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重要吗?”
    沐如依觉得不重要。
    山文说:“对少爷而言,非常的重要。”
    沐如依垂眸,嘴角勾起一点笑意。
    “那我觉得——”沐如依顿了顿。
    山文屏息凝气,紧张的等待。
    沐如依继续道:“没有错。”
    山文笑了。
    沐如依早就觉得君家这种如附骨之疽的大家族有问题。
    旁支末节,纷繁交错,谁都想插一脚,谁都想分一杯羹,偏偏谁都不出力。
    还在面前来恶心人。
    想要家族昌盛,总得做出些改变。
    君砚就是这个改变这一切现状的恶人。
    “吃好了,我先走了。”
    沐如依擦完嘴,用热毛巾净了手,站起来。
    山文笑意消失,赶忙道:“沐小姐,您不等等少爷?而且您的姜汤也还没喝。”
    沐如依看着那姜汤:“……”
    山文大有一副沐如依不喝,他就不放人走的架势。
    “我等也可以。”
    沐如依其实有些放心不下,担心自己前脚走出君家大院,后脚君砚又被打进禁闭室。
    她这一趟就白来了。
    但是,条件还是得讲。
    在山文欣喜的目光中,沐如依端起那碗姜汤,往旁边的花盆里。
    “你不准说啊!这是我们刚才谈的条件,我不走,你帮我打掩护。”
    山文:“??”
    我特么什么时候和你谈的?
    沐如依一边倒一边不乐意的嘀咕:“姜汤这种黑暗料理谁发明的。”
    沐如依说完话,发现气氛有些诡异。
    她抬头,看到玄关处站着一个男人,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那眼神,像是捉到学生作弊的教导处主任。
    沐如依端着碗的手一抖,一时间尴尬不已,不知道该摆出个什么表情。
    “有蚊子掉进去了。”沐如依干巴巴的说。
    君砚一脸“我看你还打算怎么狡辩”的表情走过去,从沐如依手里接过碗,放到一边。
    “小时候就赖着不吃药,现在怎么还有这坏毛病。”
    君砚的语气里全是无可奈何。
    沐如依撇撇嘴。
    她正想着,她这么大了还翻小时候的时候做什么?
    突然意识到奇怪点。
    “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沐如依问。
    君砚没说话,在沐如依对面的位置坐下,开始用早餐。
    厨房备的菜品丰富,但是分量都不多,按照一人份准备。
    沐如依食量小,没吃完,君砚就着她吃剩下的吃了。
    君家的佣人都目瞪口呆。
    少爷什么时候吃过别人剩下的东西?
    只有山文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沐如依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明明,她和他的关系已经不适合再有这样亲密的举动。
    君砚察觉沐如依没有阻止自己,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过了一会儿,君老爷子穿着一身唐装出现。
    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沐如依,仿佛不惊讶她在这里,什么都没说,出门晨练散步去了。
    “不好奇?”
    君砚问一直没有开口的沐如依。
    沐如依反问:“好奇什么?”
    “我和老爷子说了什么。”
    沐如依不上当:“不好奇,我好奇心不重。”
    万一她这一问,他来一句“只有君家少奶奶有资格知道,你想重新成为君家少奶奶吗!”,那她就是自己给自己整一大无语。
    君砚“啧”了声。
    “君家积患已久,那些族人是老爷子的自小一起长大的亲人手足,他自己舍不得下手。我来下手,正合适。”
    沐如依立刻明白过来。
    君老爷子能掌权君家,也不可能是一个优柔寡断的角色。
    君家的问题连她都看得出来,老爷子自然看得出来。
    他一直没有下手,只是缺一把刀。
    如今这把刀,就是君砚!
    只不过,表面功夫还是需要做一做,“君砚对族人下手,老爷子对起教训”。
    教训君砚,是做给别人看的。
    所以,一开始君砚就知道老爷子的目的,也知道老爷子不会对他真的怎么样,顶多吃点苦头。
    可是她却跟傻子一样,半夜三更的赶来!
