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梅离开之后, 王元元又在廊下站了一会儿,她看着眼前这花草繁茂的一幕,忽然觉得有些无聊。
恒王和阿亨一道去了京郊。
大郡主现在要学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时不时的跟在她身边陪她做事情。
外祖母又不在她身边陪着她。
她一个人的话能做些什么呢?
要不要也学点什么东西?
王元元不是很确定的想。
但她能学什么呢, 该会的她也都会了,只是学的没那么精罢了。
要不然她单拿出一项来琢磨一下?
王元元想半天都想不出来自己要学些什么, 决定还是等她做完这个新的菜式再说。
她这两天一直想做在现代时吃过一回的乾隆白菜, 只是一直没有时间。
这会儿天气正好, 她不如趁中午做一次,等到晚上恒王她们回来后,再让许如海单做一次给大家吃。
王元元说做就做, 她吩咐海生去后花园的菜圃那里摘两颗白菜回来。
看着海生的背影, 王元元就在心里叹息。
这要是大郡主不忙或是阿亨在府里的话, 她们一定会抢着去菜圃摘菜的。
可阿亨现在在京郊, 大郡主又在做功课, 她一个人没有去菜圃摘菜的习惯, 只好让海生过去了。
海生走后,她在春红的帮助下制作这个乾隆白菜的调料。
其实具体的配比她有些记不得了, 可她记得这个调料里面最重要的就是芝麻酱。
她先是舀了两勺芝麻酱放在小瓷碗里,随后就开始一点点的试着往里加调料,到最后总算是调出了自己还算满意的味道。
不过她总觉得自己调出来的味道不如在现代时吃过的那样美味。
等中午和大郡主一道吃完这个乾隆白菜后, 她让海生拿着装着剩余调料的小碗和白菜去了许如海那里。
“主子说她总觉得这个调料的味道不满意,让公公看看可有什么改进的地方?”海生笑着对许如海道。
许如海一听立马端正了脸色, 他接过海生手里的小碗, 先是拿手指蘸了些蘸料尝了尝,随后他又将这蘸料和洗干净的白菜搅拌在一起尝了尝。
这么两下一尝,许如海的心里大致有了个谱。
他下午的时候调了两份不同的蘸料送到了积英院。
王元元对其中一份蘸料情有独钟, 觉得这就是她的梦中情料。
她就问那小太监这个蘸料里面加了什么。
这小太监正是小福子,他来之前得了许如海的嘱咐,把这蘸料里的调料给背了下来。
王元元一问,他就不带磕绊的背出了这些调料的名字。
王元元听到他背出来的调料里有白糖之后才算是明白自己为什么总觉得之前做出来的那份蘸料不对劲了。
因为之前那份蘸料没加白糖。
等到晚间恒王和阿亨回来后,她把许如海做出来的乾隆白菜拿给恒王品尝。
恒王中午吃的有些咸了,正是想吃些果蔬的时候。
他尝了一口这个乾隆白菜后就赞道:“这个味道不错,酸甜咸口。”
“还很香。”大郡主补充道。
王元元见她们都喜欢吃,十分的高兴。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恒王:“你们中午的伙食是不是大多都是肉食?要不要从明天开始给你们带一份这个白菜?”
