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卫立荣有多么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结果都不会产生任何变数了。
    他的身体一路从三楼掠过八楼，仍在不断往上。
    直至腾空数十米，他抛飞的身体，才开始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改为坠落。
    下方的景色尽入眼帘。
    发自人体本能的最后一声恐惧喊叫，从酝酿到爆发，用嘶哑的声音划破夜空！
    “啊——”
    站在204号房间里一动不敢动的稚嫩青年，只听这声惨叫由远及近愈发清晰。
    视线被背对着他的秦夜挡住。
    所以他根本看不到窗外是怎么个状况。
    只知道秦夜把卫立荣提出窗外后，疑似做了个上抛动作，然后秦夜就把探出去的那只手收了回来。
    “砰！”
    闷响入耳，喊叫声戛然而止。
    稚嫩青年大脑一阵滚烫发热，像是意识到了些什么，又不敢去相信自己的猜测。
    紧接着，透过破碎的窗户，外面凌乱声四起。
    领头的正是那两名在秦夜进入酒店时，用领夹麦呼叫保安的轮值服务生。
    “什么声音！”
    “走！去看看！”
    “这！快！快叫救护车！”
    “喂喂喂！刘经理！有客人从楼上掉下来摔死了！”
    秦夜站在窗边，往下扫了一眼。
    卫立荣倒趴在地面上，四肢随意的摊开，有几根被他亲手掰断的手指，受到反方向冲击力，干脆连最后一点和皮肉手骨之间的连接都断开，稀稀落落脱离在了尸体四周。
    一滩血水不知从尸体的哪个部分流出，很快便在地面上积蓄出了一滩血泊。
    两名青年服务生面色惨白的沟通行动，站的远远地，目光更是不敢多看摔成肉饼的卫立荣一眼。
    赶在他们抬头望向楼上的前一秒，秦夜视线一扫即收。
    倒也不是怕被两名服务生认出他是始作俑者，只不过就是不想徒添麻烦罢了。
    转身看向稚嫩青年，秦夜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淡淡问道：
    “想好问题的答案了吗？”
    “扑通！”
    稚嫩青年半点犹豫也无，干净利落的跪倒在地，接连向秦夜哭喊着磕出响头。
    “咚！咚！咚！咚！”
    额头与地板撞击，咚响饱含诚挚。
    “大哥！大哥我错了！我不该入这一行的！我真的知道错了！”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
    “我……我什么都没干！我只是想从他手里赚点钱而已！这一切计划的主谋是他！”
    “我真的不想死啊！”
    窗外两名服务生的对话，等于是消除了稚嫩青年心里的最后一丝疑虑。
    他本来和卫立荣想的一样，认为像秦夜这种看上去毫无凶煞可言的同龄人，不可能有胆子做出杀人之举。
    毕竟在律法愈发严格的炎国，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人，就不会不清楚，杀了人之后将会面临怎样的惩罚。
    或者更客观点说，他或者卫立荣，就是下水道里的臭虫！
    为了拿一只臭虫撒气，值得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吗？
    由此，稚嫩青年不禁作出了另外一种推断。
    那就是秦夜极有可能脑子有问题。
    而且正处于愤怒状态下的秦夜，根本就不在乎后果如何了！
    反正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
    干嘛不多找一个黄泉路上作伴的？
    稚嫩青年越想越害怕，他有心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奈何两条腿却怎么都不听使唤，一点力气提不起来不说，还不受控制的疯狂打颤。
    “你看看认识床上躺着的人吗？”
    秦夜没有告诉稚嫩青年，自己究竟会不会要他的命。
    该遮掩的地方，也已经帮裴瑶遮掩好了，所以不怕稚嫩青年看。
    稚嫩青年怔了怔，下意识的准备扭头，可随机又猛地想到，这会不会是秦夜为了杀掉自己而故意设下圈套、寻个理由？
    于是他赶忙将稍稍偏移的脑袋转回来，拼了命的冲秦夜摇头道：
    “大哥！我发誓！从荣哥……哦不！从姓卫的把人迷晕带回来以后，我就一直在隔壁待着，绝对没碰她一下！也没看不该看的一眼！”
    “你放心！就算事后执法局查到我身上，我也不会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的！”
    “大哥！求求你！你就饶了我吧！”
    说着稚嫩青年就又连续磕了好几个响头，反反复复之下，连额头都给磕破了，足见求生欲望有多强。
    秦夜皱了皱眉，重申己意。
    “认一下人，不然我现在就把你从楼上丢下去。”
    这语气十分平静，可听在稚嫩青年耳中，却仿若惊雷灌耳，充满了致命威胁。
    迫于无奈之下，他只得试探着伸长脖子，匆匆往裴瑶脸上扫了一眼，继而便火速收回目光，细细回想那一眼的“收获”。
    首先，他终于明白卫立荣临近傍晚时对裴瑶的那番评价了。
    这的确是一个生的极美的女人，饶是眉头蹙起沦陷噩梦，也丝毫不影响她那闭月羞花之容的绝美风采。
    且凌乱如瀑的发丝散落四周，更是为其平添一抹慵懒妩媚的诱人之色！
    其次……其次……
    怎么感觉这个女人有点眼熟？
    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
    “你见过她吗？”
    这时秦夜问出了稚嫩青年心底产生的疑问。
    稚嫩青年迎上秦夜问询的目光，努力在记忆里寻求答案。
    终而脑海中灵光一闪！
    对了！
    之前去公司里找自己那位好姐姐讨钱花的时候，就凑巧见过这个女人一面！
    念及至此，稚嫩青年面露恍然之色，如实作答道：
    “她……她好像是万康集团的一个女总监，姓裴……”
    秦夜点点头，暗道一声果然。
    也暗道一声东海真小。
    小到自己不用主动帮忙去找，这厮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要多亏自己有个好姐姐，否则单凭今晚一事，论责任轻重，我至少要你半条命。”
    秦夜的话，虽然稚嫩青年没有完全听懂，但却明白自己得到了苦苦哀求的活路。
    劫后余生的激动，让他不禁继续狂磕几个响头，眼睛里流出如释重负的泪水。
    最后他试探着向秦夜发问。
    “大……大哥，我什么都不多问，就……就想知道，我能走了吗？”
    令稚嫩青年倍感绝望的是，秦夜答复的动作非是点头，而是摇头。
    并在口头上送给他不容置疑的两个字。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