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难养, 皇长子三岁,刘彻不敢这么早立太子。

    并非刘彻不满意长子刘据。皇帝的嫡长子没了皇后可以再生。皇太子夭折是国丧,还会被有心人歪曲成上苍不满皇帝,这是上苍对刘彻的惩罚。轻则朝廷动荡, 重则浮尸遍野。

    刘彻恨不得一天写十八道圣旨立太子, 为了江山社稷他也得忍。三公九卿清楚这点, 市井小民或朝中小吏亦或者纨绔子弟不知道。通粮想不到这么远, 被他拽住的人也懵了。

    通粮松开对方, 身后传来一声讥讽,“皇后之位都不稳了,还立太子?”

    通粮拧眉, 何人如此放肆。

    回过头,通粮眼疼,胖的跟肥膘肉似的,眼睛挤一块, 面带嘲讽导致嘴巴歪到茂陵去了, 偏偏稀少的头发上戴着金冠……通粮不禁感慨, 长安不愧是帝都, 什么鸟都有。

    通粮看出这只——这个庞然大物不是他能得罪的, 索性当他放屁,“不然呢?”

    庞然大物斜着眼打量一番通粮, 满面风霜,衣鞋磨损严重,口音像长安人氏,不像官又不知道近日发生的事,那就是走南闯北的贱民商户了。跟这样的人搭话,辱没身份。

    鄙视地看他一下, 轻哼一声,庞然大物转身走开。只可惜转身如马车掉头,又想潇洒利落,好险没摔了个狗吃屎。

    通粮情不自禁,慌忙别过脸用拳挡住嘴角的笑意,给同僚使个眼色。

    同僚走进沿街铺子。片刻,神色复杂地出来。通粮同其他同僚相视一眼,齐步朝他走去,齐声问:“出什么事了?皇后真——”

    “不是!”街上人多嘴杂,通粮的同僚慌忙打断,压低了声音,“上个月我们才出长安地界,陛下就令李广为将,带三万骑兵奇袭匈奴。算算日子,此时该出关了。”

    通粮惊呼:“陛——”

    同僚慌忙捂住他的嘴。通粮连连点头。同僚这才敢松手。通粮压低声音说,“陛下不是不想用李广?”

    同僚指着身后铺子:“管事的说朝中诸官联名举荐李广为将。陛下不得不用他。”

    通粮不信。当今天子十六七岁就敢同太皇太后正面对峙。为此牺牲三公也在所不惜,“三公九卿联名上奏?”

    通粮的另一个同僚摇头:“不可能。御史大夫一向主和,卫将军能征善战他都不想打,怎么可能支持空有其名的李广。丞相最听陛下的,陛下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太尉掌兵,只能听陛下的。否则仕途也到头了。太仆乃公孙贺,卫将军姊夫。朝廷出兵大农令忙得脚打后脑勺,不可能支持。廷尉乃张汤至交好友。张汤算是卫将军岳丈。还有谁?少府除非想回家种红薯,跟着他们逼陛下。”

    三公九卿几乎没人参与,那陛下不可能妥协。他明明跟招兵告示上写的一样有意用李广,为何还一而再再而三拖延。通粮想不通,运粮时夜宿荒野的直觉告诉他有危险。通粮本想在家多待几日,他瞬间决定多找几个商户,三日凑齐,第四日出发。

    翌日,通粮匆匆前往卫家。

    卫媼不认识他,在门口告诉他,不便待客。通粮恭敬地表示在门外也一样。他以前是卫将军手下的兵。如今为戍边将士运送物质。卫大公子知道她老人家看不懂信,他代大公子向老人家问安。

    卫媼一听很是激动,赶忙问卫长君可好。

    通粮直言,众人身体极好,边关什么都不缺,有鸡有鸭还有鱼,除了人烟稀少,跟他在秦岭和茂陵时一般无二。

    卫媼知道长子有点神奇,比如他家独有的水果,独有的铁锅等等。东西市没有卖的,他没种过荔枝,也不会打铁,那些东西哪来的。

    “见过匈奴吗?”要说卫媼担心卫长君,不如说她担心卫长君碰上匈奴。毕竟他再神奇也是血肉之躯,匈奴一刀能捅死他。

    通粮摇头:“卫将军带领的汉军能到那里,匈奴不敢过去。对了,公孙家和陈家我就不去了。劳烦老夫人告诉两位女君,小公子高了也比在长安结实了。虽然朔方无法跟长安比,但那边天大地大,没有纷纷扰扰,几个小公子很是喜欢。”

