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快马在雨中飞速前行,哒哒马蹄在泥泞的林间小路上,踏出朵朵泥浪。
马背上的男子红袍飘曳,邪魅的脸庞严肃非常,雨水打湿了束起的墨发,从棱角分明的下颚处滑落。
似是嗅到了周边危险的气息,温择单手勒马急停下来。
张扬的桃花眸微眯,看向身侧的林中。
“温明掇,这么喜欢藏在暗处么?”
悠悠的嗓音带着几分鄙夷。
话落,温明掇看着只他一人,也不再藏匿。
带着一众暗卫,从林中现身,有些嘲笑地望着马上的温择。
“父皇命你一人前去翻案,你可真是听话,连长孙慕都不带上。胆子如此大,就不怕,有去无回?”
在群臣面前,温明掇端着个温文尔雅的样子,如今无外人在场,贪婪的本性完全暴露。
温择自是知道他的本性。
在前世,能为了皇位愚蠢到毒害自己父皇的人,温择今生也不抱什么希望此人能改邪归正。
也不陪温明掇废话太多,深知废话太多容易死得快。
大掌摸入袖中,趁温明掇还未下指令前,捏起一排萃了麻药的银针朝前排的暗卫射去。
细小的银针没入雨中,速度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瞬间前排暗卫应声倒地栽倒在泥坑里,手中刀剑掉落,四肢发麻无法站立。
温明掇一脸震惊地看着马背上张扬的男子,“温择,你......”
被点名的温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手起间,再次放倒几名暗卫。
“你们都以多欺少了,还跟我讲什么武德。”
温明掇险些被温择理所应当的模样给气到,叫上剩下的暗卫群攻而起。
“上,都给我上!”
剩余的二十几名暗卫拔刀朝温择涌去。
温择看着黑压压的众人,优雅地拔出软剑,嫌弃地看了一眼温明掇。
“真是粗俗,成天舞刀弄剑的做什么?”
语罢,挽了个剑花朝人群掠去,周身的毒药不要钱似的挥洒。
额前打湿的碎发遮住了略带兴奋地桃花眼,“都来试试本殿下新制成的孤品。”
红衣所到之处,暗卫还未碰到衣袍就已中毒倒地。
温择看向最后一个孤立站在雨中的温明掇,提剑而上。
能在争夺储君之位上排上名号的温明掇自是不弱,两剑相抵终难决胜负。
带起的剑气把一周树枝削地七零八落,纷飞的落叶混着雨水迷蒙了温择的双眸。
前世,也是在如此雨季被萧崇暨带人围剿。
一个不留意就给了温明掇机会,剑刃直指温择胸口处。
温择高束的墨发早被雨水浸湿,瞥到利剑的到来,向后仰身,发尾在空中被剑气隔断几缕。
邪魅的桃花眸闪着过分冷冽的杀意,捏起手中毒针直射不远处的温明掇。
继而从剑柄抽出一把短小的匕首,朝温明掇狠狠扎下去。
看着中毒倒地的温明掇,温择眼中满是严肃,“温明掇,你就不怕为他人做了嫁衣。”
提醒至此,他已经仁至义尽。
若不是因温明掇的刺杀,因祸得福让温若初遇上江宴之。
温择想如今他的的匕首绝对不会落在右侧,留温明掇一条命。
语罢,利落上马,继续朝萧家军营赶去。
暗中被派来保护温择的皇家暗卫,看着温择离去的背影,眼底划过一次幽光。
不曾想一直以人畜无害示人的天凰三殿下,身法竟也如此了得。
四公主府
温若初双手支起脑袋,无聊地看着江宴之,“夫君,你什么时候才能批完折子?”
从早晨醒来,就见江宴之端坐在书桌前批复着从元启递来的重要折子。
如今太阳都已落山了,还是未见他起过身。
江宴之停下笔,转头看向榻中拿着画本,神色耷拉的人儿。
“过来,帮我磨个墨。”
清淡的语气隐着几分疲惫。
如今明帝政权已被架空,元启重要的政策都需经过江宴之这边的批复。他现今身在别国,消息传递自是有很多不便的地方。
虽太子一党在朝中能人遍布,但趁着他不在京城,已有不少人蠢蠢欲动。
江宴之暗想,待温择从萧家军处归来,还是尽快把这边事情了结的好。
听出了江宴之的疲惫,温若初赶紧哒哒跑下床榻。
乖巧地坐在一旁。
拿过墨条,又在砚堂处施了些水,缓缓打圈。
有些好奇地往折子上看。
这个折子上说的好像是要在常年遭水涝的地方建大坝,温若初越看越起劲,觉得这个大臣的想法特别好。
但看到折子最后,“殿下如今已二十有三,但府内至今空无一人,臣甚是为元启皇嗣凋零而愁心。京中贵女众多,望殿下早日将成婚之事提上日程。”
温若初嘟起小嘴,想看看江宴之是如何回复的。
却发现他只是批复了建大坝一事,就把折子放进那堆已批复完的折子里头。
温若初眼睛巴眨问了一嘴,“夫君不回复他最后一句话吗?”
“什么?”
江宴之手中狼毫笔未停,还在回着下一本折子。
显然没听懂温若初方才的问话。
未抬眸,只是淡淡地问道。
温若初伸手把那本折子拿到自己面前,用手指了指。
“他问你,什么时候成婚哦。我可以回他吗?”
说着小手已经抓起砚台上的狼毫笔,有些跃跃欲试。
江宴之抬眸轻瞥了一下她手中的折子,看着她那兴奋劲,轻哂。
“随你。”
那折子是一位朝中元老递上来了,为人清廉正直。
自从江宴之全权把持朝政,这位老臣折子上的最后一句皆是如此一模一样的话。
他从未回过。
有了江宴之的首肯,娇娇拿起狼毫笔端端正正地在折子最后那段,写了一句,“成婚之事待回元启,便会着手准备。”
写完把折子放江宴之手边,戳了戳他的手臂,“我这样写可以吗?”
江宴之扫了一眼,随即抬手,掐了掐那粉嫩的脸蛋,“把它放过去。”
闻言,温若初喜滋滋地把折子放进已批阅的那堆里。
几日后收到折子的老臣,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认为在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之下,终于成功劝说江宴之,有了娶妻的想法。
但再次看向那行清秀的簪花小字,与一旁江宴之苍劲有力的笔锋完全不同,心底有一种极为震惊的想法。
“折子上的这段话,不会是殿下身边的女子回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