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韶叶紧贴在顾北痕后背,这少女沉着冷静地说道。
    “借你佩剑一用。”
    她说出这句话,然后飞快从马侧抽出挂在马匹旁边的那把剑。
    苏韶叶的二师父郁轻侯,在暗狱之中教会她的是杀人之术,正因为如此,才不许她随便动用。
    而眼下的情势,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苏韶叶伸出手捏紧那把佩剑,她调整呼吸让自己处于最佳状态,转身看向后侧,果真瞧见十几匹快马疾驰而来。
    蒙面黑衣,杀手无误。
    苏韶叶在等对方过来。
    短兵相接的马战也是头一遭,若是说苏韶叶不慌张,必定是假话。
    可是暗狱之中她日日苦练五年,不就是为了能够在生死一线的时候,抢夺那稍纵即逝的一线生机?
    汗水仿佛滴落在眼睛里头,她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等到快马冲出,她仿佛能够看清楚领头人凶悍的眼神。
    对方扬声问道。
    “可是苏仇?”
    “我们来要你的命!”
    对方显然已经认定了她。
    苏韶叶想多半问题出在九皇子那边,如果不是九皇子想要动手杀她,就是九皇子那边被渗透,所以对方才能够锁定到她的去向。
    她掌心湿漉漉捏紧那把剑,足尖勾紧马匹。
    若是顾北痕自己西北的那匹马,这些人根本追不上他们。
    不过眼下这匹马的马力有限,是以才被轻而易举追击上。
    苏韶叶看着对方举起寒冷刀光——就要对着她当头砍下,她咬紧牙关,终于出手。
    刀锋无法再继续划下来。
    因为苏韶叶先他一步,刺透了他的胸口!
    马匹发出嘶鸣!
    身后的几个人发出震动无比的嘶吼。
    “大哥!”
    “你……你居然会武?”
    谁能想到一个来自西北的流民少年,居然掌握了如此可怕的杀人之术,这是军中才会有的顶尖格杀之道!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他当真是苏仇?
    “你到底是谁?”
    苏韶叶在心中默念,她是苏辞景的女儿,是郁轻侯的徒弟苏韶叶。
    既然已经出了手,也没有什么可保留的余地了。
    少女的眼睛明亮得宛若天上星辰闪耀,然后她一只手勾住顾北痕的腰,她心里头压根没有什么旖旎念头,她开口说道。
    “解决了一个,你放慢些速度。”
    顾北痕甚至不用回头,都能做到同她心有灵犀。而苏韶叶深吸一口气,对面的几个人被出手的苏韶叶震惊住,而等到他们再凑近,看见这少女手中一把闪烁寒光的长剑,宛若看见修罗地狱!
    “是西北奕剑道……你到底是什么传承?”
    西北奕剑道?
    苏韶叶并不清楚。她只知道,这几招都是郁轻侯让她习练出来的,堪称妖剑,郁轻侯说出鞘必见血,所以才让她到绝境方才动用。
    苏韶叶不理会对面的人何其震动,她只顾出手,少女眉间隐有冰雪意,又有一人被她从马上挑落,再也爬不上马。
    苏韶叶一口气连续对付了三个人,她的呼吸略有些急促起来。
    这是她的致命弱点。
    年幼体弱,所以苏韶叶的体力并不充足。
    二师父也知道这是她的短板。
    所以郁轻侯才另辟蹊径。
    只教授了她几招杀人之术。
    顾北痕在前头,听得出她呼吸一乱,这青年开口说道。
    “我来吧。”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要亲自动手。
    苏韶叶瞪大眼睛。
    顾北痕勒住马匹,他的手掌握住苏韶叶的手掌,手掌心的温度似是带了些安抚之意。
    然后顾北痕抽出了那把长剑——他的眼眸略略扫过眼前这群杀手,隔着面具,苏韶叶也能看出他视线里头的凝重煞气。
    “你们想要杀苏仇?”
    这青年的声音低沉,自带天生贵气。
    那是一种,只有长久位居人上才能够有的霸道气息。
    “你们的招数,倒是已经泄露了你们的根底。崔家用了什么代价,才招揽了你们昌南剑学的的人,做他们的走狗,行这见不得人的暗杀之事?”
    顾北痕居然一口能够道破对方的根底!
    对面的死士大吃一惊,但是前头的一个,显然也破罐子破摔,咬紧牙关说道。
    “你不是同样要戴着面具,不敢用真面目见人?”
    “你又是哪家的走狗?”
    顾北痕发出冷冷笑声,面具下,他那清亮眼眸意味深长。
    “你们不会知道了。”
    然后他出剑——苏韶叶看得心中一惊。
    她虽然自己只会那几招绝杀招式,但是她眼光还是有的,何况令狐寻香在进入暗狱之前,常年浪荡,也偶尔会同她说些武学江湖招数。
    她在暗狱之中见到顾北痕的时候,他被那狱卒重伤,所以苏韶叶一直以为他的本事不算太出彩。
    但是如今苏韶叶才知道,她大错特错!
    顾北痕绝对是顶尖高手。
    事实上,顾北痕当时去西北暗狱找韩远淮的时候,刚刚面对过大晋两波刺杀,原本就不在最佳状态。
    而那个中年狱卒实则是难得好手,才让顾北痕受了伤。
    但是面对眼前这些人,顾北痕却睥睨环顾,胸有成竹!
    剑光四溢,苏韶叶看得眼中异彩连连,而顾北痕走回她身旁,剑鞘沾血,四周除了她同顾北痕,已经无可站立之人。
    他低声说道。
    “我们走。”
    “崔贵妃……这笔账,我必定要帮你讨回来。”
    “看来崔家的日子,还是太快活了些,一个崔勉,还不够让他们得到教训。”
    ……
    宫中,那位崔贵妃手腕上头的玉镯猛然跌落在地面上,摔得四分五裂!
    宫女们大惊失色,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位贵妃娘娘的脸色,生怕她发怒。
    而崔贵妃盯着那玉镯的碎片看了几眼,突然说道。
    “听说那苏仇这几日,日日进出宫中密库?”
    “哼,不自量力的小子。”
    “就凭他,也想要查那些陈年旧案?”
    最前头的一个中年宫女,乃是这位崔贵妃的心腹,凑上前把碎片收拾干净,轻声说道。
    “娘娘不要动怒。”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们都知道,谁才是这后宫之中真正的主子。”
    这位崔贵妃轻轻地抚摸着怀中一枚木盒,她开口说道。
    “这个苏仇,入京没有多久,却扰得天怒人怨。不过一个西北穷苦平民,能搅得起什么大风浪。”
    “指不定什么时候,便出了意外,一命呜呼呢。”
    她这句话说得浅淡,那中年宫女只低头,好似什么都没有听见。
    而崔贵妃话音一转。
    “让太子入宫吧。听说他病症好得差不多,也该同他父皇多亲近——免得九皇子那边总是动手动脚。”
    提到九皇子,她眼中浮现出一缕极深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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