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韶叶盯着这个小乞儿的脸颊,不假思索地问道。
“你叫什么?”
这小乞儿不说话。
他只是愤愤不平地盯着苏韶叶的脸颊,说道。
“你不说要放我走的么?你怎么能够说话不算话?”
苏韶叶仍然只是皱眉头,看清楚这小乞丐的脸庞,她自然不可能放走对方——只留下这乞丐盯着她脸颊凶巴巴,而从苏韶叶的身后,则是传来了一道清冷带威势的声音。
“我知道他是谁。”
苏韶叶听见这声音,心底不受控制地溢出了一丝欢喜之意。
那面容冷峻俊美的青年走到这小乞丐的身旁,然后用手指掀起他的衣袖,这小乞丐挣扎,却露出肩膀上一道痕迹,瞧着像是什么特殊印记,这小乞丐大惊,张嘴想要咬向对方手腕,却被他轻巧点住穴道。
只能够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然后苏韶叶听见这青年主动问道。
“你同静涟王府是什么关系?”
这小男孩脸色宛若死灰。
似乎被对面顾北痕说破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倪白鹭一脸茫然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什么叫做静涟王府,而王鸠尔的表情先是茫然,但是很快倒吸一口冷气,他盯着这小乞儿,惊讶得恨不得立刻跳起来!
“你是静涟王府的遗孤?”
“不是当初说过,静涟王府的遗孤,不允许——不允许……”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不允许,瞳眸之中涌动着震惊之色。
顾北痕看了一眼这乞儿,正要开口说话,却突然听见外头有了其他动静,然后那扇关闭着大门猛然被推开,外头有人用凶神恶煞的口吻喊道。
“天机阁拿人!请速速闪躲!”
大门几乎因为那股冲击力而飞出去。
然后一队铁骑长驱直入,领头的人,瞧见那乞儿目露凶光,显然目标就是这乞儿,他伸出手就要拿下他,却被倪白鹭用剑鞘挑开他手臂,这英气勃勃的少女直接问道。
“你做什么?”
“这里不是给你随便乱来的地方。”
她语气凶巴巴。
“没瞧见这里是驿站么,我们都是准备参与皇城大比的考生,你们冲上来喊打喊杀,这样不大好吧?”
倪白鹭的反应已经算快。
对方却仗着有天机阁撑腰,根本不把她放在眼中,只是冷冷一笑,然后倪白鹭听见对方呵斥道。
“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不知道天高地厚?”
“什么考生,今日哪怕天皇老子在此,我们也要拿人。”
“给我拿下!”
对方眼看着就要动手,苏韶叶却没有惧色,直接站出来,她手中一块银色令牌熠熠生光,对方起初根本没有上心,等到看清楚她手中握持的令牌,眼底却浮现出了一丝犹疑不决。
“并肩王府?”
“你怎么会有并肩王府的令牌?”
这令牌,是她医治夏良辰之后,那管家特意给她的,说是若是有人在皇城之中找她麻烦,便可出示令牌。
她新鲜到手,还未捂热,正好拿出手来,对方果然有所避忌。
但是眼神看向对面的那个小乞丐,咬牙切齿之下,却说道。
“哼,你有并肩王府令牌又如何。”
“今日杜大人也在,必定是要把这余孽抓捕回去,你等着,我这就去请示杜大人!”
杜大人?
莫非就是这一届文比的主考官杜蝉湖。若是他的话,这倒是巧得很。苏韶叶的眼眸略微眯起,她反而有些期盼见他。
瞬息之后。从外头踏入一个高瘦青年来。这青年方一踏入屋中,给人的感觉就是气势惊人,他身穿一身蟒纹淡青色官袍,发束成髻,一踏入这里,感觉空气都快要冻结。
他的眸光精准落在苏韶叶身上。
先是看了看苏韶叶腰间的令牌。
然后又看了看她握着的令牌,冷静问道。
“这是并肩王府的令牌?你是这一年光阳郡的文比考生?”
从杜蝉湖的喉咙里头发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声。
“倒是有趣得很。”
“光阳郡同并肩王府,可是八竿子打不着。你想要保住这个要犯?”
苏韶叶点头。
“他只是进入驿站偷盗。我眼下住在这驿站,是这驿站的主人,便算得上是苦主了。”
“我若是不计较,没有必要让他见官。”
苏韶叶说得认真。
可是杜蝉湖的笑意却隐而不发,他那双眼眸阴冷得很,然后苏韶叶听见他说道。
“莫非本官还需要你来教授本官,该如何做事么?”
“大晋律条如何,没有比本官更熟悉的人。”
杜蝉湖的声音冷彻骨髓,大概这便是所谓的官威如山吧,若是换做旁人,免不得因为杜蝉湖的口气而惊惧不安,可苏韶叶眼眸清亮如水,她说道。
“我有并肩王府令牌。听闻见到这令牌,宛若见到并肩王本人。若是我执意要保住这少年,又如何?”
她这句话说得笃定。
反而让杜蝉湖的神色有了波动。
他这才端详眼前少女。他一开始,只注意到她身上两块令牌,等同于给她贴上标签,如今他盯着她面颊,声音反而更加低沉沙哑,阴恻恻宛若浸透冬日冰雪。
“好得很。如此顶撞本官的人不多。你是今年参与文比的学子是吧,本官记住你了。”
他是考官。
他说记住原温初,显然不能算什么好事,已经存了会给原温初穿小鞋的用意。原温初却飞快扫过他面颊。
面白。消瘦。极为阴霾。
原温初心中已经笃定。
杜蝉湖多半就是当年带走自己弟弟的人。
只是眼下她自然不可打草惊蛇,直接追问对方,自己弟弟的去向。
听见杜蝉湖这句威胁。
她反而眼底一片无辜,这少女说道。
“还是莫要记住我,否则,那样有舞弊嫌疑,我可是说不清楚了。我被牵连无关紧要,反正历年光阳郡成绩都不佳,但是若是牵连到了杜大人这朝中的青年才俊,我才是罪莫大焉。”
她说得一本正经。
倒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发笑。
杜蝉湖冷声说道。
“倒伶牙俐齿。”
他不再多说什么,扭头向外走去,显然是连那乞儿也不顾的姿态,不过也可见,连杜婵湖,都忌惮着并肩王府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