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在狡猾了之后,夜色都会变得比以往浓稠。
    我来到一个礼品店,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一件合适的礼物。
    童歌喜欢什么?
    她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
    她的宿舍在伯爵,她每天的工作也在伯爵,只是见她偶尔玩玩手游,衣服也总是一成不变的正装。
    回想她宿舍的样子,洋娃娃类的东西都摆在角落里,可能是别人送的不好意思扔。书桌上只放着家庭照和一些简单的资料,床铺之类的更是朴素又简单。
    我现在手上的钱还不是很多,在她眼中我更是一个简单且贫穷的青年,自然也不能去买些贵重的礼品。
    正当我思考的时候,她忽然给我发来了一条信息。
    “可以给我买个戒指吗?”
    看着那条信息,我迟迟没有回复,谁都知道戒指的意味并不单纯。我并不想买。
    她见我没回复,又发了一条说:“你别乱想。简单点的指环就好。”
    我见状,便回复了“好”后,去买了个白金戒指。
    简单包装后,便去了她定下的饭店。
    她似是为了不刺激到我的贫穷,所以,选了一家非常小的饭馆。
    进去后,要了一个小小的单间。
    单间小得可怜,一个小小的四方矮桌,座位是马扎。跟今天中午高档的饭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是,看着眼前的小破桌,却有一种原始的亲切感和真实感。
    她已经点好的饭菜。
    看到饭菜的时候,想到蛋糕,便又网上给她订了个小蛋糕。
    “戒指呢?”她笑着问。
    我放下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她。
    她一脸欢喜地接了过去。
    我这才发现,她今晚没有穿正装,而是穿着略带民族特色的花裙,上身则是一件简单的带着卡通图案的白t恤。这种打扮并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但是,配上她那干练的齐肩短发,仿佛一切又特别合适。
    传统里透着点卡通,卡通上又不失雅致,尤其那张脸蛋更是不同寻常地透着一种灵气的精致。
    她从包包里拿出了一根线,不,是一条精致的、价值不菲的银色丝链。
    轻轻穿过戒指后,挪动马扎坐到我旁边,满脸欢爱地递给我说:“帮我戴上。”
    “……”我看着她那真诚的目光,口中也吐不出什么话语来。
    索性接过来之后,给她戴在了细长的脖颈上。
    “白金的吧?”她低头,轻轻捏起戒指问。
    “不贵。”我说。
    “我很喜欢。是我想要的简单。”她笑着抬起头,眼中散发着浓郁的情感,“今晚陪我喝点儿吧?”
    “你酒品怎么样?”我试着调侃,试着用一种轻松的氛围,将这种藏在我们两人之间不便言说的情感压下去。
    “在你面前喝不醉。”她说着,直接打开了带来的白酒。
    旁边破旧的空调慵懒地吹着冷风,她倒酒的模样,是我见过最认真的。
    仿佛倒的不是酒,而是她心里酿出来的情。
    “来,祝我生日快乐!”她举起杯子笑着说。
    我举起杯子,轻轻迎上去与她碰杯,“生日快乐!”
    “谢谢!”她高兴地喝了一口,辛辣地赶忙拿起筷子吃菜。
    我们两个人都话少。
    却也是一种习惯了的彼此沉默。
    那是一种很真实的安静。
    也是一种少有的真实。
    我感觉在她面前,在此刻,我才是最真实的韩飞。
    没有那些勾心斗角,没有那些虚情假意,也没有任何的防备或小心。
    只是跟她简答地吃饭,喝酒。
    如一个真正活着的人。
    一杯白酒之后,她的脸便红了。
    两杯白酒之后,她的眼睛就收不住自己的心,开始托着下巴,痴痴地看着我。
    “别喝了,你醉了。”我说。
    她拖着下巴,醉眼朦胧地看着我,缓缓摇了摇头,“我不是醉,而是一直以来都活得太清醒……”
    那刻,我想说什么刺激她的话,可是想到她对我的恩情,想到自己答应过再陪她回家看父母,便又将那些刀锋隐藏在了心中。
    她又一次挪动身子,坐到了我旁边,托着下巴看着我问:“告诉我好吗?”
    “什么?”我看着她的醉眼问。
    她的爱眼中透着丝卑微,问:“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爱上我?”
    “你究竟是复杂,还是单纯?”我看着近在咫尺的她问。
    面对我质问般的话语,她的眼清醒了一些,转身端过酒杯,捧着酒杯,自言说:“没人喜欢复杂。尤其是又脏又乱的复杂,对吗?”
    她说着,一口干掉了那杯白酒。
    “吱”的一声,老板推开门,拎着个蛋糕问:“是你们订的蛋糕吗?”
    我赶忙起身接过来,趁着她还没有醉倒,赶忙打开,点上蜡烛。
    “快许愿吧……”我起身关掉灯后,坐回去说。
    她的双眼直直地看着蜡烛,眼中的泪花里满是摇曳的烛火。
    闭上眼许愿时,
    两行热泪里也尽是晃动的花火……
    “呼……”
    她睁开迷离的眼,吹灭了蜡烛。
    我起身要去开灯的时候,她一把按住我的胳膊。
    漆黑的房间里,
    像是有什么东西仍旧在燃烧着。
    她将头慢慢探过来,抵在我的臂膀上,
    拖着长长的悲凉说:“能把我也吹灭吗?它烧得我好疼……啊。”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