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不是没有想过用美食珍馐锦罗玉衣诱降匈奴,然而无一次成功。

    刘彻摇头:“时机未到。”

    “不,到了。”

    大汉立国以来对匈奴作战,只有卫青领兵不是小胜就是大胜,甚至全甲兵而归。匈奴无需查探也清楚大汉能打匈奴的只有他一人。

    卫青乃天降杀神也不能可着他一个用。想必这才是匈奴大败也敢来犯的原因。

    今年卫青没出去,霍去病领兵依然大胜,霍去病才二十岁,只能打到而立之年他还有十年。一次一万五千人杀了匈奴三万多人,除了俘虏辎重,单单匈奴王子、阏氏就有几十人。匈奴有多少东西多少王子、阏氏经得起霍去病这么掳。

    倘若卫青带领成长起来的霍去病出征,匈奴只能跪地投降。不少匈奴人肯定会这么想。

    以前匈奴侵扰汉民,只有胜利没有损伤,匈奴平民自然毫无怨言。近几年无一胜利,卫长君不信平民还想打。

    卫长君问刘彻:“匈奴平民也是人,不想死。”

    “匈奴不信我们。”

    卫长君:“朝廷屡战屡败,百姓是否有怨言?百姓或许不曾想过投奔匈奴,可匈奴要优待汉民,哪怕知道是假的,他们会不会因此越发恨您?”

    刘彻懂了,加剧他们内部矛盾。

    “匈奴损伤这么多,那个浑邪王一定得招兵。您的诏书一出,他上哪儿招去?”

    刘彻摇头:“你想的太好。朕不信匈奴贵族不知道俘虏在大汉过得很好。即使不知道长安情况,也该知道很多匈奴人已经在朔方成家立业,生活安定。”

    “匈奴首领知道了也会把此事瞒的密不透风。他有张良计,你有过墙梯。素日朝廷公告贴在菜市口,人多,一天之内能传遍长安。草原上没法这么做,您可以派一支骑兵在匈奴有可能出没的地方撒一地匈奴语告示。要是担心纸被风吹走就刻在木板上。”

    刘彻沉思片刻,可以一试,用驻守边关的兵将,没有什么损失。反正他们日日得巡视。

    “如果不是真心降汉呢?”刘彻不信卫长君没想过这点。

    卫长君笑了:“这还不容易。给他们相亲。男人由汉家女子挑,女子由汉家男儿选。匈奴男子肯定认为娶了汉女占尽便宜。”

    刘彻点头:“你还没说完吧?”

    “温顺女儿嫁给匈奴男子很难不遭罪。要是敢拿刀砍人,十里八村知根知底都不敢娶的悍妇呢?”卫长君挑眉,“匈奴女子嫁的人也不能是无赖子。得是家中人口多,穷的娶不上妻,或因病致穷的。比起如何安置匈奴人,挑出这些人更难。无赖子给小吏一些钱财,匈奴女子便会到他家。”

    说到此卫长君又提醒刘彻一点,不能叫匈奴人互相通婚,夫妻二人不会种地纺线织布,即便最初真心降汉也呆不长。

    刘彻:“诏令直送边关,不叫关中百姓知道,同时朕叫各郡县上报如今有多少适婚未婚女子和男儿,这些人因何未婚?”

    “以免引起惶恐,您对外透露出一点,朝廷安排他们自己相看,丞相做媒。男子不会害怕相看。女子心有不安,想到不嫁得交税也会想试一试。安置匈奴需要房屋,陛下可以令人建一片三间门小院,成亲的去那儿,一人分几亩荒地,免三年赋税,远离部落,他们还敢有什么想法?”

    刘彻:“好比你在朔方?”

    “是的。假如明年开春来降,正好赶去上林苑做活,名曰学习耕种。不学耕种说明他们不是真心降汉。他们学的似模似样,秋收过后,告诉他们可以在大汉安家。您别太早点出这点。匈奴首领不傻,哪怕只有几千人的小部落首领。若是给他们时间门谋划,等到秋收,我相信无人需要嫁娶。”

    正好趁这些日子查探哪些匈奴男子女人真想过踏实日子。刘彻颔首:“这事不小啊。”

    卫长君:“倘或关中没有肥沃荒地,那叫他们去村里安家落户。好比八阳里有几个死了丈夫或嫁不出去的悍妇,叫匈奴男子入赘到八阳里。男子到八阳里那日得官吏陪同,届时给他一亩地棉花种子和一亩地土豆种子以及两株葡萄树。有了这些,谁敢欺辱匈奴男子。匈奴女子嫁到八阳里也有这些。”

    两亩种子和两棵果树跟安置迁往关外的贫民所需钱财比起来堪称九牛一毛。刘彻舍得:“这些也不能对外透露?”

    “这是自然。否则哪有真心可言。”

    刘彻:“匈奴贵族呢?”

