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这少年就急着要带苏韶叶去见佟三娘。
他身上虽然还有伤,但是好似影响对于这个少年而言并不算太大。
这少年风风火火跳上马车。
苏韶叶跟着上了车。
顾北痕今日有事,不同她一起。
他在北翼军多年,以顾北痕的隐藏之深,苏韶叶猜想,他应当很有可能在大晋有所布局。她来是为了寻找自家弟弟下落,自然不会干涉顾北痕的行为。
而身旁的王鸠尔坐在她身旁,他却说道。
“其实当年佟三娘也受过洛先生的大恩。十几年前,她当初还不在光阳郡,我听闻,她原本是在宫中发家的。”
“她是给宫中贵人制作香粉的。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得罪了人。当初洛先生替她说话,她方才能够全身而退。”
王鸠尔的神色之中,带了几分感叹。他低声说道。
“若是没有洛先生。佟三娘当年便是已经死了。”
苏韶叶突然开口问道。
“所以你认识佟三娘,也是因为洛先生?”
她大师父告诉她的这条线,这些人,莫非都是受过他的恩德,方才串联在一起。她若有所思,却听见王鸠尔说道。
“倒也不是。我认识佟三娘,是因为我娘喜欢她的香粉。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同洛先生有旧,之前一无所知。”
“不过知道之后,我同佟三娘的关系,自然亲近了许多。”
王鸠尔一边说着,一边等到马车停下,他跳下马车,急匆匆地就要往外走,却突然怔住,因为眼前的道路被封住,对面的香粉铺子门外贴了封条,还有几个官兵正在向外走去。这少年傻傻站在那里。
满脑好似都空白一片。
而苏韶叶则叹一口气。
她走过去,反而表现比王鸠尔更像是生活在光阳郡本地的当地人,她找了几个阿婆打听了一番,然后开口问身旁王鸠尔。
“郡中衙门在何处?”
“有人用了佟三娘制作的香粉,中毒身亡。所以她被衙门提去盘问去了。”
这事发突然,令人意想不到,王鸠尔的眼睛里头一片空白,这少年只能喃喃地重复一遍苏韶叶的话。
“中毒……中毒?怎么会呢?”
苏韶叶则冷静得很。
“如今不是研究这件事情如何发生的时候,如今该做的,是去衙门看看结果。”
“走吧,你毕竟曾经在这里住过,还算得上是半个地头蛇,给我带路。”
倪白鹭在一旁看着,她觉得身旁的苏韶叶最令人钦佩的就是这一点,不论发生什么,她好似都能够做到不慌不忙,而是从容不迫地先去做该做的事情,根本不关心其他,也不纠结,她的情绪始终平和,在她面前,天大的事情,仿佛都成了小事情。
只有如此波澜不惊。
才能够迎接生命之中那无尽惊涛骇浪。
而王鸠尔这才如梦初醒。
“带……带路,对,是该去看看。”
他急匆匆走在路上,却听见苏韶叶继续说道。
“我方才打听过,出事的是城东的一个姓扈的小姐,这位扈姑娘用了佟三娘的香粉之后,先是脸上起了许多红疹,然后她没有重视,情况却愈发糟糕,当晚便呼吸急促,透不过来气。”
“耽误了许多时辰,等到婢女去请大夫,给这位扈小姐看诊,发现已经迟了。”
“然后仵作验过尸体,说是中毒而亡。”
“可疑的物品一件又一件的检查过,最终才锁定了佟三娘的香粉。说是用了香粉,才导致了这位小姐暴毙。”
“所以佟三娘的铺子被查封,她本人被唤去提问。”
“这也不过是前几日发生的事情而已。”
她已经问得十分清楚。
王鸠尔有些诧异地盯着她,他一时有点摸不清楚这少女底细,而倪白鹭则是在一旁有几分得意地说道。
“你幸亏遇见了我家小姐。”
“旁的我不敢保证。但是只要那位佟三娘是冤枉的,我家小姐必定能够查出真相。”
王鸠尔心里头乱成一团,他随意挥了挥手,声音低沉之中夹带了几分失落。
“我只是没有料想到,怎么会有这样的意外。”
“佟三娘必定不是真凶。”
“无冤无仇,她好好害人家小姐做什么,她在这光阳郡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从来没有意外。我干娘必定是被心怀叵测之辈陷害,我一定要给她讨回公道——绝不可能她被人陷害,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
苏韶叶坐在他身旁。
她的手指轻轻地在腿上敲动着,她说道。
“佟三娘的香粉就那么有名气?”
王鸠尔点头。
“当然有名!整个光阳郡都知道有名。而且她本来做的是贡品,岂不是更让那些大户人家趋之若鹜,以拥有她香粉为荣。”
“她做这门生意,日进斗金,何必要去毒害人性命。”
“而且我干娘也不是那种心肠歹毒的人。”
“反正这件事情蹊跷无比,一定是有人在她背后陷害她!”
王鸠尔说得掷地有声,苏韶叶倒是没料想到她来到大魏光阳郡还没有三日,就又遇到了一桩凶案,她这天煞孤星的招牌怕是稳稳砸下来,她想要脱手也脱手不了。
但是遇到案子。
她也的确心痒。
想要管上那么一管。小心一些,别闹得像是大魏那样沸沸扬扬,连陛下都过问。
不过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说不定,打出名气之后。更加有利于她寻找自己弟弟苏易昀的下落呢。
苏韶叶这样想,心中又平衡了。
马车飞快停在衙门外,王鸠尔心急如焚就要往里头冲,自然被那些狱卒拦下,里头却是一片嘈杂人声,就看见一个穿着囚服的女子被押送出来,隔着门缝,也能瞧见那道憔悴身影。
王鸠尔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他本就是年轻气盛少年高手。
直接撞开狱卒,飞身就要往里头扑,口中喊道。
“干娘?干娘你有没有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严刑拷打逼供,是不是要屈打成招?”
那女子手腕上头已经戴了镣铐,王鸠尔恨不得抽出宝剑,直接一剑斩断那锁链,那女子看见他的时候显然也极吃惊。
“鸠尔?你怎么回来了?”
一旁的狱卒已经围拢上来,这少年就要拔剑,却听见苏韶叶在身后淡淡地说道。
“我朋友记挂他干娘,一时情急。”
对面的佟三娘这才猛然反应过来,推了推眼前少年。
“这里是衙门,你莫要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