    卫媼笑道:“我的大孙子就喜欢没人的地方。到马上恨不得飞起来。长安那么多人,就是宽大的驰道上也容不得他闭着眼跑。”

    通粮点了点头,没说他还得再去一趟。省得老夫人挂心。

    翌日上午,通粮和同僚们赶车到东市,看到街上的人比早几日多才意识到到了休沐日。

    休沐日出来逛的要么闲要么有钱。无论哪种神色都很轻松。但也有例外,韩说忧心忡忡。

    先前听到市井流言——陛下任人唯亲。韩说一度认为他小人之心误会陛下了。李广几次请缨,众臣联名举荐,怎么看怎么像逼天子,韩说又觉着诡异——天子乾纲独断,他决定的事太后都不敢置喙,怎么突然转了性,放任朝臣“威胁”。

    朝廷出不出兵问兵将没用。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大农令府最清楚。韩说叫曹襄找卫广或卫步打听打听。曹襄直接告诉他,不用打听,卫广休沐日也不得闲。

    韩说再次感到心慌。

    随着李广出兵,长安城内的流言从“亲小人远贤臣”变成“陛下英明”。几个世家长辈还去他家说他父亲糊涂,多好的机会,竟然不叫他去。末了又得意洋洋地表示,陛下也不敢与天下人为敌,早日如此早该联名上奏等等。韩说很想大声告诉他,你知道什么!你只是一颗棋子,陛下不用的弃子!

    然而韩说不敢,连他父亲和曹襄都不敢说。

    韩说长吁短叹差点撞到人。慌忙后退,看到车上高高的冬衣感到奇怪,离冬天还有几个月,买这么多冬衣做什么?韩说想不通也没心思管闲事,下意识走开。不经意间瞥到鲜亮的皮毛,他脚步一顿,叫住驭手,“怎么买这么多衣物?”

    “家里人用。”在一旁提醒小心行驶,别撞着人的通粮胡乱回一句。

    韩说指着包裹里没包好的斗篷,“那一件抵你身上的衣物三套。什么家人比当家男主人尊贵?”说着打量他一番,看气质很像官场中人。这些厚衣物可能送去边关。边关?韩说福至心灵,试探道:“我兄韩嫣,我叫韩说。”

    通粮猛地直视他。韩说确定他猜对了。

    这两个月韩嫣给家里来了一封信,开头就是提醒父亲,看住韩说。后面才是问父母安,兄弟姊妹安。说几句自己安好。

    这样的信韩说不感兴趣。他只想弄清楚,远在边关的兄长怎么猜到的。朝廷贴告示招兵的时候,他该忙着修补旧城墙防匈奴才是。

    陛下不可能特意去一封信告诉他,他想算计天下豪强世家子侄。

    “你——”韩说有很多话想问,注意到车上的衣物,“这个斗篷是帮我兄长捎的还是别人的?”

    既然不是外人,通粮就实话实说:“卫老夫人和卫家两位女君给大公子和几个小公子准备的。”见他欲言又止,“韩公子也想叫我给韩太守捎几样?”

    “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卫家叫你捎衣物。我想知道你们何时出发。”

    通粮:“大公子叫我买几车麻布和盐。买齐了今日就走,快的话天黑前还能赶到驿站。”

    看来没法同他闲叙了。

    “从哪个门出发?我这就回去给兄长收拾衣物,届时在门口等你。”

    通粮先告诉他从哪个门,接着安慰他不急,他们差得多呢。

    韩说着急。韩嫣冬天的衣服在茂陵,韩家没他的。韩说翻出今年母亲给他和父亲准备的新衣,又抓几块金子,策马前往东市买一些,收拾了两大包就去城外等着。

    通粮打头,一出城门就看到韩说。韩说见后面还有很多辆车,由于人来人往走得慢,他还能跟通粮聊几句,“朔方除了你们就是我兄长和卫家兄长带去的那些人吗?”

