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的最后一句话,在场内其他人听来,似乎只是曾经的战友之间,简单向彼此言明一下现况。
    可听在鲁奎耳朵里,却是让他明白了其中的言外之意。
    因为龙帅乃是国之利器,只要秦夜还活着,上面就不可能任由他随便到哪座城市提前退休养老。
    而且龙帅更不可能屈居于一家私营企业去当销售员卖货。
    这是非常不合常理的事情。
    故此,就只有一种解释。
    龙帅肩负任务,需要隐藏身份。
    当然,除了这个之外,听闻母亲重病的鲁奎,内心难免慌乱起来。
    不过他是一名战士。
    一名隶属于北境三十万黑甲军的不败战士!
    哪怕天塌下来,他也绝对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否则他就不配身上那一袭用鲜血浇筑而成的黑甲战衣!
    “龙帅,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麻烦您把电话拿给我爸我妈。”
    秦夜满意一笑。
    “他们就在我旁边,我开免提,你们聊。”
    说完秦夜就把手机打开,打开了免提功能。
    鲁奎一声“爸”,直接就叫红了鲁保山的眼。
    “儿子,爸……爸在呢。”
    “我妈生病了,是吗?”
    “是,不过你不用担心,爸有办法,钱也不缺,等你回来,爸一定交给你一个健健康康的妈。”
    “很严重?”
    鲁奎太了解自己的父母了,所以根本就没有理会鲁保山的宽慰。
    而他这一声追问出口,也瞬间感觉有点多此一举了。
    脑袋里长了个瘤,还压迫了神经线。
    这也就得亏自己父母赶上了医术超绝的龙帅本尊人在东海,而且还愿意出手帮这个忙,否则结果恐怕就真会像龙帅说的那样。
    不手术,会死。
    手术,大概率会死。
    鲁保山一时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鲁奎的问题。
    他不想欺骗鲁奎,也不愿言明实情。
    这时,躺在病床上虚弱不堪的王瑞兰,听见自己儿子的声音后,仿佛身体里被灌入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
    她自行撑着坐了起来,背靠在床头,冲秦夜招招手。
    “小秦,麻烦你过来一下,我想跟小奎说说话。”
    秦夜当然不会拒绝,拿着手机就走到了床边。
    “小奎……”
    听到王瑞兰的呼唤,鲁奎静默,随之使劲吸了吸鼻子。
    “妈。”
    王瑞兰发自内心的笑了,只不过肿瘤压迫神经线导致她面部扭曲,这笑容看在旁人眼里,着实是有些瘆人。
    “小奎,我和你爸都相信,我们一定能找到一家能治好我的医院,妈不会死,妈还要等着你回来,给你操持婚事,帮你和你媳妇儿看孩子呢。”
    王瑞兰越是说这些,鲁奎眼眶里打转的泪花就越忍不住。
    但他不能哭。
    北境三十万黑甲军,就他妈没有一个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娘们儿!
    “呼——”
    鲁奎长出口气,肃然相劝。
    “妈,你留着点力气,先别说了,听我说。”
    “龙……秦……秦夜他是我在战区非常要好的一位兄弟,我们之间是过命的交情,我相信他绝不会拿我父母的生命当儿戏。”
    “所以,妈,你和爸一定一定要相信他,除了他,我不能保证任何一名医生可以治好你的病。”
    “如果你和爸真的不想我担心,不想我违抗军令私自离开战区,从此背上逃兵的骂名,那就后面全部按照他说的去做,行吗?”
    听了鲁奎的话,鲁保山和王瑞兰皆是不由得一怔。
    而且包括他们二人在内,其他旁观者也都无法理解鲁奎这份信任究竟从何而生。
    战友情,真就像影视剧里演的那么轰轰烈烈吗?
    氛围一时僵住。
    这个决定对于拥有最终选择权的鲁保山而言,无疑是太难决断了。
    然而少顷过后,还是王瑞兰开了口。
    “他爸,我可能做不到像儿子一样相信小秦,但是我可以毫无保留的相信儿子。”
    王瑞兰如此,鲁保山又何尝不是如此。
    再度纠结数秒。
    鲁保山攥紧那双布满老茧的拳头,一咬牙一横心说道:
    “小秦,我同意了。”
    秦夜得到想要的结果,笑着冲鲁保山点点头,继而又安抚鲁奎。
    “鲁奎,家里这边有我照顾,你安心在战区履行职责,等我这边的事情结束了,鲁叔和婶子会打电话给你传达好消息的。”
    鲁奎本能下就想说“谢谢龙帅”。
    可无论是“谢谢”还是“龙帅”,他都不能说。
    由此化为一句“麻烦了”。
    电话挂断后,并没有被这番亲情戏码打动的贺茂林,生怕节奏推的太慢的催促道:
    “既然决定了,那杨院长,你就赶紧给他们签署一份免责协议吧。”
    杨院长会意颔首,当即就招呼其中一名中年医生去准备协议。
    与此同时,秦夜又对杨院长说道:
    “杨院长,借套医用银针没问题吧?”
    杨院长闻言生疑。
    “你的意思是……打算用炎医针灸之法治疗肿瘤疾病?”
    秦夜笑着摇头,伸手指向心里不免仍有所忐忑的邬小宝。
    “不是我,是他。”
    众人随着秦夜手指方向看去,随之贺茂林便忍不住嗤笑出声。
    “你这开的哪门子玩笑?用炎医针灸的方法治疗肿瘤疾病,那这要是能成功,各个医院还花那么多钱在国外引进昂贵的医疗设备干嘛?有钱没地方花了吗?”
    贺茂林的质疑,也是鲁保山的质疑。
    虽说培养出一名大炎战士的鲁保山夫妇,拥有着比常人更多的爱国情怀。
    但爱国归爱国,很多现实的东西还是必须要承认的。
    现如今在全世界范围内,不说炎医无能、传承断绝,可相比更具直观性的西医来讲,炎医实在是落寞的理所应当。
    而且这件事就算换成任何一个不懂医术的人来了,都不难理清楚其间门道。
    肿瘤是一块“烂肉”,它长在人的身体里,你光靠针灸,难不成还可以给它融化了?
    不过秦夜没有跟众人解释这么多,他只是用等待答复的眼神盯着杨院长,杨院长拿不定主意,又扭头看向贺茂林。
    贺茂林被秦夜无视,火气更甚,冷笑着连连点头。
    “好!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用银针根治她脑袋里的那颗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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