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像只小鹌鹑一样被周寻架在臂弯里,和叉叉大眼瞪小眼。
    他怎么会在这?
    爸比为什么会揍我?
    一人一狗对视着,叉叉耐不住委屈,呜咽一声,趴在地上不肯起来。
    周寻接过苏蔓手中的牵引绳,将她从缠绕中释放出来。
    “今晚不过夜生活了?”苏蔓舒展筋骨。
    “怕你谋害我的狗。”周寻半俯下身,揉着叉叉光顺的毛,闹脾气的小狗耳朵又立了起来,对着周寻流哈喇子,“出息。”
    弯了两转牵引绳,周寻领着叉叉和苏蔓往停车场走去。
    温凉的晚风和着皎洁的月光,两道影子明明灭灭,周寻像是回到小时候。
    小苏蔓怕黑,又娇生惯养的,每次和他玩到天黑都眼泪汪汪,不敢往胡同里走。
    他拉着小苏蔓的手,一起走进黑暗的胡同,并向她承诺:“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黑暗里。”
    这句话在心底滚了好几次,最后周寻还是选择缄默。
    苏蔓早就忘了这句承诺,在成长的岁月里,她无数次在黑暗里摸索,早就忘了怕黑的自己。
    “这狗为什么叫叉叉?”苏蔓踩着自己的影子,有些好奇。
    周寻忽然停住,若有所思地盯着苏蔓,像她脸上有脏东西似的,她摸了摸脸蛋。
    模样有些傻,甚至有时候和萨摩耶的蠢样如出一辙。
    叉叉昂首阔步地走在前面,突然走不动,它纳闷地回过头来。
    周寻揉着它的肥脸,“因为一个人。”
    “这人怎么得罪你了?”苏蔓唏嘘,这得多恨一个人,给狗起这个名字,狗多无辜?
    苏蔓给自己扣上招人恨的帽子,周寻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和揉叉叉一样。
    那年的胡同大院里,年幼的苏蔓因为名字笔画多而哇哇大哭,看着周寻的名字羡慕又嫉妒,周寻捡起一根树杈,教苏蔓写字。
    小苏蔓连树杈都拿不稳,“蔓”字底下的“又”她总要写成“X”。
    周寻叉腰大笑,小苏蔓红了眼睛,哭着回去找爸爸妈妈。
    小女孩哭得凄惨,周寻挨了一生中最重的一次暴揍,他哭着鼻子和父母来到苏蔓家道歉。
    女孩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早就捏着自己的兔子玩偶过家家,看到周寻还笑眯眯的,将兜里的糖果送到她跟前。
    好笨。周寻心底嘲笑她,却还是伸出小手抓起她掌心里的糖果。
    她的小手圆乎乎,他不小心碰到她的掌心,软软的。
    周寻的脸腾一下红了,苏蔓盯了他好几眼,大叫:“妈妈,他发烧了!”
    接着,苏蔓也在同一天遭受毒打。
    “你笑什么?”
    长大后的苏蔓出声打破了周寻的回忆。
    “在想一个欠揍的人。”虽是欠揍,但迎来的风都拂不平他上扬的嘴角。
    应该是他心里的白月光吧。这关我什么事?苏蔓问号三连,将闷闷的思绪甩出脑海。
    两人一狗漫步在月影下,他们的影子偶尔交叠在一起。
    这晚后,周寻将叉叉丢给了她,他时常不见踪影。
    博胜化为泡影,苏蔓心底有些郁闷,但清脆的狗叫声,总能把她从抑郁中拉出来。
    叉叉叼着牵引绳冲着她转圈,屁股对着她摇呀摇。
    得,它要溜街,它要在自己的地盘上做标记。
    苏蔓接到周茜的电话时,她正被叉叉拖着走,她气喘吁吁,声音不稳。
    周茜眉头一扬,“早操呢?”
    “胡说什么呢?我在遛狗。”
    倒是听过周寻养过一只萨摩耶,但是周茜从未见过真容。
    这是他的爱狗,一般不让它抛头露面,周茜听得直翻白眼,不就一只萨摩耶,有什么好神气的?难不成是狗身人脸?周茜对此不屑一顾。
    但苏蔓对遛狗乐此不疲,虽然一脸埋怨,但看到叉叉肥头大耳的模样,她喜欢得紧。
    逐渐的,她适应了每天遛狗的习惯。
    “你现在完全玩物丧志。”周茜气恼,“简直像个全职阔太太,两耳不闻窗外事。”
    “我可没有,我只是给自己放了假。”叉叉兴冲冲的,“叉叉跑慢点。”
    “这狗名字真难听。”周茜吐槽一句,又恢复正色,“你还记得常总不?”
    常总?脑子里过了一圈这个名字,苏蔓终于是在对赌协议那找到了这个名字,“怎么了,他找你麻烦了?”
    她记得那个庄她做得很完美,不过劳动果实都被阮宁安窃取了。
    “最近他有个投资,问我有没有靠谱的人。”不外乎是借着周茜的由头询问苏蔓有没有空。
    不还有阮宁安?哦,这绿茶本来还在拘留所,后面据说被阮家打包送到国外了。
    这都是周茜探听来的八卦。
    “发给我看看。”
    周茜噼里啪啦发来一大堆资料,苏蔓爱看纸页,她哄好叉叉,将资料打印出来回了酒店。
    余晖赤霞,火烧云燃了半边天,叉叉在门口焦急地转圈,爪子挠了好几下门。
    苏蔓从资料中抬起头来,叉叉扑腾在门边,吐着舌头喘气。
    她拉开门,看到了周寻,叉叉像个傻子似的扑上去,在他身上蹭了蹭。
    “你虐待它了?”
    汪!叉叉反驳他,瞪了他一眼,又回到了苏蔓跟前,它又汪了一声,才没有!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来了,刚刚在看资料。”苏蔓捶着发酸的肩膀。
    “进去,坐下。”周寻言简意赅,迈过长腿,径直走了进去。
    地上不是狗玩具就是狗冻干,苏蔓对叉叉很宠溺。
    怪不得这傻狗这么喜欢她。
    “男孩要穷养。”周寻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
    苏蔓敷衍地点了点头,寻了个位置坐下。
    男人宽厚温柔的掌心落在她肩头,搞得她一阵颤栗。
    她惊得快弹起来,又被周寻摁回了沙发,“不是肩膀痛?”
    能够搅动金融市场的手,正稳稳落在她的肩颈,缓解她的疲劳。
    手法不亚于外面的按摩会所。
    周寻随便瞥了眼,“常鸿渐的投资?”
    “是。”苏蔓也没避讳他。
    “觉得怎么样?”
    “还不错,和我接的第一个案子差不多,只是好多年没做过,有些生疏了。”
    “害怕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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