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迟一路都没再说话。而车内空气里的火药味,也一路没散。司音目光如刃,带有冷冽杀气地看着窗外,那显然不是看风景会有的眼神。夕阳余晖散个七八分时,他们驶离了那条僻静的道路。都市灯红酒绿的夜生活,渐渐铺展在眼前。司音指着一处酒店,声音又冷又硬:「在那停车。」晏迟沉默着没有出声。不多时,便将车驶入酒店停车场。司音动作略有些僵硬地下车。她眼角余光,瞥了眼副驾驶座上垫的那一堆纸巾。其上并无血色。司音脸上也无血色。下车朝电梯的方向走了两步,她突然转身,瞪着刚下车的晏迟,语气冰冷凶戾:「你别跟着我!离我远点!」男人特别老实特别听话。还真就站在原地不动了。那乖巧中透着一丝迁就的模样,也就差向老婆举双手投降了……司音一身冷煞之气,雷厉风行地办了酒店的入住手续。因为没带行李,她还特意订了个住房大礼包,其中包括均码的拖鞋、浴袍以及睡衣。独自进到刚开的房间,她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间。然后就发现……她真的,不是来月经……而是,正如晏迟所想的,另一种可能……司音脸色如冰铁,又僵又冷。她将淋浴开到最大,洗了个澡,却如何也洗不去一身躁郁之气。司音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多纯情的女人。她学绘画的过程,早早地,就了解了男女的所有器官。甚至,她在帝都的画室里,还摆着一排昂贵的人体模型。光秃秃的模型,她不知看过多少次,画过多少次。甚至,在结婚之前,夏小雅和曹阳还给她发过她们亲手画的「春、宫、图」,司音一脸淡定地看完,还对她们的绘画技巧各自作出点评……看春、宫、图的时候,她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连脸红和心跳加速也没有。曹阳她们都忍不住打趣,说她是性冷淡。司音也不反驳,自己也觉得自己可能真有点性冷淡。可是!之前晏迟做任务时,只是舔一下她的手心,她就反应极大,还失控地甩了他一耳光。这一次,晏迟的吻虽强势热烈,但其实毫无技巧可言。司音觉得,自己内心抗拒,并没有丝毫地享受。可、可身体却像被抽光了全身力气,软成一滩水似的,站都站不稳了!还、还……简直离谱!离大谱!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口嫌体正直?司音有点难以接受。洗完澡换上浴袍,她有些难受的躺在酒店大床上。一个人,是大写的生无可恋。躺了会儿,她掏出手机,将之前曹阳给她发的小.黄.漫又找出来。仔仔细细看过一遍,依旧是,无动于衷,索然无味。她又抬手,自己按了按自己的唇。同样没啥特别感受。她想起晏迟,脑海不禁满怀恶意地推测——该不是当年许一拿他做人体实验的时候,往他身体里注入了C药吧???正想着,手机弹出一条微信消息。她点进微信,并不意外消息来自晏迟。点进聊天记录时,正好晏迟那头发来一条。一共两条消息——晏迟:【如果你特别介意的话,公平起见——】晏迟:【我硬给你看?】???「啪」的一声。司音手机直直地砸在脸上!差点没磕到她的牙齿!可司音自己,就已经快把牙咬碎了!好半晌,她才重新捡起手机,毫不犹豫将某人拉黑!她气怒未消,正好又见姐妹群里打趣她的新婚与蜜月——夏小鸭:【真的可惜啊,小七你蜜月过得怎么样啦?要不要考虑报名?@司小七】她们聊的是国内那档《新婚蜜月》的节目。因为闫哲出事,他和陆晚晴那对新婚夫妻自然被换下了。节目组暂时还没找到替换的人选。因为之前全网黑闫哲,这新婚蜜月的节目也跟着蹭了波热度,现在还没播出呢,几乎全民都知道这节目了。夏小雅和曹阳也在讨论,讨论这节目的同时,自然也要关心一下司音的蜜月。司音正在气头上,直接在群里回了句:【不用考虑,已经准备离婚了[冷漠].jpg】姐妹群突然安静了近三分钟。然后才接连冒出消息:曹阳:【卧槽?小七你这是气话吧?离婚?你老公不是挺宠你的吗?你也挺喜欢他?怎么突然就离婚?】夏小鸭:【摸摸摸摸七七不哭,肯定是男人的错!】曹阳:【废话!那必然是男人的错啊!家暴?出轨?性格不合?还是那方面不合……】曹阳:【咳咳,其实我一直觉得婚前性.行.为是有必要的……】司小七:【……】两人大概率觉得司音是和老公吵架了才说气话,群里帮着她一起骂「渣男」帮她消气。司音的情绪与思绪,便正好稍有缓解。结果某人阴魂不散,还打来电话。她直接拒接,再将那号码也拉进黑名单。然后就听到——【叮!目标好感度-1,-1,-1!】【叮!当前好感度-25!】司音咻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她能听到这样的声音,表示晏迟在距离她五米的范围之内。她拧着眉,目光左右逡巡,判断晏迟是住进了她隔壁还是在楼上或楼下。这房间层高三米,楼上楼下都有可能。隔壁的话……还没得及想,门铃声已经响起。她没直接去开门,那门铃声却绵绵不绝。好半晌后,司音深吸一口气,裹挟着一身冷煞之气去开门。那一身浓烈杀气,几乎就直直地怼在了敲门人脸上。只是,敲门之人,却并不是晏迟。司音怔了一下,才喊了声:「大哥?」这声「大哥」,自然不是喊的司沉钰。而是陆家大哥陆黎川。陆黎川是既是陆家长子,也是陆家继承人。司音被找回陆家时,他已经接手了陆家公司。平日里便忙,再加上他本身性格就是沉默寡言的。司音与他,其实没多少交集。亲近程度,甚至不如她与陆晚晴。这时候突然见到这位大哥出现在她酒店门口,司音自然意外。陆黎川稍侧了侧身,嗓音淡淡地:「你和晏迟,吵架了?」司音通过他侧身泄露的缝隙,看到了安静站在一旁的晏迟。他面色沉静,情绪寡淡,看上去像参透红尘的清冷佛子,断情绝爱,无悲无喜。然而——正是这样一位「佛子」,他唇上却残留有未消去的齿痕!那样的位置,那样的齿痕……但凡是个有思考能力的人,都能想到是如何造成的!司音脸色又僵了一下。她努力平复着情绪,努力将晏迟无视。晏迟自己也极力降低着存在感,站成一道唯美风景,充当着布景板。司音没有回陆黎川的问题,一边将他迎进门,一边主动开门见山道:「大哥是为陆晚晴来的洲?」陆黎川叹了口气:「她自己说是自愿回司家。可我看过警局前的监控,她那个二哥,看着不像善类。」「你也知道晚晚她性格,太好欺负也太好骗。我想亲自到司家登门拜访,看看她那些亲人是否可靠,会不会欺负她……」陆黎川说得顺理成章,司音听得也毫不意外。两人皆理所当然,没感觉有哪里不对。一旁的「布景板」先生却突然冒出一句:「是这样吗?我还以为大哥是想拜访妹妹曾经的亲人,看他们是否曾经欺负过妹妹。」晏迟语气客客气气,甚至称陆黎川为「大哥」。然而他用词相当微妙。两个「妹妹」,两个「曾经」。分明嘲讽着陆黎川——一个是可能将受到欺负的假妹妹;一个是可能曾受过欺负的真妹妹。他却全然忘记,也该去关心一下亲妹妹曾经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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