    “君砚,你耍我耍这么正大光明?!”沐如依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君砚眉眼含笑,手探过桌面握住沐如依的手,像是安抚一般。
    沐如依想抽自己的手,没能抽走。
    周围佣人已经在君砚的眼神示意下退下去,偌大的餐厅只剩下两个人。
    “如依,你能来,我很高兴。连我获得君家掌话权那天,都没有你出现在禁闭室门口时,令我高兴。”
    君砚一向不屑于在沐如依面前掩饰自己的感情。
    “我是没办法了,如依。”
    “你让我回家住是要我睡个好觉,结果我半夜跑过来。”沐如依说。
    “我很抱歉,打扰了你睡觉。”
    沐如依冷着脸,眼睛瞥向别处。
    君砚依然握着女人的手,绕过桌子,眨眼的功夫,掐着女人的腰,把她放在自己的怀里坐着。
    他自己则坐在原本沐如依坐的椅子上。
    沐如依正要呵斥他,就感觉男人毛茸茸的脑袋落在了自己的肩头。
    那脸,埋进她的颈窝,带着无限的眷恋。
    温热的呼吸抚慰着皮肤,令人的心都跟着战栗。
    “如依,承认吧,你放不下我。何必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沐如依偏头看他,听到这句话,眼神忽的转凉。
    那个一向乐意宠着她纵着她的男人在这一刻却没有再说软化。
    君砚深深地凝视沐如依,像是在逼迫她,一定要给出一个答案。
    一个,他能接受的、真实的答案。
    空气似乎凝固,有焦灼的气氛再蔓延。
    过了半晌,沐如依自暴自弃的一笑。
    那漂亮双眼中的挣扎变成一片坦然。
    “是,我放不下,但是——”
    这话像是一级催化剂,刺激了男人。
    那“是”字话音未落,君砚碰住沐如依的后脑勺,吻过去。
    动作过于肆无忌惮,手边的茶杯都被掀到地上,“啪!”的一声,碎成两半!
    山文以为出了事,闻声跑进来,却看到他老板把那身形纤瘦娇小的女人压在桌子上亲。
    下颌骨的弧度看得出,亲得很用力。
    “没有但是。我不听。”君砚格外的霸道不讲理。
    沐如依蹙眉。
    男人安抚似的又在她的唇上吻了吻,没有什么情欲。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
    “如依,遵从本心,及时行乐,嗯?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拿我的命保证。”
    ……
    到了孕晚期,盛晚棠越发喜欢睡懒觉,早上都得女佣喊好几次才愿意起床。
    起来就听到林管家说,骆恒在会客厅等她。
    盛晚棠在佣人的搀扶下下楼,那一向风流倜傥的骆总今天看起来有几分颓废。
    “嫂子。”
    骆恒站起来,礼节十分到位。
    盛晚棠示意他坐,表情很淡。
    “有事?”
    “想和你打听一点事。”骆恒开门见山,“你知道白马水巷吗?”
    他补充:“或者说,你知不知道,初初和白马水巷的关系?”
    盛晚棠喝着佣人端来的温开水。
    “你都和初初分手了,我不太适合告诉你这个。”
    这个消息是初初主动给盛晚棠说的。
    盛晚棠没有多问,但是能让初宜决定主动分手,一定是心被伤狠了。
    骆恒蹙眉,眼底闪过苦楚。
    盛晚棠好笑:“骆少,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和虞小姐拉拉扯扯的时候,就没想过和初宜分手?”
    “我和虞意安不是那种关系。”骆恒说。
    “不重要了。”盛晚棠摊手,“至于白马水巷……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你。”
    骆恒呼吸紧了一下。
    盛晚棠说:“初宜的爷爷奶奶过世之前住在白马水巷,她以前每年都会去那边过暑假。”
    骆恒心中大惊。
    他查到过初宜的爷爷奶奶住在白马水巷,两位老人于十一年前双双去世。
    但是,他并没有初宜出没那里的痕迹。
    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初初小时候留过一段时间光头。”盛晚棠提醒完,几乎是恶劣的笑,“骆恒,好好找答案。”
    你会,良心不安的!
    骆恒还没有走出银月庄园,陆霁渊突然行色匆匆的赶回来。
    他甚至没有功夫和骆恒打招呼,立刻安排佣人收拾盛晚棠的待产物品,准备送往医院。
    “怎么了?”
    盛晚棠听到让用人准备奶粉和尿不湿,紧张的护住孕肚。
    “先去医院,路上跟你说。”陆霁渊牵着盛晚棠的手。
    那掌心温柔而又安全感,盛晚棠紧紧的盯着陆霁渊。
    像是在确认什么。
    “棠棠,你相信我吗?”陆霁渊认真的问。
    盛晚棠犹豫半秒,确认的点头:“相信。”
    看着事态紧急,骆恒也没多问发生了什么,只道:“渊哥,需要我帮忙吗?”
    陆霁渊也不和他客气,告诉骆恒一个地址,说:“帮忙通知一下沐如依和初宜,有空就来。”
    有朋友在,她大概能更安心。
    直到上车,盛晚棠一直没说话,但是明显全身紧绷着。
    陆霁渊从她眼里看到了不安。
    “有一个合适的眼角膜,在运来的路上。”
    眼角膜离体48小时内需要完成手术。
    眼角膜移植手术需要服药,例如抗排异药物。
    陆霁渊握住盛晚棠的手,吻了吻女人的唇角。
    “棠棠,宝宝需要提前出来,剖腹产手术已经安排好。”
    盛晚棠睁大眼,挣开他的手:“可是他才八个月!”
    “我知道。”陆霁渊的声音温柔到极点,“你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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