王元元觉得这个白菜带起来很简单,她提前让人把酱料调制好,再把白菜心洗干净。
八福他们到时候只用把这白菜和酱料混在一起拌一拌就可以了。
若是换做以往,恒王肯定是觉得有些麻烦的,可他想到中午那油腻的肉食就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待到到了第二日,王元元果然为恒王准备好了所有的一切。
恒王到了京郊之后,将阿亨丢给亲卫们,让他们带着他到外面疯跑后,就自顾自的去校场了。
恒王对兵士们的要求很高,他希望兵士们能背着约莫五十斤的弓箭口粮等物事,半日急行百里的。
并且恒王还不要那等目光灵活的兵士,他只要面目憨厚,为人老实的兵士。
符合这样要求的兵士并不多。
恒王在京郊大营里挑了一个月,也才堪堪选出不到一百左右的兵士。
他对这个人数并不十分满意,前两日的时候,就进宫跟晋国君说,希望能从下属辖地里挑选符合他要求的兵士。
晋国君是个骁勇善战的君王,他听完恒王说出自己的要求后,就知道如果他真的能把这样的一支队伍给练出来,那么这支队伍的战斗力该会有多么的厉害。
晋国君敏锐的判断出恒王的所为能给晋国带来多大的帮助后,就大手一挥同意了恒王的请求。
随后,晋国君其实在要不要太子或者纯王协助恒王征兵和练兵上犹豫了一瞬间。
可他也很清楚的知道,如果一件事情有两个人来领导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大概率是做不成的。
所以,到最后,晋国君还是没有让太子和纯王等人插手此事,但他同时也让太子和纯王等人各自选兵、练兵。
他们晋国这两年对外必有一站,而他的儿子们也已经大了。
他要让他们在战场上磨砺一番了。
恒王没有管太子和纯王等人是如何征兵练兵的,他得了晋国君的准话后,就派了亲卫去各地选人。
今日是第一批被选中的人过来由他挑选的日子。
恒王来到校场后,就站在高台上打量着下首的这些人。
他们的面貌很稚嫩,可体格看着却壮实,最难得的是他们身上没有那种油嘴滑舌的气质。
恒王大致扫了一眼这些人,对他们还算满意,就冲负责这次选拔的亲卫点了点头。
这亲卫知道自己这次应该是可以拿到赏钱了。
看完了这批新入营的兵士后,已经半上午了。
恒王问了一句阿亨在哪,听亲卫说八福和其余亲卫们带着他在军营外捉兔子后,他就也不管他了。
而是和亲卫一起商量要如何训练新入军营的兵士们。
待到忙完全部的事情,已是过了午膳的时间。
阿亨已经由八福服侍着用完了午膳,并且在恒王的休息间睡下了。
恒王起身去休息室看了他一眼,待到看到那床边蹲着的兔子后,恒王脸色沉了下来。
八福瑟瑟发抖的道:“公子说要把兔子放在床边,这样一来,他醒来就能看到兔子了。”
“那你也可以先把它放到一边,等公子快醒过来的时候再拿过来。”恒王不悦的道。
八福连忙应了,战战兢兢的拿走了兔子。
恒王见儿子这里没有什么旁的事情了,这才放心的回前面吃饭。
不得不说,王元元让他带的这个什么芝麻酱白菜让恒王的这顿午餐吃的极为熨帖。
他平日在府里吃东西一向都是每日只吃一点,可今日,他就只逮着这个白菜吃了。
或许是因为中午吃的比较舒服,这一下午,恒王的精神都很好。
不过他的好心情在阿亨要求把兔子带回家后瞬间消失了。
他真的不喜欢兔子这种东西。
恒王不想让阿亨把兔子带回去,就对他道:“你母妃院子里养了那么多花花草草,你要是把这兔子带回去,最后它把你母妃养的那些花草都吃了,那你母妃该有多伤心。你还是就把它放在军营里吧,横竖你每日都过来。”
阿亨想想觉得自家父王说的也很有道理,果然没有再闹着要把兔子带回去了。
也因此,王元元一直不知道阿亨在军营里养了一只兔子。
不过,她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情去关注阿亨的兔子了。
因为王大姑娘过来跟王元元说,王大老爷也就是王元元她大伯父一定要把新生的六妹妹给送人。
王大姑娘在家中劝了许久,王大老爷都不肯同意把六姑娘留下,说这孩子生来不祥,若是留在家里的话会给王家带来灾难。
“那祖母怎么说呢?”王元元闻言就问道。
“母亲跟祖母说担心这事儿会影响四妹妹和五妹妹的婚事,别人要是听说咱们家出了这么一个孩子,会不会……”最后一句话,王大姑娘说的有些艰难。
她肯定是心疼自己的亲生妹妹的,可王林林才是她这位王妃堂妹的亲生妹妹。
她要是也和母亲他们那样,担心六妹妹的事情会影响到四妹妹的婚事该怎么办?