    卫长君想说全杀了。

    收拢一个贵族比降服百名匈奴平民还难。

    可惜不能!

    殊不知刘彻也是这样想的。

    卫长君:“不知听谁说过像这类人不见血不能信。”

    刘彻示意他说详细点。

    “从军!”

    刘彻笑了,他是这样打算的。甚至早就这样做了。卫青账下不少匈奴人皆是匈奴贵族。

    “朕不虚此行啊。”刘彻感慨。

    卫长君:“陛下,我一直想说,小到一个家,大到一个部落,只靠外人很难彻底摧垮他们。”指着很粗的桑树,“牛羊很难撞倒。用斧头砍断,来年也会发芽。要是里头生虫,那就彻底死了。”

    刘彻:“朕听明白了,回去就安排。”忽然想起儿子,“宫里比这边热,改日朕把据儿送来,你教他算术,叫去病和阿奴教他识字兵书。”

    卫长君:“还有伉儿。没人同他玩,他得烦死我。您儿子从来不是个乖孩子。”

    日前卫长君在茂陵,刘彻送儿子过去,窦婴谢恩——两粒药丸叫他身体大好的时候,提醒过他,太子得仔细教导。

    “恰好仲卿次子太小,张氏没空照看他。”卫家子弟要么安分老实,要么天生将才,刘彻不指望乖孩子卫伉像卫青一样用兵如神,可他能做到忠心耿耿也很好,最少刘据不必担心出行也会遭到袭/击。”

    卫长君:“给去病和阿奴两个月假。随他们出征的人一个月假。除非您希望他们活不过三十。”

    “这么伤身体?”刘彻震惊。

    卫长君:“你可以问问去病跑了多少里。”

    刘彻怕霍去病不说实话,把封赏兵将以及发放抚恤金的活交给霍去病和阿奴,把赵破奴留下。赵破奴不如霍去病大胆,也不如阿奴擅胡说八道,刘彻问一句他答一句,等他说完,刘彻也在纸上算出此行距离。

    只看文字刘彻心底没有多大波动,当他把那段路换到大汉疆域上,刘彻倒抽一口气,这是从南到北,再从北到南啊。

    真乃初生牛犊不怕虎!

    霍去病此行俘获财物甚多,刘彻令官吏留够此行所需军需,余下的全赏给霍去病。霍去病的食邑高达五千户,最不缺钱。匈奴好物他这几年也得了不少,看不上杂七杂八的,霍去病拉到军营,论军功赏下去,最后告诉让他的兵,陛下给一个月假期,今日便可各回各家。

    公孙敖了解霍去病,胆大包天!他担心霍去病先斩后奏,急急进宫询问。

    刘彻颔首:“去病和阿奴休两个月。你大可放心回家,这一个月不会有人打扰你。”

    公孙敖顿时感动的想哭。

    刘彻很是诧异,日前封赏公孙敖的时候他只是面露喜色。

    “怎么这副样子?”刘彻隐隐知道为何,但他不敢信,公孙敖又不是头一回出征。

    此言令公孙敖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流出来:“陛下有所不知。臣几次随大将军出征,日行最多百里。头一回出征遇到匈奴主力,疲于奔命,一个时辰才跑百里。冠军侯日行两百多里,连走几日,中间门还跟匈奴交手,臣累得差点以为见不着陛下。”

    刘彻找出赵破奴坦白的那张图:“朕看这日期怎么跟你说的不同?”

    “那是阿奴同他吵架耽搁了。有一日一动未动。”公孙敖说到此忍不住问,“陛下从哪儿挑的那些人,竟然都认为仗就该这样打。”

    刘彻从军中精挑细选,一个比一个容易热血上头不管不顾。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担心阿奴降不住,令公孙敖协助。

    看来日后得叫这些兵卒跟着霍去病。换成公孙敖这样的,纵然大败匈奴,回来也得嫌霍去病罔顾人命,甚至可能出现内讧。

    “卫青头回出兵,朕没有那么多精兵,一万人其中一半练了两三年骑射。去病和阿奴的一万五千人,最少练了六七年。他们都正值青春年少易冲动,自是懒得像大将军一样细细谋划。”

    公孙敖:“那么多匈奴哪是一次两次能灭绝的。这是长久之战,必须慢慢来。”

    “所以朕给他两个月假。”刘彻笑着抬手,“回家歇着去吧。下次不叫你去了。

    公孙敖感恩戴德。

    军功难得,而他更想活着。

    霍去病倒不觉着有这么可怕。他在秦岭休息几日就抱怨日子无聊,叫赵破奴上山转转。

    赵破奴幼年吃了太多苦,哪能跟三四岁就被卫长君带到身边精心调养的霍去病和阿奴比。他俩不累,他很累。

    赵破奴拿着草席,上午睡西边屋角,中午睡北边,下午睡东边。霍去病骂他:“你是猪吗?吃了睡睡了吃。”