    通粮:“只有他们。我们到朔方放下东西就回来。公子担心韩太守?不必担忧。起初几个月很辛苦,但也是身体累。如今好了。过些日子下雪了哪都不能去,韩太守得比在长安时还闲。”

    韩说看到车队快出来完了,不敢耽搁,“起初朝廷招兵,我想自荐顺道看看兄长。兄长却来信不许我去。兄长了解我,知道我忍不住。可兄长怎么知道朝廷招兵,还用李广为将?”

    通粮笑了:“自然是听我说的。”说出来又觉着要出什么事。他想起韩家也称得上世家,门路多,“韩公子知道陛下为何叫李广领兵吗?要是担心天下兵将皆姓卫,还有李息公孙敖,张次公也行啊。”

    韩说暗暗吃惊,原来不是我一个人看出陛下反常,“我也好奇。难道真像有些人说的,陛下并不想立皇长子为太子?”

    “不可能。”通粮摇头,“就是陛下担心卫家独大,也是担心太子日后被外戚掣肘。陛下不怕卫家对他有二心。否则哪敢给大公子那么多人。”看着韩说语重心长道:“韩公子,这样的话以后切莫再说。跟谁都不能说。”

    韩说点头称是:“多谢您提醒。我就不打扰你了。一路顺风。”

    通粮点点头,翻身上马,驭手皆上车,一路往北。

    韩说望着车队真想跟去,他不想看到一个月后满城缟素,家家户户哭天抢地披麻戴孝。

    可他官职在身。

    韩说叹了一口气,他才二十岁,还未定亲,合该像曹襄一样过着世家子的无忧生活。偏偏叫他,这叫什么事啊。

    韩说翻身上马,回家写奏章,他要从军。到了军营出来不易,管他是生还是死,没看到就没发生。

    翌日,刘彻拿到他的奏章很是意外,“你想去军营?”

    韩说点头,“微臣喜欢弓马。”

    刘彻不缺能吏,也不缺兵马,最缺将军。卫青好用也不能事事叫他操心。出去一次仿佛老三岁,卫青就算原本寿命七十,再打几次也顶多能活到四十岁。

    刘彻没指望卫长君能为卫青调养,他自个还不知道能活几年呢。

    “准了。”刘彻拿起朱笔,又拿一张白纸写几个字递给他,“先去上林苑。”

    韩说奇怪,上林苑除了粮食蔬果牲口,就是陛下的亭台楼阁狩猎场。难道这是陛下对他的考验不成。

    卫青和公孙敖等人在上林苑演练的时候,韩说还等着长大由兄长举荐入朝。自然不知道上林苑有一片令人震惊的地方。

    随着上林苑小吏七拐八绕,韩说看到一排排低矮的房屋,像是农奴的房子,“来这里做什么?”

    “过来就知道了。”小吏说着话绕到房子前面。

    韩说越发奇怪,忍不住左顾右盼,忽然看到打南边过来一人,身着玄衣,身高挺拔,仿佛走路带风,怎么看怎么眼熟。

    人到跟前,韩说惊得张口结舌。

    来人正是卫青。

    打量他一番,卫青又见其鼻子嘴巴像极了韩嫣,“我好像见过你,韩兄的弟弟韩说?”

    “是的。大将军——”

    卫青打断:“我如今不是大将军。”

    去年带兵的时候卫青是大将军。韩说这样称呼他习惯了。

    “长平侯。”韩说拱手,“都说您不在长安,原来在这儿?”

    卫青颔首,没有解释为何在此,也没说一直在此:“你怎么在这儿?”