王元元闻言低头沉思。
她能明白大姐姐为什么想要把六妹妹留在王家。
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能找到什么样的婚事全看娘家了。
六妹妹本身就是这么个情况了,要是再不被王家承认,之后的日子会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大姐姐来找我是想让我回王家跟大伯父和祖母她们求情?”王元元想了想问道。
王大姑娘点了点头,或许心里明白这件事情对于王元元来说也有些为难了,所以她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王元元想了想道:“不管怎样,六妹妹出生我自是要回去看看的,可是大姐姐,我到底也只是嫁出去的女儿,家里的事情还得大伯父做主。”
王元元是愿意为了这个新生的六妹妹回王家劝一劝王大老爷她们的,可她却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说服她们。
纵然她现在身份高贵,可六妹妹的事情属于宗族的事情,涉及到这个,她能做的也有限。
王大姑娘想是也明白这个道理的,王元元说完这些话后,她就叹息道:“我明白,只是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王元元看着王大姑娘眼下那青黑的眼圈,又在心内叹息了一声。
王大姑娘拜访后的第二日,她带着百梅她们去了王府。
王大老爷和王大夫人这几日也是颇有些焦头烂额的意思。
一方面,王大姑娘坚决不许她们把六姑娘送走。王大姑娘虽然是庶女,可她现在已经有了夫家,纵是看在她夫家的面子上,他们也不能随意训斥王大姑娘。
另一方面,一时之间他们也很难找到愿意收养六姑娘的人家。
事情就暂时僵持在这里了。
王元元的到来其实在王大夫人的意料之中,因为她早就知道了王大姑娘拜访恒王府的事情。
将王元元迎进来后,王大夫人就苦笑着道:“我明白你回来的目的,可是我们也有我们的不得已。你四妹妹和五妹妹可都还没嫁人呢,我和你大伯父也是担心会因此耽误了她们的婚事。”
王元元见王大夫人虽然语气很无奈,但面目却很坚定,就知道她心意已决。
她是绝容不下六姑娘的。
而她容不下六姑娘的原因倒也不是为了王林林,而是为了她的女儿五姑娘。
她把王林林和五姑娘放在一起,也是为了能获得王元元的支持罢了。
王元元怀疑,她很有可能也拿着这个理由去说服过祖母。
这下可难办了。
看到王大夫人坚决的表情后,王元元不由得在心内叹息。
王大夫人就五姑娘一个女儿,她是绝不会为了一个庶女耽误了五姑娘的前程的。
如果六姑娘是她的亲生妹妹,她还有插手此事的理由。
可她和六姑娘只是隔了房的堂姐妹,她如果在这个时候跟王大夫人说要留下六姑娘。
王大夫人不仅会觉得她多管闲事,还有可能会指责她说她见不得五姑娘好。
她纵然是王妃,可也不能在王家为所欲为。
王元元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跟王大夫人说六姑娘的事情可能会适得其反,就站起来笑道:“这到底是伯父的家事,我不过问问罢了。我也许久没见祖母和父亲了,就先去祖母那里了。”
王大夫人见状就以为王元元是看清了形势不准备再劝她了,她笑容满面的送她离开了自己的院子。
王大姑娘听丫鬟说自己这个王妃堂妹在嫡母的院子里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并且嫡母还是笑容满面的送她离开后,颇为失落的站了起来。
她唯一的指望就是这个身份高贵的堂妹了,如果连她都不能说服父亲和嫡母,那她的亲生妹妹该何去何从呢?
王元元由百梅扶着往王老夫人的院子里走,就在她快要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就看到了王林林正带着丫鬟站在岔路口那里。
看到她过来了,王林林连忙迎了上来。
“你是在等我吗?”王元元看王林林似是有话要说的模样,就放慢了脚步边走边问她。
王林林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面色紧张的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
王元元见状就笑道:“你放心,这里没有人。”
王林林这才放心。
她站在王元元的右侧,眼睛看着前方,低声问王元元:“姐姐,你和大伯母是怎么说的?”
