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真快!
    我离开梅溪去到金陵,已经一年多时间。
    站在爷爷尚且簇新的坟前,看着旁边我父亲已然陈旧的石碑。
    我先给我爷爷点了三支烟,放在了他的石碑上。
    然后又给我父亲点了三支,但是点完我方才想起来,我父亲其实不吸烟。
    我父亲其实是吸烟的,后来因为我母亲,就把烟给戒了。
    这些,都是听我爷爷告诉我的。
    所以,我又拿起三支烟放在自己的嘴里胡乱的吸了起来。
    “老爸,时间太长,我都把你忘了!呵呵,你不吸烟。我替你吸!”
    “不吸烟,就喝点酒吧!茅台!真的,没兑水的!”
    我给我父亲倒了一杯茅台,然后就把一整瓶放在了他的坟前。
    “我在查你当年的事,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放心吧,一定会查到的,为你,还有叔伯报仇。老妈那边,也放心。等报完仇,我就会全力去找她,无论生死,总会找到的。当然了,我相信应该还好好活着呢!”
    捣鼓完我父亲这边,我又回到我爷爷这边。
    我重新拿出一瓶新的茅台,一样给我爷爷倒上。
    “没兑水啊!真茅台,现在咱有钱随便喝。而且,这些钱大都是从坏人那里挣来的,喝的放心,喝的舒心。你老人家呢,喝就是了,别管其他的了。放心吧,快了,等事情查清楚了,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完了,我就听你的。你让我不进藏古界,我就不进。好吧!”
    我在我爷爷和父亲的坟前站了半天,抽了半包香烟,另一半给我爷爷抽了。
    有时候我有点恍惚,发现短短一年时间,就物是人非,变化太大了。
    我象征性的给两座坟添了点土,拔了几棵草。
    实际上,二伯他们早就把全村的坟地收拾的干干净净,连石碑上的字都重新用红漆描过了。
    从坟地下来,我就去梅溪老窑见了二伯和十三爷。
    看着老窑库房架子上满满当当全部都是钧瓷,都是统一外形的钧瓷,属实让我有点吃惊。
    这种宏大的场面,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
    其实我小时候是经常见的,但是时间太长,我也早就忘了当年的景象了。
    如今重现,不禁让我感叹无比。
    “小九,一十八窑,共计得瓷两百一十七件。就这么一点,我们竟然从里面找了三件样品出来。”
    十三爷听二伯说完不禁就摇着头补充道,“我的记忆里,梅溪几乎很少能烧个两百来件就得出样品的,尤其钧瓷就更难了。”
    “十三爷,还不是小九给的配方厉害。小九啊,不愧是博士啊!还是读书人厉害!比我做一辈子瞎摸索厉害多了!”
    “二伯,我博士没读完呢!”
    “那怎么了?以前我就听你爷爷经常说,小九厉害呢,比他的老师还厉害。是不是你老师写的文章,其实都是你写的,然后他拿去发表了?”33小说网
    “呵呵!也不是这样说,我写的,但也是老师指导的。”
    “谦虚!年轻人谦虚好啊!”
    的确,按照梅溪做旧的严格标准,能仅仅烧制两百两件样品,就能从中选定两三件确定的。
    的确确品率够高了!
    这是因为,我在读研的时候,在实验室里做过了N多次关于各种陶瓷烧制的配方实验。
    其中,对钧瓷的实验最多。
    因为钧瓷,入窑一色,出窑万彩。
    其独特的自然窑变艺术构成了钧瓷的特殊美感和艺术效果,具有很高的艺术魅力。
    也让钧瓷价值不菲,所谓“家有万贯,不如钧瓷一片”。
    也因此,我们做文物修复在研究陶瓷时,相对来说研究最多的除了青花,就数钧瓷了。
    而且,又因为钧瓷研究难,所以我的导师就更要我深入研究这个。
    因为道理简单,一旦有点小进展,就容易出成果啊。
    所以,我当年是对各种窑变的钧瓷都进行了试验,然后记录下各种窑变下的材料配方、烧制工艺等等。
    而上次给二伯宋朝钧窑底子时,我也一同将一整套的烧制方案给了二伯。
    这其中就包含了各种可能的烧制配方和工艺细节的区别。
    而二伯拿到方案后,就马不停蹄着手烧制样品。
    说实话,两百多件钧瓷,我一眼扫过去,基本上每一件拿出去随便做个旧,至少都能上中仿了。
    就算不做旧,拿出去但工艺品,每一件也得几百块钱。
    当然了,烧瓷器,肯定会出现很多残次品。
    眼前这些,肯定也都是被挑选下来的,所以看上去自然很好。
    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一个问题。
    那就是为什么市面上假古董很多,但是真正精品、绝品的不多。
    因为这不仅仅是做旧技术的问题,还需要投入时间和金钱成本。
    做一个精品以上的做旧品出来,其本身的成本就是不菲的。
    一个价值千万的古董,其做旧投入简单算也得大几十万起。
    所以很多人也都是不会投入这么多的,万一做砸了,那就是血本无归的。
    二伯和十三爷挑选的三件样品,几乎一模一样,相互之间差异很小。
    也跟我带回来的那件真钧瓷底子的釉彩完美协调。
    而从烧制配方和工艺差异上看,这三件样品之间也是极其微小的。
    这就说明,我们从中找到并确定了这件钧瓷的最后配方和工艺了。
    也就是说我们已经完成了第一阶段打样了。
    打样是最关键的。
    三件中,我选了一件差异居中的,这样烧制起来万一有点偏差,上下一点都不会出意外。
    定完样,二伯就准备开始拿着我给他的真钧瓷底子,把这真底给做进新瓷里去。
    老底接新瓷,这不是什么复杂的新工艺。
    自古早就有之,这里就不多说了。
    为了追求环境的尽量一致,这一次虽然只要这一件有真底的瓷器。
    但是送进窑里的却一样是满满一窑,而且无论是数量,还是位置。
    甚至烧窑时的天气,温度,都要追求尽量一致。
    甚至,所有送进窑里其他根本就不需要的陪烧的瓷器在配方上,都和那件确定的样品当初送进去烧的那一窑的状况一模一样,进行最大的还原。
    如此,才能保证烧出来的瓷器跟定样的样品是一致的。
    这,就是梅溪做旧人的标准。
    看上去似乎方法很土很蠢很笨,但是很多时候,却是最简单最有效,最具有民间智慧的。
    而这,也是梅溪传了数百年的传统技艺之一!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