    韩说赶忙把那张纸给他。

    卫青认识御批,令韩说回去收拾换洗衣物,盖因此地半月一歇。若有意外,或赶巧陛下前来视察,两三个月才能回去一次。

    难怪曹襄作为邻居很少看到他。韩说心里这样想,面上低头称“诺”。随后回到家中直言,陛下有重任。

    韩父近日被亲戚邻居鼓动的得空就怀疑他是不是不该听长子的。闻言韩父不禁庆幸幸好没跟李广出兵匈奴。

    韩说叮嘱他父亲不可对外人言。韩父越发高兴,这说明什么?陛下看重他幼子啊。韩父一边点头一边叫妻女帮着收拾。

    韩说有机会伴驾,可他从未听说过上林苑有兵驻守。偏偏这个秘密交给卫青,显然陛下很是看中他。

    抵达上林苑,随卫青靠近那些低矮的瓦房,韩说又是大惊,盖因里头全是少年,授课的人还是公孙敖。

    韩说缓缓吐气,随卫青到南边,穿过果蔬花草是一片草地,一群半大小子不是忙着练骑术就是在两两对练。

    所有人都很安静,只有马蹄声和刀剑碰撞声。难怪他之前没听见。可当他看清教头时又吃一惊,竟然是李息。

    李息少小从军,精通各种兵器,他为教头再合适不过。

    陛下是要培养一批心腹啊。

    “长平侯,我做什么?”

    卫青:“跟公孙敖一样教这些小家伙识字,顺便给他们讲讲兵法。不拘《孙子兵法》,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破釜沉舟这些早年故事也要讲。”

    “诺。”韩说干脆应一声,也好奇“置身事外”的卫青是不是真置身事外,“长平侯知道吗?李广带兵出关了。”

    李息和公孙敖等师傅不像他一直在这儿,该他们授课时才过来,“李息说了。”

    “只有三万骑兵,长平侯不担心吗?”

    卫青眉头微蹙,这小子想说什么?卫青转向他,韩说稚气未脱的脸上只有好奇,眼神却有些复杂。卫青挑眉,韩说不是以为他会因此不快吧。

    “虽然李广将军从未到过草原,但他以前随魏其侯平过乱,知道如何带兵。驻守边关时也跟匈奴交过手,清楚匈奴习性,现下也不是五年前,我们还有向导,就是无功也不会有过。”

    韩说还是年少,卫青这样一说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盖因都是实话,“陛下说匈奴十有八/九屯兵关外等着我们。”

    卫青点头:“去年折了那么多,明知道我们不怕匈奴还敢来犯,显然有后手。不过匈奴没耐心,陛下晾他们几个月,纵然还在原地等着心气也散了。”

    韩说讶异,陛下一而再再而三的拖是为了拖匈奴啊。不对,也是为了逼世家百官“联名上书”。不愧是陛下,一石二鸟啊。

    是不是说陛下还有点心,没故意叫他们送死?韩说总觉着他想多了,陛下没心。纵然有那么一点良心,也给了能入他心的几个人。

    “难怪近日城中百姓都说这次出征是跟着捡功的。”韩说挤出一丝笑。

    卫青颔首。

    韩说盯着他看了看,确实面带微笑,“陛下有没有问过长平侯?”

    卫青明白了,倍感好笑,果然还是年少,“你认为我会羡慕嫉妒吗?我是想去指挥千军万马。可我老了呢?当下重要,以后更重要。”指着那些欢脱的少年,“如今我们守护他们。我们提不动刀了,他们会守护我们。”

    韩说惊得微微张口,是他狭隘了。

    难怪陛下这么看中卫青,无所谓那些上蹿下跳的人的死亡。

    卫青发现身边很安静,奇怪地扭头看去,韩说眼中仿佛有泪花,“你你,怎么了?”

    韩说眨了眨眼睛,不好说他羞愧又感动,“我竟然从未想到这些。”

    “你才几岁。”卫青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膀,“我像你这么大还不如你。”

    韩说还想确定一件事,“骑兵急行军很快,月底能回来吧?”