    “你怎么知道我最想当猪?”赵破奴诧异。

    霍去病噎的没脾气了。

    小太子在果树下听到东边胡同里的对话,大步跑过去:“去病表兄,我陪你上山。”

    霍去病眼中可没有什么太子不太子的。小太子能不能坐稳储君之位要看卫家。霍去病不客气地说:“我陪你吧。”

    “我会打猎。”小太子伸出手,“日日练习。”

    太学放假,公孙敬声拿着黄瓜过来,掰一块给太子:“我十岁都不被允许上山,你就别想了。”

    八岁的小太子不甘心地啃一口黄瓜:“我是太子,我就要去!”

    霍去病嗤一声,掉头走人。

    被无视的小太子追上去:“去病表兄,我是太子,你必须听我的!”

    霍去病朝不远处桑树下睨了一眼:“跟大舅说去。”

    小太子哪敢在他跟前耀武扬威:“去就去!”扑到卫长君怀里黏黏糊糊撒娇,“大舅,我想打猎,我想陪表兄。表兄打匈奴很辛苦,大舅,叫我去吧。”

    公孙敬声差点被黄瓜呛着,不确定地问:“你是叫他跟大舅撒娇吗?”

    “我叫他用太子之尊命令大舅同意他上山。”霍去病瞥太子表弟一眼,朝树上看去,“阿奴!”

    阿奴不累,阿奴嫌热,坐在桑树上乘凉的阿奴装死人。

    霍去病到跟前朝树上踹一脚,哗啦啦掉下许多桑葚。小太子吓得往他舅怀里钻。公孙敬声捡起一个,红的发黑:“怎么还有桑葚?”

    卫长君:“树枝和树梢顶端的。这样的反而最甜。回屋找个大笸箩,叫去病再踹两脚。”

    熟透的桑葚美味,公孙敬声找两个晒粮食的笸箩,叫他大舅帮忙,一人举一个。阿奴不想被砸一身桑葚,慌忙从树上下来。

    霍去病:“下来做什么?”

    阿奴接过卫长君的笸箩。小太子一看表兄仿佛忘了上山,急的抓大舅衣袖,“大舅,我八岁了。”

    “去病小时候说过类似的话。你猜我怎么回答?”

    公孙敬声没少念叨大舅偏疼大表兄:“大舅同意了?”

    “没有。你敬声表兄也说过。他说这话的时候比你大。”

    小太子转动他的小脑袋:“我是太子啊。”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卫长君笑眯眯看着他问。

    直觉告诉他闭嘴保命,可上山诱人,他只去过一次,一路上被人抱在怀里,偏生还在父皇身边,小太子不敢闹:“我命令你带我上山。”

    “我是谁呀?”

    “你是大舅!”

    霍去病不禁瞥他,这些弟弟怎么一个比一个蠢。

    “舅舅可以不同意外甥去。”

    “可是我是太子!”

    卫长君点头:“可我没拿朝廷俸禄。”指着南边田地,“自给自足,年年还向朝廷交税。宫里吃穿用都是我们的钱置办的。送你来秦岭的禁卫平日里用的钱也是我们出的。”

    小太子头回听说,小太子脑袋懵了。

    “知道军人为何保护百姓?军人擅打仗,百姓擅种田,百姓把粮食给军人,军人吃了饭有力气,打跑匈奴,保护百姓良田。”卫长君语气缓慢,没有任何嘲讽,也没有一丝得意,“黎民百姓和朝中百官以及陛下明面上有尊卑上下,实则是合作关系。石庆有没有跟你说过秦朝?秦朝为何走向灭亡?秦二世破坏了这种关系,拿了百姓的钱还迫害百姓。”

    小太子隐隐懂了:“我是太子也不可以吗?”

    “你可以命令百官军人。他们不听你的,你可以把他们贬为庶民,不再管他们吃喝。不擅长种田的人自会向你自荐,驻守边关,或为你父皇做事。为何是为你父皇做事,而不是代替你父皇?那是因为你父皇厉害,他懂得其他人都不懂。”

    霍去病:“这么说他能听懂吗?”

    “据儿,如果你做了错误决定,有人反对,你执意不听,他也可以辞官回家种地,不帮你做事。你父皇担心有人一生气就杀人,朝中才有廷尉,有律法。没有规矩约束,这天下就大乱了,谁都别想好。”

    八岁的小太子什么都听说了一点,也什么都不懂。他也奇怪过为何要有三公九卿,为何要有军人,卫长君这番话叫他醍醐灌顶。

    小太子看他大表兄:“表兄拿着朝廷俸禄。”

    霍去病嗤笑一声:“大舅白说这么多?我是军人,职责是保家卫国打退敌人,不是陪你玩。我的金银钱财是陛下给的,不是你。何况我在休假。”停顿一下,“多叫我几声表兄,我心情舒畅,兴许可以抱你到山上玩玩。”

    小太子望着大舅:“谁都可以不听我的啊?”

