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边村。
    范家堂屋。
    三家人面色不善地聚在一起,烟雾缭绕,满地烟头,呛得范晓琪忍不住咳嗽。
    “咳咳咳……”
    “咳什么咳,烦死了!”
    听到这话,范晓琪连忙捂住嘴,但是咳嗽怎么可能忍得住?
    范晓琪爸爸也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行了,你出去待着去!”
    范晓琪出了门,呼吸新鲜空气就好多了。
    不过她没走远,而是蹲在窗户下听屋里人说话。
    “当初是谁先动手的来着?我记得是大哥吧,爸在世的时候总说你性子急躁,你要是不动手怎么会有这么多事?”范晓琪爸爸说道。
    范家大伯轻嗤一声:“呵,我可记得是你把棺材给撞倒的!”
    “那还不是你们推我?”
    “行了行了,都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想想该怎么办吧!”
    听到这话,范家兄弟俩不乐意了,齐齐看向范家小姑,“这有你说话的份儿?”
    “要我说,咱仨里最没资格的就是你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懂不懂?还想回来分家产,真不知道脸皮怎么这么厚。”
    “我也是爸的女儿,凭什么没我的份儿?爸临终前可都是我在床边伺候,你们两个大孝子那时候在哪儿呢?”
    “哪有爷们儿去伺候人的?你身为女儿你不伺候谁伺候?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大哥说的对,小妹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都三十来岁的人了,话都不会说。”
    “就你们会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告诉你们,大清早亡了!”
    三个人吵的面红脖子粗,让人怀疑下一刻就要动起手来。
    范晓琪双手抱膝,脸埋在膝盖上,死死捂着耳朵。
    又开始了,又开始吵架了……
    每天都要吵无数次,吵来吵去也没说出到底怎么处理爷爷的事。
    爷爷尸骨未寒,爸爸他们就这样,真是让人心寒。
    手机提示音响起,范晓琪打开一看,原来是大师要到了,她的脸上难得有了喜意。
    范晓琪:您稍等,我这就到村口接您!
    许半仙:不用了,我已经到了。
    范晓琪抬头,就见大师站在院子门口,对她笑了一下,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好似仙女下凡。
    “村子里就一家办丧事的,我一打听就过来了。”
    “大师,您可算来了……”
    屋子里的争吵还在继续,范晓琪觉得丢人,“抱歉,家里现在有点不方便,要不,我带您去隔壁奶奶家休息会儿吧。”
    “可以。”
    不过两个人还没走,范晓琪爸爸就走了出来:“范晓琪,你去哪儿?”
    又戒备地看向许清音:“你是谁?你来我家干什么?”
    紧随其后的范家大伯不赞同地瞪了眼二弟。
    他整理下衣裳,温和一笑,浑然不知自己看起来有多猥琐。
    “这位姑娘,快请进来坐,你是来吊唁我爸的吗?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那就叨扰了,以前范爷爷帮过我,我听说他去世了,就过来看看。”
    范家小姑注意到许清音手里提着的礼品袋,笑呵呵地迎上前去:“哎哟,你说你来就来吧,带什么礼物啊,我帮你拿着……”
    结果拿不过来。
    低头一看,许清音并未松手。
    “抱歉,这是给范爷爷的礼物。”
    范家小姑的脸色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她先是翻了个白眼儿,接着故意用许清音能听到的声音嘟囔着:“头一次见这么没礼貌的小姑娘,啧~”
    范晓琪担心许清音会生气,连忙扭头,去见她神色未变。
    “您说的对。”
    明明对方认怂了,但是范家小姑莫名觉得不太舒服。
    见她上纲上线还想说什么,范家大伯连忙打圆场:“行了行了,你这么大年纪跟一个小姑娘见识什么,也不嫌丢人。”
    “你!”什么叫多大年纪?她今年也才32!
    范家大伯一把将范家小姑扒拉开,眯着眼睛上下打量许清音,眼神黏腻地令人作呕。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姓许,范爷爷在哪里?我想送他最后一程。”
    “我爸在这屋,我带你去。”
    范家大伯伸手去拉人,被许清音侧身躲开。
    “谢谢,我可以自己走。”
    范晓琪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大伯,她虽然不懂,但是不妨碍她感觉到恶心。
    “许大、姐姐,我跟你一起去。”她小跑两步,挽住许清音的胳膊。
    走进灵堂后,许清音仍旧能感觉到背后的那道视线,不停在她身上上下扫视,最后停留在屁股上。
    这让她有种想把他这双眼睛挖了的冲动。
    许清音深吸一口气,玛德,她忍了!
    “许姐姐,对不起啊,我家人他们有些过分了。”
    “无妨,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我先看看你爷爷什么情况。”
    打量四周,能看出灵堂里阴气确实很重,这说明这里的确停留过阴魂。
    再看范爷爷的尸体,双眼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身上的怨气也重的冲天。
    许清音尝试让他闭眼,然而没用。
    “糟了!”
    今晚恐怕有些危险。
    “许姐姐,我爷爷他怎么不闭眼?”
    “暂时还不清楚,不过他的死恐怕有问题。”
    许清音叹了口气,这明显不是正常死亡,不然不会有这么重的怨气。
    范晓琪惊愕地捂住嘴巴,小声询问,“许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有人害我爷爷?”
    不知为何,她第一反应就是爸爸他们做的。
    她往外看了一眼,明明很熟悉的三个人,在此刻看来是那么陌生,让她很是害怕。
    “许姐姐,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明明爷爷生前对他们那么好,省吃俭用,把好东西全都给他们了。
    许清音摸摸她的头:“还不确定是不是他们呢,你先别多想。”
    不过也差不多就是他们中的一个,或者三人全都有份。
    “不过有件事我需要提前说明,若是你爷爷怨气太重,失去意识,我需要强行将他超度,不然他必定会伤人。”
    这还是说的轻了,若是真的变成怨鬼,估计家里的所有人都难逃一劫。
    “超度?那会伤害爷爷吗?”
    “会有一些伤害,但是结果是好的。”
    范晓琪思索片刻,点了点头:“我相信您!”
    夜渐渐深了。
    今晚风很大,灵堂里,白烛火苗摇摇晃晃,似是随时要熄灭。
    范家人全都跪在灵堂,呈鹌鹑状,不发一声。
    突然,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咚!”
    许清音抬头,三人四鬼,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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