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事办完我走了，老钟，明天别忘了派人去万康给我送文件。”
    目的达成，秦夜不作久留，给钟志明丢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市督办公室。
    而名义上回自己办公室办公，实则一直藏在楼道尽头一个拐角处暗中观察的夏汐，见他走下楼梯后，立刻举步来到了市督办公室门前，轻轻叩响房门。
    “进。”
    情绪难平的钟志明一边饮茶一边回应。
    夏汐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出面色凝重、眉头微锁的钟志明怀有心事。
    “钟市督，你们谈的怎么样？”
    钟志明舒展开微锁的眉头，伸手示意夏汐入座。
    待得夏汐落稳，他才微笑着调侃道：
    “你是担心这小子口无遮拦惹我生气，从而导致我降怒于他？”
    夏汐被戳破心思，将视线瞥向一边，不敢直视钟志明的打趣目光。
    “谁担心他了，就算担心，也是担心他不认真做事。”
    钟志明无奈的摇了摇头，笑容中多出几分苦涩意味。
    “其实我今天叫他过来，目的根本就不是问他瑞居物业的交接情况，而是想看看他会不会丢下唐梦舒独自赴约。”
    夏汐至此方才幡然醒悟。
    “所以他没经受住您的考验？”
    “是。”
    钟志明轻轻颔首，令夏汐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夏汐基本已经能够认定，钟志明绝对属于那种大公无私、一心为国的好领导。
    但也正因为这般处世态度，就更有可能导致钟志明不顾私交，将秦夜所为不当之处，如实汇报给上面。
    那样一来，难保不会对秦夜的仕途造成影响。
    这是夏汐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可还没等夏汐组织语言替秦夜说情，钟志明就又补充了三个字。
    “也不是。”
    “嗯？”
    夏汐疑声蹙眉，期待能在钟志明口中得到一个明确解释。
    “没经受住我的考验是真，但他的盘算出乎了我的预料也不假。”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他最近找了帮手过来，平时偶尔替他完成对唐梦舒的保护任务。”
    “我原以为这是他的私自行动，也深知如果上面还有其它更好的人选，绝不会专门派你去黎明监狱接他出来，承担起本次任务的重担。”
    “可我没想到，他的所作所为，竟然是提早得到了上面的许可。”
    “所以即便我对他的这一安排不是特别满意，更无法确定他找来的人能不能保护好唐梦舒，也终究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了。”
    “毕竟你我都很清楚，上面的思虑，肯定比咱们更加全面，既然他的举措得到了上面准许，那就说明上面断定他找来的帮手，具备能够辅助他完成任务的实力。”
    听完这些，夏汐不由得暗松口气。
    届时钟志明倏地话锋一转，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问道：
    “夏秘书，方不方便告诉我，你对他的了解有多少？”
    夏汐不解反问。
    “您具体是指哪方面？”
    “所有。”
    钟志明面色庄严，显然不是想问那些年轻男女之间的私情相关。
    而夏汐围绕钟志明提出的问题展开思考时，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根本没必要反问那一句。
    “说真的，其实我对他的了解，仅仅局限于他的姓名和性别，最多再加上一条早已在上面这个圈子里传开的消息，即两年前他之所以被关入黎明监狱，是因为他在战场上犯了违抗军令、越境杀敌的错误。”
    同样只了解到这些信息的钟志明无奈一笑。
    “我跟你差不多，但是夏秘书，你有没有想过，在战场上违抗军令越境杀敌是多么严重的错误？”
    夏汐一怔，那双好看的纤纤秀眉拧得更紧了些。
    “如果真要按照大炎律法论处，就算他早年立过战功，也至少得落个入狱十年以上的下场。”
    “结果呢？”
    钟志明追问。
    “他只在黎明监狱待了两年，就被你奉命秘密释放了，不是吗？”
    夏汐知道钟志明的言外之意。
    “或许是因为上面觉得他能力出众，不该被就此埋没。”
    “又或许是这次任务紧急，上面一时挑不出比他更好的人选。”
    “再或许是……”
    钟志明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在我看来，你说的这些理由都不算无法解决的问题。”
    “想我大炎万万人口，怎么可能这次的任务就只能交给他去做？”
    “况且你别忘了，自首代伟人率领我大炎百姓平定那段动荡时期后，就始终秉承着依法治国的原则。”
    “可他呢？别说是越境杀敌一事，就说你我之前与他的来往当中，他逾越规矩做的事情还少么？”
    夏汐由此陷入沉思。
    钟志明也懒得继续推测下去了。
    “夏秘书，这些话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只是突然对他的身份产生了些许好奇，故而寻你闲聊罢了。”
    夏汐看向他，眼神无疑是在问，为什么您会突然好奇起来了？
    钟志明并未隐瞒，如实道出秦夜临走前一刻发生的那件事。
    “他昨晚在一家夜总会杀了个地头蛇，我本欲将此事跟他说个明白，但他似乎觉得我太烦了，于是就打电话给了上面，让上面的人来压我。”
    “具体他打给了谁我不清楚，只是从称呼上判断，对方应是一位帝都老人。”
    “而这位帝都老人，不出片刻就让梁监察联系上了我，并命令我答应他的无理要求，将那个蛇头名下的娱乐产业，以总体价值一半的数额卖给他。”
    “这太不合规矩了。”
    “也太令人匪夷所思。”
    夏汐微张开嘴巴，明显也是因钟志明对这一事件的表述而倍感震惊。
    “您说的梁监察，是帝都方面专门负责监管东海的监察使梁毅大人？”
    “没错。”
    钟志明端起茶杯，润了润发干的嗓子。
    “监察使的身份，在我大炎说高不高，但说低也不低。”
    “你想想看，能说动梁监察给我下命令的人，少说不也得往上多数一层？”
    “而这个秦夜，一个电话就让那人给梁监察下了指示，若往细处深思……唉，属实惊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