    卫青算算时间,“今日出关,要是没遇到匈奴,十天必回到关内。”

    “若是遇到匈奴呢?”韩说只去过一次还是去年,由于卫青计划周密,他没有遇到任何危险,还没过瘾就结束了。至今回想起来都想不通那一仗是怎么打的。

    太过容易,韩说看到兄长不许他去,他才非常愤怒以及不甘。

    刘彻的意思叫韩说在此陪他,无事不必入宫。卫青认为韩说是刘彻送给他的副手,所以不介意多说一些,“匈奴擅骑射,民风彪悍,除了年迈的老人和幼童,男男女女都敢杀敌。此次只有三万骑兵,没有支援,必须一天解决战斗。”

    “那就是这个月二十左右,陛下就能收到边关捷报?”

    卫青点头。

    韩说很是心惊,他都能看出陛下反常,卫青竟然这么相信李广。

    “可是随李广出去的那些人不好说啊。”

    卫青:“我知道。公孙敖说过,陛下不用我也好。除了世家子弟,就是些富家子弟或游侠豪强以及子侄,他们不服我。陛下此番用李广也是因为这点。”

    “您知道?”韩说想大吼,不是!不是!

    因为出身低微,卫青一度很自卑。卫长君几次三番同他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而他经过三战匈奴三胜证明了这点,还有了自己侯府,卫青早不在意了,“我以前是奴隶吗。”

    韩说被他的豁达惊着了,脱口道:“你知道?”

    卫青点头:“我又不傻。何况韩兄也提醒过我他的亲戚朋友没几个好的。”

    “啊?”韩说震惊,“没没我吧?”

    卫青好笑:“你才多大?”转过身,“我带你去别处看看。这里不如城里方便,但也什么都不缺。”

    韩说张了张口想问什么又觉着没必要。

    李广等人当局者迷,卫青和公孙敖以及李息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当局者迷。

    韩说想想卫青方才的话,决定下个月再休,也叫卫青下个月再休,避开满城哀怨。

    卫青见他没跟上去,停下等等,“想什么呢?怎么年纪轻轻苦大仇深的?”

    “您方才说此仗好打,我不由得想到骄兵不败。”韩说试探道,“是我想多了?”

    卫青无奈地说:“领兵之人是公孙敖或李息有可能,年轻气盛。”

    韩说心说你也不老啊。

    “李广老将军年过半百,什么没见过啊。”卫青摇了摇头,“走吧。”

    韩说也想摇头,谁敢相信三战三捷的人这么单纯。不知该说陛下护的太好,还是他以为人人都跟他一样。

    卫青上头有兄姊,刘彻看好他,太后也喜欢他,是没人敢算计他敢给他添堵。其次也怪刘彻和卫长君,他们一个满腹心计,一个稳重老成,而李广比他们都大了二十多岁,卫青潜意识认为,李广就是不如他兄长或陛下聪慧,也不至于一朝为将就骄傲自满。

    与此同时,韩嫣和卫长君也收到朝廷出兵的消息。

    卫长君种的黄瓜和葡萄多,瓜果丰收季可以吃得多,哪怕黄瓜和葡萄美味,天天吃也够了。卫长君就摘两车黄瓜和一车葡萄,令兜售过货物的匠人同骑兵一块入关卖了买些小猪崽,留除夕杀了吃。

    匠人在家过节都不舍得杀猪,卫长君如此大方,无论骑兵还是匠人都很乐意跑一趟。

    他们带回来两车小猪崽,也带回来李广为将的消息。

    韩嫣看不上世家子弟也不希望他日接到亲戚族人绝后的消息,一边盯着公孙敬声练剑,一边问捏葡萄的卫长君,“你跟我说说有没有可能无功而返?”

    卫长君递给他一串葡萄,“赶紧捏。”

    “你会酿酒吗?”韩嫣不想弄一手粘汁,烦的皱眉,“也不洗,捏碎扔陶罐里密封起来过几天就成酒了?你家酿酒这么随意?”

    卫长君没打算自己酿葡萄酒,他记得得加白砂糖。嘟嘟买不到那种糖。卫长君昨天才叫人拉去卖。嘟嘟告诉他,这边的葡萄糖分很高,不需要加糖。恰好以前装菜的坛子空了出来,卫长君才想试试。

    葡萄酒运到长安,一坛完全可以卖一金啊。

    卫长君笑着反问:“难不成是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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