    卫长君点头:“你年幼懂得少,谁都敢不听你的。去病听你父皇的话,那是你父皇令他折服。你父皇什么都不懂,他会选择跟我种地。表兄不听话,陛下可以令人杀了他。可时间门长了,陛下会变成秦二世,会被最亲近的人害死。盖因天下臣民看不惯他的做派,不想再听他的。”

    “我要学很多很多啊?”小太子苦着脸问。

    卫长君摇了摇头:“如果田地没人种,百姓交给朝廷的税少了,你找会种地的人管种地。匈奴南下,你找会打仗的人。你不想打算盘,就找会算术的。你只需选对人,给其一个机会证明,然后你就可以一直用他。他年龄大了,你再挑第二个。好比打匈奴,以前是你二舅,如今是你表兄。是不是就不需要你父皇亲征?”

    小太子大喜:“如何才能找到这些人?”

    “那就需要你什么都懂一点。如果你没看过兵书,表兄胡说八道你也会深信不疑。”

    小太子“啊”一声,“还是得学啊。”

    卫长君把他抱到腿上:“不止你,我们都得学。表兄学打仗,我学种地。伉儿长大了,有你二舅留给他的钱财,他也得学会打理长平侯府。不然库房被家贼偷光他都不知道。”

    小太子不禁说:“怎么会呢?”

    “伉儿不认识布料好坏,家贼用麻布换掉库房里的绫罗绸缎,他能发现吗?”卫长君笑着问:“你分得清麻和丝有何不同吗?”

    小太子被问住。

    霍去病又朝树上踹一脚,从阿奴的笸箩里抓一把桑葚:“小太子,趁着年幼好好玩。过几年长大了,你不想上山陛下都得叫我带你上山历练。”

    小太子不信坏表兄。

    卫长君颔首:“先把你能玩的想玩的玩个遍。过几年你能在马背上坐稳,陛下会叫你骑马。拿得动刀和剑,日日都得练习。”

    小太子又朝他表兄看去。

    霍去病翻个白眼:“陛下给我两个月假。这两个月我什么都不用做。”

    小太子抓住大舅衣襟,小脑袋埋他肩上,愁的嘟囔:“不想当太子了。”

    “也可。你父皇会叫你二弟为太子。你想以后事事听他的,不听他的话就得跟我辛苦种地吗?”

    小太子陡然坐直,连连摇头。随后他的小脑袋意识到这样可能会叫大舅伤心:“不是不想种地,我不想听他的。”

    “那就得叫你父皇知道他的几个儿子谁最厉害。”

    小太子抿着嘴,鼓起小脸,使劲点一下头,像是做了一个无比重大的决定。

    卫长君欣慰:“以后不要再说不想当太子。传到弟弟耳朵里,他会叫陛下改立他为太子。”

    小太子:“他敢!”

    霍去病:“还不算无药可救。”

    小太子瞪他:“大舅,表兄骂我,是不是对我不敬?”

    “你不能治他的罪。不然陛下得御驾亲征。”

    小太子气得甩腿瞪霍去病:“你就仗着这一点吧你!”

    卫长君想笑,听到一声哭声,“伉儿醒了。”

    经过一个上午和中午暴晒,外面的风都是热的,反而屋里阴凉一些。卫伉犯困,卫长君把他放堂屋里。

    许君等人在路边乘凉,小孩十有八/九醒来看不到一个人,屋里太过安静,他吓哭了。

    小太子从他身上滑下去往屋里跑。

    片刻,脸上挂着泪痕的小卫伉牵着表兄的手出来,见着卫长君扁扁嘴又想哭。卫长君伸手抱起他,“大伯又不会丢下你,哭什么。”

    小孩窝在他怀里,神色恹恹的。小太子担忧地拉着他的小手:“伉儿怎么了啊?”

    “没睡醒。”卫长君看到阿奴和公孙敬声接了不少桑葚,“据儿,尝尝桑葚。”

    阿奴:“上面可能被虫爬过,我用水冲一下。”

    小太子又看他表兄,他怎么可以直接吃啊。

    霍去病:“小孩肠胃弱,好比你的小身板我一推就倒。”

    小太子望着高高的表兄烦的想打他:“我告诉父皇,你欺负我。”

    霍去病:“如今你需要陛下照顾,我能帮陛下打匈奴。你说陛下偏向你还是偏向我?”

    小太子气得跺脚:“那是我父皇!”

    “你父皇是我姨丈,你母后是我姨母,也是我的亲人。”

    小太子忘了他和霍去病还有这层关系:“大舅,可不可以叫父皇找个会打匈奴又不是我表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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