百梅派人跟王林林打探消息的时候,王林林就知道自家姐姐可能要回来,只是她还不知道自家姐姐的态度。
“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王元元没有回答王林林的话,而是停下脚步问她。
王大夫人之所以能堵住王元元和王老夫人这些人的嘴,就是拿王林林和五姑娘的婚事做的借口。
王林林自己也知道这个借口。
她很想知道王林林的真实看法。
王林林听到自家姐姐问自己的想法,就道:“我自然是不想让六妹妹被送走的。”
王林林的想法……其实和王元元的猜测很相近。
她虽然和王林林不像和云清如那样成天都黏在一起,可她对王林林的性格还是有所了解的。
她这个妹妹是个心地良善的人,这也是她们两人能关系这么好的原因。
王林林见王元元没有接话,就一股脑的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不想因为我的婚事就把六妹妹给送走。我们都是姐妹,没有因为这个就要让那个受委屈的说法,况且,别人若是因为六妹妹的事情对我心存顾忌,那也只能证明我们没有缘分,总是会有不介意六妹妹的事情,愿意真心上门求娶的人家的。”王林林对王元元道。
王元元还是没有说话。
王林林担心说服不了自家姐姐,继续对王元元道:“如果我为了嫁一个更显赫的人家,而不顾家中姐妹的死活,那我也辜负了祖母和姐姐一直以来对我的教导,不配做父亲的女儿。”
王元元听王林林说完这些话后,眼角微湿。
她觉得很是欣慰。
她欣慰的是自家妹妹虽然生母早逝,可却终究成长成了一个宽和温善的女孩。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王元元对王林林道:“我自然也不想六妹妹被送走,这才赶了过来,可六妹妹说到底和咱们是隔了房的姐妹,有的事情我也只能给个建议。”
“那能把六妹妹记到父亲名下吗?”王林林听王元元说完话后,就冒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王元元闻言动作就是一顿,她问王林林:“这是父亲的意思?”
王林林摸了摸脑袋道:“我昨天去找父亲,父亲说大伯父和大伯母怕这些有的没的的东西,他不怕这些,若是大伯母不想养六妹妹,那就把六妹妹记到她那里去养。只是……”
说到这里时,王林林顿了顿,又抬头打量着王元元的神色。
“只是什么?”王元元见状就问道。
“只是父亲不知道姐姐的想法,所以也不敢贸然和大伯父提这件事情。”王林林低声道。
这可真是……
王元元不由得扶额。
她抬头问王林林:“是父亲让你来找我的吧?”
王林林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王元元颇为无奈的摇头道:“你们有话直说就是了,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呢。”
那不还是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吗?
王林林在心内道。
不过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说罢了。
王元元见王林林不说话,就沉吟道:“这样倒也是个法子,不过要记到谁的名下呢?莱姨娘吗?”
父亲身边也没几个姨娘,莱姨娘算是资历最长的了。
“父亲说都可以。”王林林见自家姐姐似乎是同意了父亲和自己的想法,就对她道。
王元元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觉得咱们家的人可真是单纯。”
她说的她们家可不是指王家这一大家子,而是指她们这一房的人。
王林林又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王元元得了王二老爷和王林林的准话,去了王老夫人的院子里后,就和她商谈了许久。
王老夫人见王元元态度坚决,就叹息似的道:“你们父女几个,从小就是个肯吃亏的性子。只是你四妹妹那里,你将来还是要为她寻一门妥帖的婚事。不然的话,她将来若是日子过的不好了,想起这时的事情难免会心存埋冤。”
王老夫人还是忍不住想要提醒王元元一下。
王元元却觉得王林林不是这样的人,她笑着道:“您放心,况且有孙女在,四妹妹的婚事其实也不难找。”
这倒也是。
她那大儿媳妇虽然总拿着她那四孙女做幌子,可实际上难找人家的人从来都是她那五孙女。
一来她那五孙女才和六孙女是同父的姐妹,二来,她这四孙女到底有个做王妃的亲姐姐,这件事情对她其实没有那么大的妨碍。
如果老二愿意出面把侄女放到自己名下,想必她那个大儿媳妇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毕竟这么一来,她那个五孙女和六孙女就不是同父的姐妹了。
既不是同父的姐妹,那这影响就没有那么大了。
王老夫人就对王元元道:“既然这样,那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再操心了,我和你大伯母谈的。”
王元元觉得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可以了,就颔首应了。
王大姑娘听到丫鬟说,王老夫人已经和王大夫人说好了要将六姑娘记在自家二叔名下后,不由得泪盈于眶。
………
国都里近日里多了一条有趣的事儿。
据说恒王妃的父亲王二老爷前两日得了个小女儿,但这个小女儿生出生的时辰不祥。
这个消息传出后,整个国都都沸腾了。
要知道像这种生来不祥的女婴,一般人都是要么藏掖着不让人知道,要么直接把女婴送走。
如王二老爷这般一点都不遮不掩的人简直少见。
一开始大家只是在私下议论,但随着知道此事的人越老越多,有些人就起了别的心思。
一些朝臣给晋国君上了折子,说王二老爷明知此女婴是不祥之人,却将这女婴留在了府内,其居心叵测,还有人拿着王二老爷云国旧臣的事情说事,说他仍念旧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