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间,陈轩在白纸上写下数行文字。
    写完后,他将笔随性的抛在一旁,任由九灵阁的侍者将纸张糊名收走。
    “呼延公子,看那人信心十足,他不能真会写诗吧?”
    张明心中担忧,压低声音询问。
    呼延宁还没说话,一旁的贾鸿冷笑道,“张明,你说什么鬼话?”
    “他一看就是个粗人,也配写诗?”
    “说不准写出来的,都是那种一二三四五六七的粗俗之物。”
    “你们说是不是?”
    他突然拔高声音,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身旁其他士子们纷纷开口附和,吹捧呼延宁的臭脚。
    “就是,写诗这种事,还得看咱们呼延公子,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希望能一览呼延公子的大作。”
    “呼延公子可是咱们王都数一数二的大才子,这种名不见经传的鼠辈也佩跟公子比较?”
    “一会最差的那首诗,肯定是那家伙的!”
    “哈哈哈!”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陈轩却不以为意的坐在椅子上,旁若无人的独饮。
    纪寒云知晓陈轩的底细,也知道他对于诗词的造诣,心中自然不担忧。
    甚至还隐隐有些期待,一会陈轩能写出怎样的诗词。
    没多久,掌柜将整理好的诗词挂在墙上,轻笑道,“诸位公子的佳作全在这里,那咱们现在开始点评。”
    “不过,点评时还请大家保持安静。”
    这是惯例,自然不会有人反驳。
    掌柜见状,示意侍者揭开第一人的诗作。
    “月华如水洒楼头,画梁雕栋映苍穹。
    古人豪杰皆过往,空留灵阁望江愁。”
    人群中有一人面露希冀,这是他的诗作,自然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可。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大家对于这首诗并不感冒。
    “一般般吧,不够大气,我不喜欢。”
    “就是就是,诗意一般,对仗也不工整,换下一个。”
    ……
    起哄声此起彼伏,之前那人脸上的希冀全都变成了黝黑。
    自古文人相轻,真指望这帮人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
    掌柜见状也没反驳,他虽不善作诗,但诗作好坏,心里还是有杆称的。
    接连又翻了七八人的诗作,俱是表现平平。
    等侍者再次翻动诗作,这次的诗词,引起数人的惊呼。
    陈轩歪头看去,发现惊呼声是呼延宁身边几人发出的。
    他眉头一挑,立刻明白了什么。
    “九灵高阁倚翠微,玉阶珠箔映霞晖。
    把酒几度秋日去,斜风细雨不须归。”
    众人刚刚念完,贾鸿突然抚掌大笑,“好好好,这首诗才配得上佳作二字!”
    旁人还没反应过来,张明也笑了起来,“对仗工整,诗意洒脱,今日这楼阁为题的魁首,必是此诗。”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吹捧,三楼不乏聪明人,立刻明白其中的门道。
    这还用想,这诗必然是呼延公子所做!
    不然这两个狗腿子怎会如此吹捧?
    虽不清楚他两是怎么认出来的,但既然贾张二人开口,他们自然不会那么不长眼。
    片刻后,三楼满是各种吹捧声,听得呼延宁眉开眼笑,斜眼轻蔑的看向陈轩。
    他想要炫耀,但看向陈轩那处变不惊的脸,又决定收敛神情。
    哼,今日这魁首之位我拿定了!
    你就等着给我磕头吧!
    众人议论纷纷,贾鸿和张明也坐回位置上,对呼延宁低语道,“公子,一会魁首之位必是您的!”
    说罢,二人又不约而同的看向陈轩,眼中满是得意。
    小子,你今天的作用,就是让我们踩着讨好呼延宁!
    九灵阁掌柜也是七窍玲珑心,见状自然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他没戳破,毕竟呼延宁是左相家的公子。
    他可得罪不起。
    “既然诸位觉得这首诗好,那就暂且放在第一位。”
    掌柜笑呵呵道,随即对侍者吩咐,“下一首。”
    侍者翻开下一页,上面显露出数排文字。
    与之前众人的七言诗不同,这却是一首五言诗。
    “魏国虽多热,秋来亦不迟。
    湖光朝霁后,竹气晚凉时。
    楼阁宜佳客,江山入好诗。
    清风水蘋叶,白露木兰枝。
    欲作云泉计,须营伏腊资。
    匡庐一步地,官满更何之。”
    诗文一出,身在三楼的士子们全都愣住了。
    就连一旁的九灵阁掌柜,都瞪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向那张白纸。
    “楼阁宜佳客,江山入好诗……妙!妙啊!”
    他眼中冒着光,嘴里激动的喃喃自语。
    一瞬间,士子们也都惊呼不断。
    诗作好不好,他们不是瞎子,自然能够看明白。
    呼延宁见状,也是心中一惊。
    他甚至下意识的朝陈轩方向看去。
    可陈轩依旧面色平静,似乎眼前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难道这首诗不是他写的?”
    呼延宁心中困惑,一时间有些拿不准情况。
    贾鸿和张明面面相觑,也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众人议论纷纷,突然一个声音想起,“平仄得当,对仗工整,且意境深远,起承转合也是圆润无比!”
    “好!好!好!”
    众人寻声看去,却见一名老者站在楼梯口,抚须呵呵笑道。
    在场士子见到他,全是一愣,随即赶忙起身行礼,“拜见林祭酒。”
    “不用客气。”
    老人名叫林鹤,是魏国国子监祭酒,也是魏国硕果仅存的诗词大家。
    林鹤呵呵笑道,“刚才在四楼与友人聚会,听到动静便下来看一眼,没想到是你们在此举办诗会。”
    “这首诗是你们中何人所写,起身容我一观,我当亲自为他举荐!”
    听到这话,士子们全都嫉妒万分,恨不能取而代之!
    能让林祭酒亲自举荐,这得是多大的机缘。
    可让众人疑惑的是,听到林鹤的话,没有一人站出来承认。
    这是什么情况?
    机缘落到头上都不知道捡,这人怕是傻子吧?
    林鹤见状也是一愣,随即呵呵笑道,“不亏是能写出匡庐一步地,官满更何之的人,如此淡薄名利,老夫也佩服的紧!”
    说罢,他对九灵阁掌柜道,“掌柜,剩下的诗我觉得也没必要看了。”
    “可否直接揭名,这诗当为魁首!”
    众人闻言,瞬间哗然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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