    晏辞松开他一点,压下声音里的寒意,瞧瞧少年,抿紧唇,尽量放缓声音。

    “我喜欢你,所以这段时间陪着你,不是想因为渴肤症想摸你。”

    “我想让你也喜欢我。”他缓慢道。

    夏稚年眸子圆圆的,呼吸还有些急,苍白的唇瓣填了几抹嫣色,喘几口气,将刚刚的话接着说完,“那可能不唔——”

    晏辞不太高兴,凑过去堵他嘴。

    夏稚年:“……”

    夏稚年把男生推开,执着说完,“那可能不太容易。”

    “……?”

    晏辞顿了两秒,瞧瞧近处少年,“我还以为你要说那可能不行。”

    “是不太行。”夏稚年眨了下眼。

    晏辞:“……”

    晏辞眼底黑漆漆的,盯着少年。

    “你生气了?”夏稚年仰头回视。

    晏辞垂眸瞧着他,“嗯。”

    主要是生气少年刚刚要跟他做。

    夏稚年小小叹口气,有点发愁。

    稍稍倾斜身子,脑袋靠上男生腰腹,轻轻的,伸开双臂环抱住。

    “你别生气。”

    他闭了下眼,心头有些酸,“我知道的,我会努力。”

    他到底不是没长心脏的石头。

    等他心理情况再好一点,他总会喜欢上这个人的。

    不是依赖,不是抓住光便死不放手的救赎。

    是喜欢。

    晏辞被少年抱住,低头,摸摸他脑袋,“我不急。”

    他等了好几年,不差这一时。

    夏稚年闷头闷脑点点头,忽然又扬起脖颈,眸子圆润,清澈干净,直直望着他。

    “真的不做嘛?你不是难受?做一下比我喜欢你来的快。”

    晏辞:“……”

    晏辞咬了下后牙,声音低沉,“不做。”

    夏稚年:“……哦,那好吧。”

    还挺能忍,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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